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陸蟬兒的婚事還有不到二十天。

  這段時間，於鳳至和陸蟬兒都忙著婚禮籌備。

  陸霄這個做哥哥的，按理來說自然應該回去幫襯。

  不過，他要給葉紅袖壓製寒毒。

  還有抽時間陪穆青檸和霍平安兩個丫頭，實在難以顧及。

  連中間於鳳至打電話讓他帶葉紅袖回家吃飯，都被他推脫。

  這幾天，葉紅袖體內的寒毒不斷濃鬱。

  隱隱中，已經有失控的跡象。

  葉紅袖每天大半時間都處在昏迷之中，偶爾清醒一陣，便會痛的一身冷汗。

  陸霄是看在眼裏，疼在心底、卻又毫無辦法。

  脾氣也越發焦躁。

  這兩個星期。

  他給九霄軍總部下了足足十八次最高元帥令。

  言語措辭一次比一次激烈。

  目的隻有一個，命令九霄軍總部不惜一切代價，在世界範圍內搜尋純陽之物。

  天可憐見。

  一番苦尋之後，終於傳回消息——駐紮在隴西的影衛回報、在帝國西極昆侖山沿線，收集到當地牧民口耳相傳百年之久的傳說。

  昆侖山下，有古城樓蘭。

  此城早就被掩埋在黃沙之下。

  因為神秘原因，每五百年現世一次。

  其中埋著無數價值連城的珍藏。

  除此之外，還有一株應天地造化而生的純陽之物——火蓮。

  其三百年開花、三百年結果、又三百年方能成熟。

  曆經近千年濃縮，火蓮果中，自然蘊含天地至陽之力。

  正好做陸霄急需的藥引。

  距離樓蘭古城下一次現世還有五天。

  陸霄收到影衛傳來的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說樓蘭盛產古詩他是信的。

  畢竟有詩為證：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官軍西出過樓蘭，營幕旁臨月窟寒；盧綰須征日，樓蘭要斬時。

  ……這麽多詩詞做證據，不由陸霄不信。

  可要說樓蘭一個滅國快兩千年的古城，有這種應氣運而生的靈物，他是真覺得扯淡。

  傳言這東西。

  基本每個地方都有。

  東北過橋仙、中原神農架、湘西趕屍人……每個故事都傳的栩栩如生。

  卻從沒有人能證明他們的真實性。

  而葉紅袖的身體，隨時可能崩潰。

  根本不能再浪費任何時間去求證。

  隻能提前求證真偽。

  陸霄下令，駐紮在昆侖山附近的影衛傾巢而出。

  查閱典籍、實地勘察、最後由九霄軍總部那群高級作戰參謀進行分析研究。

  最終得出結論——那個有關樓蘭的傳說，真實性超過八成。

  眼見葉紅袖一天天衰弱，陸霄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隻好下定決心去賭一把。

  事情發展至此，畢竟沒有第二個選擇。

  簡單安排一下蜀郡事物，陸霄便帶上葉紅袖，乘機離開蜀郡，前往昆侖山附近。

  ……華夏上下五千年、盡起西極昆侖山。

  帝國建朝數百年，設立安西都護府也有兩百年之久。

  兩百多年的曆史，西域與中土已經逐漸融合。

  但安西地處高原，人煙稀少，有許多人煙罕至的地方，仍舊保留著千年前的風景。

  瀚海千裏，一望無垠。

  有雄奇青年牽著兩匹駿馬行走胡其中。

  其中一匹馬上坐了一個紅衣女子。

  正是趕來西域的陸霄和葉紅袖兩人。

  兩人從北疆機場離開後，便一路朝昆侖山趕來。

  進入昆侖山脈不久，山路阻隔，車輛無法同行。

  陸霄便從當地牧民處買了兩匹駑馬，帶著葉紅袖趕赴昆侖深處。

  在平原走了整整一天、昆侖山的軀幹宛然在目，橫貫東西，蒼蒼莽莽，如雪浴飛龍，夭矯驚騰。

  山頂冰川消融，縱橫蜿蜒，在原野上聚成大小海子，波光蔚然，水氣彌漫，迎日一照，流光泛彩，瑰麗無匹。

  陸霄看得襟懷疏朗，回身看向馬背上的葉紅袖，淺笑道：“沒想到在這化外之地，竟有這般氣象、我們中土山水雖多，但與之相較，都不免太過拘謹！”

  葉紅袖也笑著點頭：“先生說的不錯，這西域風情，雖不如我們中原俊秀，但強在大氣磅礴，等四境安穩之後，要是能在這裏生活，倒也不枉此生。”

  陸霄下意識的同意：“若真有一天帝國山河安穩，我們來這裏放牧牛羊，的確是個上佳之選。”

  葉紅袖匆忙搖頭：“先生又拿紅袖開玩笑了，若是讓先生來此，那穆小姐怎麽辦……先生舍得讓她來此地受罪麽？”

  “我……”陸霄啞然無語、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很確定，對於紅袖口中的穆青檸，絕不止是喜歡。

  可對紅袖……他卻不敢確定。

  以前，他一直以為葉紅袖就是他的親人……是他生命中的一個組成。

  可自她受傷之後的這些日子……他已然察覺……自己對她的感情……或許不單單是當成親人那麽純粹。

  有個姓張的作家說、一個男人一生中至少會遇到兩個女人。

  一朵是白玫瑰，一朵是紅玫瑰。

  兩朵都很重要、根本就難以抉擇。

  這種問題，基本就跟有人問你，要是你媽和你媳婦同時跳河，兩人必死一個，你選擇救那個一樣無解。

  陸霄搖了搖頭、隻能保持沉默。

  便在這時，西方天空，隱有悶雷之聲傳來。

  陸霄循聲眺望，隻見煙塵滾滾，凝成長長一道灰線，由細變粗，翻滾逼來。

  葉紅袖吃了一驚：“先生……這安西也有戰事麽？”

  陸霄搖了搖頭。

  伸手指著遠處，淡聲道：“應該是牧民在馴馬。”

  葉紅袖這才看清。

  那道灰線正是無數野馬，鬃毛飛揚，奮蹄狂奔。

  馬群後一箭之地，數百牧人奮力甩著套索，聲嘶力竭，呼喝不已。

  馬群以一匹周身赤火紅的野馬為首。

  那馬兒骨骼粗大，體態較尋常野馬高出一頭不止。

  赤嗎迎風長嘶一聲，悠長聲音傳遍整個馬群。

  馬群聞聲，猛地調轉方向。

  竟是朝梁蕭這方湧來。

  見狀，追趕在馬群後的牧民大聲呼喝。

  聲調古怪，不是漢人語言。

  不過意思倒是不難猜到，應該是讓陸霄兩人趕快躲避。

  否則一旦卷入馬群之中，便會被馬蹄踏成肉泥。

  陸霄看著疾馳而來的眾人，淡然一笑。

  下一秒，竟是筆直朝馬群之中飛速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