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胡林語等人還在思考自己的心理時。

  包廂門口已經傳來一道雍容聲音：“這是哪家的雜碎，敢動本少的人？”

  便有清脆腳步聲響起。

  率先走進的、是個滿臉貴氣的青年。

  他麵容俊朗、一身倨傲。

  身後還跟了位黑衣老者。

  目光如電、狼腰猿臂、太陽穴更是高高鼓起，顯然有武功在身。

  看清兩人容貌。

  包廂裏的刺史府衛兵全都躬身行禮：“見過大少爺。”

  就連被陸霄一巴掌扇進牆裏的王振，也掙紮著起身，跪在來人腳下：“參見大少爺。”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蜀州刺史陳昌河的長子，陳家大少陳博傲。

  陳博傲瞪了王振一眼，冷冰冰道：“廢物東西，本少要你何用。”

  王振再次磕頭、滿頭大汗。

  陳博傲頗為不耐的擺擺手：“滾、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是。”

  王振唯唯諾諾的點頭，緩步退到陳博傲身邊，小聲匯報：“大少爺……就是這小子打了卑職……他還說……您不懂先來後到的道理、所以要……要給公子您和刺史大人上課……”挨了打，再打報告的話，通常都難免添油加醋誇張。

  果不其然、王振還未說完，便察覺一陣冷意從陳博傲身上向外迸射。

  不過，他倒沒有直接找陸霄的麻煩。

  而是看向一旁的徐錦書和李天行。

  ……“謔，我還當這包廂裏麵是哪號人物，原來是你這個狗奴才。”

  “怎麽，本少上個月賞你的那頓打就沒讓你小子漲漲記性？”

  又看著李天行。

  “本少見過你，你叫李天行、是刺史府下屬秘書處的秘書。”

  “李秘書，覺得本少不講禮貌的，該不會有你吧？”

  陳博傲臉上似笑非笑，看不出任何喜怒。

  卻給徐錦書和李天行莫大威壓。

  徐錦書咬牙不語。

  李天行卻已經跪倒在地：“陳少，絕對沒有、我跟那個姓陸的臭傻逼又不是一路人！”

  “卑職是什麽人，您肯定是知道的，就是借給我一萬個膽子，那也不敢大放闕詞、給少爺您上課呀……”“再者說，少爺您齊天之貴，卑職給您讓位置，那是卑職八輩子的榮光，怎麽能不同意。”

  “就是那個姓陸的腦殘，傻逼一個，從中挑事、冒犯了您。”

  說著，也不等陳博傲開口下令。

  李天行已經走到陸霄身前，指著陸霄罵道：“你他媽個臭大頭兵、算什麽東西，誰給你的膽子冒犯陳少？”

  “要是不想死就趕緊跪下給陳少磕頭，否則、不用等陳少開口，老子第一個就廢了你！”

  他罵的十分起勁，唾沫星子飛濺。

  還挽好袖子。

  看這架勢，恐怕陸霄再不跪下，便準備動手。

  陸霄揉揉眉心，看著李天行，淡淡開口：“你喜歡給人當狗是你的事，可我不喜歡。”

  “還有，我這輩子最不喜歡別人拿手指著我！”

  “臥槽？

  什麽都不是的玩意兒，脾氣倒是不小！”

  李天行不屑嗤笑。

  他的確怕陳博傲這樣的官二代。

  但陸霄這種沒錢沒權還沒背景的大頭兵，他怕個錘子。

  他臉上又掛上之前那股倨傲，指著陸霄的鼻梁，接著罵：“老子他媽的今天就是指著你了，你能怎麽樣？”

  “嗯？

  來打老子呀！”

  “傻逼玩意兒！”

  他罵的很過癮，還順便發泄了在衙門裏受過的鳥氣。

  陸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隻是麵色平淡的從口袋裏取出一副嶄新的白手套帶上。

  然後緩步走到李天行身前。

  李天行也就看清，陸霄的手套戴的很整齊，沒有一絲皺紋。

  手掌與手套完美契合、光滑順溜、到像是件工藝品。

  李天行注視陸霄的動作。

  叫罵聲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到了陸霄的目光。

  他能肯定，自打他從娘胎出來，就從沒見過陸霄這樣的眼神。

  那目光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擁有。

  充斥著冰冷、森寒與淡漠。

  像是掌管人間生死的神明。

  擁有無上威嚴。

  眾生與他而言，不過螻蟻。

  “你……你想做什麽！”

  這是李天行這輩子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就覺得他飛了出去。

  飛得很高、很遠。

  視線不受控製的翻轉，就看到——他那具失去頭顱的屍體。

  正僵硬的站著，脖頸斷裂的地方，還在向外狂奔血水。

  “我就這樣死了嗎？”

  這是李天行死前最後一個念頭。

  ……眾目睽睽之下，李天行死了。

  死的慘烈。

  死的血腥。

  死的荒誕不羈。

  所有人便都呆立在原地。

  整個包廂陷入沉寂、落針可聞。

  胡林語、宋慧兩人更是臉色煞白。

  她們是真沒想到——陸霄，這個她們打心底裏看不起的大頭兵、罵了他一晚上都沒還一句嘴的男人，竟然就這麽輕描淡寫的送李天行上了西天。

  殺的幹脆果決，像喝白開水一樣的平淡無奇。

  她們渾身顫抖，都感覺到身上有陣陣冷意。

  連陳博傲這樣的官宦之子臉上都寫滿了駭然。

  以命相搏的刁民他不是沒見過。

  但像陸霄這種，殺人前後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的狠人，他還真是第一次見！跟在他身旁的黑衣老者淡淡提醒：“少爺，這是真氣外放的手段，那小子已是宗師之境，難怪敢這般有恃無恐。”

  “百裏先生，那這小子的修為……跟您比起來……”陳博傲低聲發問，神色凝重。

  百裏嘴角浮起嗤笑，淡淡開口：“世人都以為宗師之境，就是武道的天花板，妄稱如龍宗師，可又有幾個人知道，在宗師之上，還有先天之境！”

  “老夫早在八年前就已踏足先天，如果說宗師如龍，那老夫自詡可當齊天。”

  “要殺這小子，不過是彈指一揮罷了。”

  有了百裏先生的保證，陳博傲臉上陰沉頓時消散，又掛上那副雍容神色，高高在上的俯視陸霄：“你小子，居然敢當著本少的麵當眾斬殺帝國官員？”

  “視律法何在，今日本少便要秉公執法、為民除害！”

  他招了招手。

  百裏先生也就上前兩步，邊走邊道：“小娃娃，你年紀輕輕就有宗師境的修為，倒也勉強能算作天才，不過遇到老夫百裏奇，就隻能怪你小子的命不好了。”

  百裏奇逼近陸霄，抬手喝道：“要是有投胎的機會，下輩子記得長個好眼睛。”

  “像陳公子這樣的權貴之後，可不是你這種刁民能招惹的！”

  接著便發一掌。

  掌風呼嘯，如萬馬齊鳴。

  陸霄搖了搖頭，卻沒有絲毫閃避的舉動。

  於是，所有人都認為。

  陸霄已經被百裏奇這一掌之威嚇傻。

  又或者……是被百裏奇用功法鎖定，想動卻動不了。

  全都在冷嘲熱諷：“哼，真是蠢不可及！”

  “老話說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百裏奇那一掌即將拍到陸霄的瞬間。

  在所有人都篤定陸霄必死時。

  他終於有了動作。

  陸霄很緩慢的豎起一根手指，然後吐出兩個字符：“劍一。”

  便有一抹劍氣，拔地而起。

  刺入百裏奇體內。

  攜風雷之勢撲向他的百裏奇也就停在原地。

  眼中隻剩駭然。

  他看著陸霄。

  陸霄同樣在看著他。

  “你……”陸霄點頭：“我。”

  聲音方落，那道衝入百裏奇體內的劍氣驟然在他體內爆發。

  百裏奇的身體也就隨之爆掉。

  無數劍氣之下。

  百裏奇軀體化作血雨，將偌大的包廂染成猩紅。

  銅雀台內再次陷入沉寂。

  隻有眾人粗重的喘息此起彼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