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強娶輕舞的男人是誰？”

  陸霄到底久經疆場，很快止住了瀕臨崩潰的情緒。

  “是……提督府……林朗逸大人家的二少爺，林文。”

  “輕舞葬在哪兒？”

  楚婉舟給了陸霄一個地址。

  陸霄緩緩起身：“班長，我有些心神不穩，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先把你送回去。”

  他給小郭去了個電話，讓他過來把楚婉舟送回家。

  等待郭解來的時間。

  楚婉舟一直悄悄注視著陸霄。

  她當然知道陸霄的悲傷。

  如陸霄這種的偉岸男子，若不是傷心到極點，又怎麽可能會在她麵前傷心落淚。

  她想安慰陸霄。

  又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

  言語蒼白，有些事，根本無法開口。

  閑聊的時間，小郭已經趕到茶館。

  一路無話。

  郭解把車開到楚婉舟家樓下。

  她看著滿臉頹唐的陸霄，不知道該說什麽。

  “班長，回家吧，我真的沒事。”

  楚婉舟輕聲一歎，欲言又止，終究轉身上樓。

  陸霄也返回車上。

  “先生……”郭解還從沒見過自家先生這種樣子，也不敢多問。

  “先回去。”

  陸霄說了一句。

  汽車緩緩啟動，很快就回到別墅。

  ……一個小時後。

  就有幾個箱子被郭解搬到陸霄麵前。

  都是葉輕舞的信。

  九霄軍有個規矩，每個連隊的通信員都會把那些無人簽收的信件全部保存，最後在連隊文檔室留念。

  陸霄得知消息後，就讓葉紅袖從九霄軍內調閱這幾年所有寫給陸霄的信封，再用飛機運到蜀郡。

  一千八百多封信，就是眼前這些裝得滿滿當當的箱子。

  他開始拆。

  第一封：“臭陸霄，你知不知道我在川都大學等了你一年的時間，結果你杳無音訊，還是我向婉舟打聽你才知道你退學參軍去了，我本來是不想搭理你的，可還是抑製不住的擔心你，這才給你寫信的。”

  “反正隔著幾千公裏，你也看不到我害羞的樣子，不妨在信裏告訴你吧，臭弟弟，姐姐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的那種……”“我覺得吧，你應該也是喜歡我的……要不你怎麽能包容那麽刁蠻任性的我……”“不過這麽算起來，應該是你沾光才對，畢竟姐姐那麽可愛漂亮，喜歡你這個臭弟弟，那是便宜你了！”

  “雖然你當兵要很長很長的時間，不過我可以等……畢竟我們都還年輕，不是嗎？”

  第二封：“臭陸霄，你為什麽不給我回信……姐姐要揍你了……話說，我真的好想去你們北境看你……”第三封：“看新聞上說，元突那邊又在北境搞事了……你一定注意安全啊……等你的服役期滿，就趕緊回家吧，好不好……姐姐好想你。”

  ……第一百零九封。

  “快半年了，還是沒有收到你的回信，姐姐好傷心……不過姐姐我有苦衷作樂的法子，我找工藝老師教我做了一個跟你差不多的泥猴子，我給他取名叫陸霄，你不在的時候，就讓他陪我吧。

  附照片，你看看我懷裏的泥猴子，像不像你。”

  陸霄就看那張照片。

  葉輕舞抱著一隻水杯大小、做工精致的泥塑小猴兒立在窗台。

  背後有明媚陽光穿透密葉，給她清麗臉頰蘊上一層柔光。

  陸霄揉揉眼角，不知是哭是笑。

  第九百封。

  “臭陸霄……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就要畢業了，雖然有幾家公司想招我過去上班，可都被我拒絕了，畢竟，我還要在這裏等你呢。

  話說，姐姐我發現自己的顏值可是越來越高了，現在，學校追我的人加起來都有一個連隊了，你要是再不給我回信，姐姐說不定就不要你了……臭陸霄，快給姐姐回信。”

  ……第一千四百封。

  “你都走四年了，還是沒有給我回過信……很多人都說，你要麽已經戰死疆場……要麽就是已經在北境娶妻生子，所以才不敢回信，他們說的我才不信，你肯定還活著，而且我敢肯定，你一定還是條單身狗，畢竟，這世間女子，除了我葉輕舞以外，還有誰會喜歡你這個像傻子一樣的臭弟弟呢，你說對不對……”第一千七百封。

  “陸霄，我現在在一個很偏遠、很偏遠的山村裏當老師，這裏環境很苦，條件跟川都大學沒辦法比較，可是我很喜歡，因為這裏的孩子很可愛、很純潔……臭弟弟，你在北境保家衛國，我在後方教書育人，你說，這是不是絕配。

  哼，不許說不是，否則姐姐我會生氣的……”……第一千八百二十六封。

  “陸霄，我已經被關在家裏一個月了，今天好不容易才被人帶出來放風，我在我家院子裏種了兩顆枇杷樹種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至於為什麽要種他們，當然是給你指路用的……現在隻能在淩晨給你寫信了……臭陸霄……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一千八百二十六封信。

  陸霄一封封看完，已經是淩晨三點。

  他抓起衣服，起身走出別墅大門。

  葉紅袖急忙讓郭解跟在後麵。

  都知道先生為何會突然情緒失控。

  那位先生心中的白月光、貫穿他整個青春的女孩去了，再不可能回來。

  ……“先生，我們去哪兒？”

  郭解問立在長天冷月下滿是滄桑的陸霄。

  “花店。”

  郭解便發動汽車。

  二十分鍾後，汽車停在一家花店門口。

  淩晨三點。

  花店自然是關著門的。

  看看密封的鋼化玻璃。

  陸霄隻說了一個字。

  “砸。”

  郭解就掄起拳頭，一拳把足有半指粗的鋼化玻璃砸的稀爛。

  陸霄緩步進去。

  環顧四周，最後抱起一束劍蘭。

  十年過去，他依稀記得，那年學校組織祭奠前輩英烈。

  所有人都帶了各種各樣的祭奠用品。

  隻有輕舞學姐抱著一束紫色的劍蘭花，恭恭敬敬的放在紀念碑前。

  陸霄問過她，沒有答案，又或者說答案隻有一句。

  世間繁花三千種，輕舞獨愛紫劍蘭。

  買東西自然要付賬。

  陸霄跟小郭都沒帶現金。

  陸霄想想，把手腕上，市價百萬的勞力士水鬼扔進抽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