“陸霄……便是陸雲霄……便是北境少帥……帝國聖者……”陸塵、陸言、陸萍萍這幾個陸家年輕子弟全都呆立原地，目光近乎呆滯的看著那個他們從未正眼瞧過的堂弟、眸子裏隻剩絕望。

  他們不是傻子。

  他們知道，如今的陸霄已經站在一個他們加到一塊也無法並肩的高度。

  那個高度……他們甚至連膜拜的資格都沒有。

  震驚、挫敗、失落、絕望……難以言說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最後全部演變為絕望。

  而陸浮遊、陸浮萍、陸浮辰兄弟三個，臉上隻剩惶恐。

  他們怎麽都無法相信。

  眼前這個他們從沒有放在心上的侄兒，居然早就站在他們夢寐以求的雲頂，淡漠如神的注視著他們。

  而他們……在楊修大人揭開他真實身份的前一秒，還一直都以為陸霄是在作死。

  甚至還很開心。

  開心這個他們討厭了十多年的野種終於要死了。

  他們還為自己昨晚的舉動沾沾自喜。

  他們覺得，要不是昨晚跟這野種斷了關係，那今天的年會上，豈不是要被這個野種牽連到死？

  如今知道了陸霄的真實身份。

  他們瞬間呆滯當場。

  根本就沒有語言能形容出他們現在的情緒。

  他們覺得，這兩天的作為，在眼前這位北境少帥的眼裏，應該跟小醜一般醜陋、並且可笑。

  而柳辰和王芳這兩個女人，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恐懼。

  畢竟，陸霄身上背負的例如野種、雜種、白眼狼、狼崽子這些標簽，幾乎大半都是被柳辰一個人給按上的。

  她望著陸霄，眼中盡是絕望。

  濃烈的恐懼讓她的身體癱軟成一灘爛泥，沒有絲毫力氣。

  任她怎麽用力想保持鎮定，都沒有一絲效果。

  王芳同樣四肢發軟，癱倒在地。

  這兩天，她為了惡心陸霄，替兒子出當初險被溺死的氣，特意把陸霄安排進一間狗房——她居然安排聖者爺住狗窩？

  她自己都覺得她罪大惡極。

  她自己都覺得她罪不容誅。

  憑她的所作所為，根據帝國律法中特別為少帥寫的第608號特別條款，壓根連審訊都不用，就足以判她死刑。

  駱明珠、董成武、陸思仁這三位帝國官員又比其他平頭百姓更清楚自己犯下的罪行究竟意味著什麽。

  這般大罪。

  等著他們的結果其實隻有一個——革除功名、斬首示眾。

  他們滿心絕望。

  同時又感到無比荒謬。

  憑什麽？

  陸霄一個狗屁都不是的棄子，憑什麽就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北境少帥、帝國聖者？

  這不科學、同樣也沒有道理。

  ……至於陸知義這位陸家家主則是雙眼發直、一直在翻來覆去的說著些不著邊際的胡話。

  “我是罪人……”“我是蠢貨……我是真的蠢貨……”“居然親手把聖者爺從陸家的族譜上抹除……”“各位老祖……我陸知義百年之後……還有何麵目去泉下見你們啊……”“……”他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直到吐出一口黑血，也就昏厥當場、生死不知。

  不過陸家眾人根本沒有功夫理他——他們都在惶恐。

  都在震驚。

  都在忐忑。

  過去那麽多年，他們是對陸霄的？

  他們都不敢去回憶。

  陸浮生死後，他們又是怎麽當白眼狼的？

  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陸霄剛才說他們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其實一點都不誇張。

  ……現在陸霄亮明身份，要跟他們算算當年的舊賬。

  他們不敢不還、畢竟陸霄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他們所能抗衡。

  可他們能拿什麽還？

  根本拿不出來東西。

  唯有用命抵債。

  陸家眾人誠惶誠恐、滿心絕望。

  前來赴宴的賓客們同樣戰戰兢兢。

  他們剛剛對陸霄、可是極盡侮辱。

  按照帝國刑律。

  謾罵少帥的罪名，最輕也要挨四十軍棍。

  可他們這些個嬌生慣養的身體，別說四十軍棍，那就是二十棍也足以送他們歸西。

  其實直到現在，在場的賓客心底還是不能相信。

  不信陸霄會是那個男人。

  但無論他們怎麽想、信不信。

  這都已經是個鐵一般的事實。

  根本就不以他們的意誌而做出任何改變。

  所以，他們的心底不約而同的產生一股後悔。

  後悔又演化為無盡惶恐。

  他們望著陸霄身影、全都覺得如臨深淵。

  陸霄掃視內堂眾人，滿座賓客頓時噤聲。

  他們知道，他們馬上就要麵對——麵對那個男人對他們的最終審判。

  他們的生死全在那個男人的一念之間。

  許多人都在心底懺悔自己先前的作為。

  可懺悔又有什麽用處？

  世事若是都能用懺悔來解決，那律法的存在又有什麽益處？

  無規矩不成方圓。

  犯下錯就該受到懲罰。

  ……陸知守和陸靈雲同樣目光呆滯的望著陸霄。

  他們覺得孑然立於內室正中的男子，此刻既陌生又熟悉。

  熟悉是因為、他們看著他長大，看著他的眉眼之間，還有著那個當初少年的痕跡。

  陌生是因為此時此刻陸霄所釋放的卓絕氣勢——他就像立於雲端的真神、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人世眾生芸芸。

  除此之外便是滿心的驕傲。

  他們親眼看著他長大的霄兒，居然是那個男人、居然是國朝八百年功勳最高的不敗戰神、帝國聖者！他們與有榮焉！……陸知守老淚縱橫，他雙手合十抱在胸前：“浮生，你在天有靈……也看到了吧……”“你的兒子……他有出息了啊……北境少帥、帝國聖者……”“你比我厲害……比我厲害多了”他這一生最為驕傲的事情是教出陸浮生這個蜀郡首富、重振家族基業。

  而他的小兒子陸浮生，教出的卻是重振帝國脊梁的國之聖者。

  他相信，若他幼子泉下有知，也一定會以陸霄為傲。

  有許多人的確是名噪一時的人傑、但若是把他們放在浩瀚的曆史長河之中時，卻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可有些人不一樣，他們的事跡千百年間都會被人代代相傳。

  譬如冠軍侯封狼居胥、竇憲勒石燕然。

  如今，霄兒的事跡也將會跟這些名垂青史的人物一般，被人傳頌、即便過去千載萬年，也一樣會像日月一般，高懸於曆史的天空。

  得子如此、夫複何求？

  “四哥，你看見了麽……霄兒……霄兒他竟然是名動天下的北境少帥……帝國聖者……”陸靈雲同樣心神激蕩，眼淚也就不受控製的湧了出來。

  霄兒權傾天下、顯貴齊天。

  她與父親，都無比驕傲、與有榮焉。

  可霄兒的義父、她的四哥卻再沒有機會看到霄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齊天榮耀、這得是多大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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