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

  耄耋老者、陸蟬兒、陳思楠、張亮、趙純平……所有在湖邊觀戰的人，全都呆立原地。

  根本不相信眼前轉瞬間就已逆轉的一切。

  半分鍾前，蕭爺還穩占上風。

  陸霄也幾乎被凍死。

  怎麽一眨眼的功夫。

  情況就來了個天翻地覆？

  陸霄毫發未損。

  蕭千絕卻是死得不能再死……“這……究竟發生了什麽？”

  “蕭爺怎麽可能被陸霄一劍劈死？”

  ……可無論岸邊的看客們如何震驚、如何不解。

  蕭千絕之死，已經是個板上釘釘的事實。

  良久沉寂後。

  看客們紛紛看向孑然立於湖麵的陸霄。

  目光崇拜且虔誠、如見降世神明。

  ……不同於普通看客的情緒。

  望湖閣裏觀望的四大世家眼裏，此刻隻剩絕望。

  “這……這不可能！”

  “居然……居然連魔將蕭千絕都不是陸霄那個野種的對手？”

  “那小子才二十多歲啊、難道已經是武道第一人……這……這怎麽可能？”

  劉長安、王源、周培林、趙立軍……以四大家主為首、再加上他們的眾多族人，臉上寫滿恐懼和絕望。

  他們終於知道。

  那日初見，陸霄所說的一切，隻怕不是狂言，而是人家的確有這個實力。

  “你們逼我義父自殺、侵吞陸家基業，如此滔天血仇，區區幾顆腦袋，可遠遠不夠。”

  “我殺你們，跟捏死幾隻螞蟻並沒有什麽區別。”

  “可就這麽簡單讓你們死，又如何熄滅我之恨意、慰藉亡父在天之靈？”

  “所以，我要殺人、更要誅心。”

  “我要讓你們在絕望和哀嚎中去死、讓你們這四個肮髒家族，在悔恨中覆滅！”

  ……四大世家所在的望湖閣、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濃濃的絕望、籠罩在他們的頭頂。

  弄潮亭。

  穆青檸看著湖麵白衣出塵、飄然若仙的男子，心底掀起前所未有的漣漪。

  “這家夥……連殺人都這麽帥……”她眼角抑製不住的流出眼淚。

  她喜歡的、愛的這個男人。

  宛如九天驕陽，照亮她心底所有的兵荒馬亂。

  再怎麽驕傲的女子，在他麵前，也無法保持鎮定。

  她穆青檸何德何能，能擁有他這樣霽月清風的男子？

  所以、生平第一次。

  驕傲如穆青檸這樣的帝國第一美女，心底也升起一股叫做自卑的情緒。

  ……“他居然……真的贏了？”

  一直在岸邊關注著戰況的陸蟬兒，抑製不住心底的激動。

  至於理由、連她也說不清楚。

  陳思楠、張亮、趙純平三人，則是純粹的震撼。

  湖麵上那個同樣叫陸霄的男人，徹底打破了他們之前的所有認知。

  現在，他們毫不懷疑，這個陸霄能以一己之力，對抗軍隊。

  什麽達官貴人、富賈豪紳，在他麵前，隻怕跟螞蟻並沒有什麽區別。

  所以他們覺得自卑。

  因為他們發現、自己之前引以為傲的一切，在這個陸霄麵前，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這世上，最值得讓人敬畏的，從來就不是什麽權柄、金錢、榮耀、而是最直接的力量。

  湖麵那個人的力量，就讓他們顫栗。

  張亮看著湖麵，忽然小聲開口：“蟬兒……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在看我們？”

  雖然隔著很遠、可他還是感覺一股被人鎖定的感覺。

  陸蟬兒也有一樣感覺。

  即便湖麵的雲霧尚未完全退卻。

  但她依舊能肯定……那個跟陸霄同名、宛如神祇降世的男子，此刻正注視著自己。

  “難道說……”她心底狠狠地顫了一下。

  有沒有可能……這個陸霄……就是他……就是那個她從沒當麵叫過一聲哥哥的哥哥？

  十年光陰，真的可以改變很多。

  有沒有這種可能——昔日那個性格孤僻的少年，在一個雨夜獨自離家。

  去往北境。

  在嚐盡人間心酸寒涼之後，終於完成蛻變。

  一舉成為橫壓當世的絕代天驕？

  不過……這個念頭在陸蟬兒心底隻閃了一下，就被她掐滅。

  根本就沒這種可能！醜小鴨變白天鵝、青蛙變王子的故事隻能在書中出現。

  現實裏……哪會有這種花好稻好的童話？

  再者說……陸霄那個家夥。

  身上除了那身讓人生氣的傲骨、便一無所有。

  他拿什麽、去換這等驚天成就？

  ……修為到了陸霄這種地步，目力早已遠非常人能比。

  他殺死蕭千絕後，便開始在瀘沽湖周圍搜索穆青檸的下落。

  卻意外看到在湖畔觀戰的陸蟬兒。

  雖然好奇她為何會在此處觀戰，但這種地方，陸霄肯定不會上去打招呼。

  一是樹大招風。

  倘若公開他跟陸蟬兒的關係。

  隻怕義母跟陸蟬兒便再無寧日。

  二是麻煩。

  就這麽去見陸蟬兒的話，免不了被她一頓連珠炮似的問話。

  在那丫頭接二連三誤會他後，他是真不想再跟她解釋了，心累。

  他收回如電目光，一個縱身便以落到弄潮亭外。

  四大世家的家主，在蕭千絕敗亡之後，就趕到此處，想脅穆青檸當人質。

  隻是他們前腳才剛趕到、陸霄後腳就已經站在他們跟前。

  陸霄看著眼前麵如土色的四位家主和幾十名二代弟子。

  淡淡一笑，緩步上前。

  其實他並沒有刻意顯露什麽威壓。

  可他每向前走一步，四大世家的族人們便向後退一步。

  一直推到涼亭外的岸堤、再無可退。

  於是全都低頭。

  目光不敢與陸霄對視。

  有心理承受力差點的，直接就來了個屎尿齊流。

  總之、醜態百出。

  科學調查表明、人與人的腦袋雖然構造相似、但裏麵裝的東西，還是有所差別。

  所以麵對恐懼、人跟人的反應自然也不盡相同。

  有人害怕到大小便失禁。

  有人也會被嚇到發瘋。

  四大家族子弟中間，就有個長相嬌柔的年輕男子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指著陸霄開罵：“你走開……走開！少爺我才不會怕你！”

  “這肯定是你弄出來的幻覺、老子才不相信你年紀輕輕就能天下無敵！”

  他揮舞雙手，似乎是要把這該死的幻覺從眼前趕走。

  陸霄嘴角上揚，淺淺一笑：“隻要你開心，怎樣都好。”

  他看了這個發瘋人一眼。

  有白光閃過。

  那人的嘶吼聲，便戛然而止。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一灘血水。

  這就是讓蕭千絕驚駭的瞳中劍、一眼可殺人。

  又有幾個子弟按捺不住心底的恐懼，再不敢呆在此處、紛紛跳入冰冷的瀘沽湖中躲避陸霄帶來的威壓。

  寒徹湖水，頓時讓他們哀嚎不斷。

  柳永詞中那句：寒蟬淒切、對長亭晚……用來形容此情此景、倒是別有風情。

  “你……”四大家主勉力支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想說什麽，卻根本發不出絲毫聲音。

  陸霄已經從他們身邊走過。

  竟是直接把他們當成了——空氣？

  他走到穆青檸身邊，淡然一笑：“好巧，你是在這兒看風景嗎？”

  穆青檸愣了一瞬，然後嘴角上揚，用那副驕傲的語氣回道：“我才不看風景，我來看你。”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她眉眼彎彎，像是一道月牙。

  陸霄也就上前一步、牽住她的小手：“走吧，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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