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參會的都是難得的精明人。

  自然也知道，事情到如此地步，今天的紅事肯定是要變成白事了。

  至於是幾個人的白事兒，那得少帥說了算。

  大廳密密麻麻的賓客全都看向陸霄。

  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陸霄最先喊得，居然不是張家人，也不是陳思楠、趙純平這倆造謠的，而是跟隨王振前來的幕僚蔡荃。

  陸霄神色慵懶，淡淡開口：“蔡文書。”

  “奴才在。”

  蔡荃戰戰兢兢的跪下，臉上哪兒還有先前那股戾氣。

  “奴才一時糊塗、狗眼看人低，求鎮北公饒命、求鎮北公饒命啊。”

  陸霄搖了搖頭，淡淡道：“帝國律法森嚴，單是刑律便有六七千條，本帥自是記不住這麽多的法律條文的，不過這是蔡文書拿來吃飯的家夥事兒，不知道蔡文書能不能記得住？”

  蔡荃又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結結巴巴道：“回大人，奴才對刑法……還……還算精通。”

  陸霄笑著點頭：“那就有勞蔡文書說說，在大庭廣眾之下，辱罵本帥是個什麽罪名？”

  “是。”

  蔡荃努力想了兩秒，再拜叩首：“回大人，依照刑律第697條特別條款，當眾辱罵大將軍者，輕則張嘴五十、重……重責當場杖殺……另有非議、造謠生事者，依照情節輕重，可予重刑，從斬首算起，最高可誅九族。”

  陸霄點點頭：“蔡文書倒是好記性，這條款竟然記得一字不差。”

  蔡荃哪兒敢回話。

  陸霄也不理他，而是掃視大廳，淡然開口：“本帥倒也不喜歡濫用重刑，那邊從輕處罰吧。”

  沈天狼便上前一步，冷冰冰道：“各位，就別愣著了，隻要是剛剛罵過我們先生的，都自覺一點，自個兒給自個兒五十個耳光，要是被我發現有誰不老實的，小爺我不介意把他當場杖殺。”

  那些個罵過陸霄的人哪兒敢說個不字，全開始朝自個兒臉上招呼、一個比一個用力。

  蔡荃也不含糊，也開始自己扇自己。

  王振這個朔州知府，也卯足了勁開始抽自己耳光。

  在旁人眼裏，他是紅頂加身的正五品府台大人。

  可在權傾天下的北境少帥麵前。

  他算個錘子。

  ……嶽綺、張亮、陳思楠、趙純平也想往自己臉上抽五十個耳光。

  卻被沈天狼伸手製止。

  “你們先別急，這抽耳光那是輕罪，你們的罪名，可不是辱罵我家先生那麽簡單就能躲得過去的。”

  嶽綺、張亮、陳思楠、趙純平聞言，自然被嚇得渾身顫抖，險些就屎尿齊流。

  不過沈天狼卻沒有再理會他們。

  五十個巴掌，打了有十分鍾的功夫。

  事關生死，誰都不敢保留，全都是用了吃奶的力氣打的。

  這五十個巴掌扇完，凡是罵過陸霄的，臉蛋基本都腫成了豬頭。

  可他們全然不覺疼痛。

  全都跪倒在地，向陸霄跪拜：“草民、卑職……謝少帥不殺之恩。”

  吐詞清晰是不大可能，但表情都是發自肺腑的真誠。

  那可是少帥！那可是國士無雙的帝國聖者！行走於人間的真神！又豈是凡夫俗子所能辱沒？

  砍腦袋都是往輕了說，隻是掌嘴五十，不是少帥恩澤，還是什麽？

  等劈裏啪啦的耳光聲全部停下。

  陸霄接著問道：“蔡文書，本帥再問你，若是肆意詆毀本帥、壞本帥名聲，那以刑律而言，又該判什麽罪？”

  蔡荃鼓著個嘴巴，含糊不清道：“回少帥，此罪是淩遲、誅九族的大罪，便是最輕，也要當庭斬首。”

  陳思楠和趙純平還未聽完，臉色就已沒有一絲血色。

  兩人以頭拄地，瘋狂求饒：“少帥……饒命……饒命啊。”

  陳思楠磕了幾個響頭，戰戰兢兢爬到陸霄腳邊顫聲道：“聖者爺……少帥大人……我們都是蒼龍鎮的同鄉……小時候咱們還經常一起玩……求求您……求您看在曾經的一塊玩兒的份上、網開一麵，從輕發落……”陸霄瞥她一眼，淡聲道：“好，就依你，從輕發落。”

  陳思楠、趙純平兩人狂喜，都以為自己從鬼門關繞了一圈，但終究保了一條命回來。

  可下一秒，陸霄的話，無異於一巴掌打碎他們所有的幻想。

  “就看在以前一起玩的份上，就不牽連你們家人了，也不讓你們受淩遲的苦，本帥賜你們一個痛快。”

  他看看沈天狼：“小沈，把他們拉出去，砍了。”

  陳思楠：“……”趙純平：“……”砍了？

  要怎麽砍、如何砍、砍哪裏？

  沈天狼嘿嘿一笑：“先生，這會兒您找我絕對是明智之選，咱這刀功，那砍腦袋，跟雕花似的。”

  這世上或許有不般配的名字，但絕不會有不般配的外號。

  沈小爺外號“血屠夫”，他親手砍下的腦袋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很快就有騷臭味傳來。

  好吧……兩個人被嚇得屎尿齊流。

  沈小爺倒也不嫌棄，拎著兩個哀嚎不斷的“肉豬”走出大門。

  陸霄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眼中沒有絲毫憐憫，他極少對普通人動殺心。

  即便這兩個人曾對他百般詆毀辱罵，他都可以從輕發落，甚至不予理會。

  可這兩個人和空穴來風，各種造謠。

  他實在是難以忍受。

  殊不知，人言可畏。

  足以將人逼上絕路。

  若陸霄隻是一個普通人。

  說不得，現在已經被逼得無路可走。

  這樣的人，讓他們活著也隻是留下兩個禍害罷了。

  門外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想來應該是行刑完畢。

  其實這兩個人，造陸霄的謠，對他們而言獲得不了任何好處。

  僅僅是為了惡心陸霄而已，可是卻要用生命為他們的惡趣味買單。

  想必兩人死前，腸子都悔青了。

  可這世上，哪兒有後悔藥可以買？

  ……跪在大廳的，隻剩張家一家三口。

  張家主人張衝、是個一臉憨厚相的中年男子。

  見陸霄目光看過來，當即拉著老婆兒子跪倒在地，哀求饒命。

  陸霄搖了搖頭：“衝叔，本帥做事，一向講求因果，當初設計蒙騙蟬兒，你並不知情，也沒有參與，所以不能怪你。”

  “在蟬兒跟張亮談戀愛這幾年，你對她很好，不僅給她安排了工作，還教會她很多商場上需要的知識，所以本帥不但不會罰你，還要謝你。”

  “聖者爺天恩浩蕩。”

  張衝再次拜倒，顫聲道：“小人知道，嶽綺和亮亮不止一次冒犯聖者爺天顏，小人求聖者爺，網開一麵，饒他們一命，小人願銜草結環，以報聖者爺大恩。”

  陸霄搖了搖頭：“本帥一向以為，所謂因果報應乃是天理。”

  “人做錯了事，就該接受懲罰、付出做錯事的代價。”

  “嶽綺多次辱罵、汙蔑本帥，甚至還侮辱本帥義母，若不殺她，本帥又如何麵對義母？

  乃至於以何麵目去見九泉下的義父？”

  “而張亮對本帥，同樣百般羞辱，更設計蒙騙我義母義妹，害本帥險些失去兩位至親，若不殺他，本帥終究塊壘難消。”

  “衝叔，你也聽到了，他們兩人犯得是誅九族的大罪，本帥是看在咱們是街坊鄰裏的份上，才從輕發落，隻要這兩人的命，這些道理，衝叔明白麽？”

  張衝黯然再拜。

  陸霄便擺擺手：“天狼，行刑吧。”

  剛剛才砍了兩顆腦袋進來的沈天狼躬身答應，便又拖著兩人走出大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