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阿公,過年好
作者:木亦十三      更新:2020-03-06 17:43      字數:1933
  除夕如期而至,山爺特意換上了大紅褂子,背著一個大竹背篼,喜氣洋洋地過了早市。剛邁進,就發覺人們都忙碌起來。集市上轉轉,就會發現市場上的年貨很多,購置年貨的人們摩肩接踵,甚是擁擠。偶爾注目各色各式的花炮,便有了一種衝動,似乎過年了就應該高興起來,不約而同地,山爺有喜慶的感覺和釋然的心情。

  挑選一服經典的春聯,“喜滋滋迎新年笑盈盈辭舊歲橫批:喜迎新春”,山爺好熟悉的。

  炮竹紙錢是必不可少的,每當大年初一,早上祭祖燒紙,下午小孩結伴遊山,大人們就搓搓麻將、打打撲克。

  山爺翻開口袋,掏出一個小紙條,上麵列著之一要山爺買的東西。

  “速凍丸子兩斤,豆腐兩斤,豆芽一斤,火鍋底料一包,金針菇一包,火腿腸兩根,五花肉看著買!”山爺眼睛貼著紙條,指著密密的字念著。

  乘著人來人去的縫隙,山爺抱著背篼竄了過去。一路上,一個大媽正教育著自家孩子,手正想拍下去,又放了下來。另一邊,飯店的生意也好了幾分,顧客嘀咕著,“怎麽漲價了?每次過年都要漲一塊錢,下次來趕集就在家吃了再來。”

  街上老店鋪基本上都認識山爺,店不忙時,總要向山爺招呼幾聲,十分客氣,或許這就是人與人的基本禮儀吧。

  “喲,山爺,來了,裏麵坐。”一家老麵店的老板招呼著山爺。

  山爺憨態可掬,點了點頭:“好,那就來碗二兩小麵吧。”

  “好的嘞,山爺。”老板恭敬地為山爺斟茶。

  這麵還是老味道,幾十年了,還是喜歡這家店的小麵,或許山爺一直覺得,自己再怎麽變老,這味道怕不會變吧。

  裝入一瓶清水,汲上的卻是半瓶泥沙;想查找那雙熟悉的眼睛,看到的卻是遠去的背影。小麵乘著熱,吹口氣,一口氣吸入口腔。汗不知不覺冒了出來,可誰會管了,繼續吃著麵,直至喝下最後一口湯。

  山爺放下碗,朝著櫃台喊:“老板,結賬!”

  老板熱情地笑:“來了山爺,還是老價錢,放在座兒上就行了。”

  山爺應了句老話,放下錢,背上背篼走出了麵店。

  顧客心想著,怎麽回事,為什麽那個老頭吃麵隻付三塊錢?

  可能這就是山爺的優勢吧,也可能鎮裏人都尊敬山爺吧。

  “之一,買回來了。晚上下廚別把房子燒了呦!”山爺推開門,向著屋子來喊道。

  黃昏收起纏滿憂傷的長線,睜著黑色的瞳仁注視著大地。那裏依舊歌舞升平,但仍有一群人,在燈火闌珊中孤單的注視著另一群人的方向。空中隱約飄來長笛和二胡的聲音,嘶啞,悠揚,那是賣藝人收攤前的最後一首。

  之初哼著小歌,架起火,坐在灶台山,燒著火,之一則撈起衣袖,弄起了晚飯。

  幾年後,問之初,你最懷念的什麽?她一定會回答,是那次除夕和弟弟,和阿公,吃著火鍋,看著春晚,聽著阿公的呼嚕聲。

  山爺特意搬來電視機,播放著春晚節目,之一嘴角還殘留著油漬,就傻傻地等著潘長江演的小品,山爺笑得不停,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說什麽,之一、之初也不搭理他,就由著他自言自語,說個不停。

  沒過幾個小時,山爺就靠著沙發睡著了,呼嚕聲此起彼伏,音律感十足,就像時鍾,每走一秒,就滴答一聲。但這絲毫不影響之一、之初看春晚的心情。

  除夕的晚上,還是依舊下著雪,雪不是很大,但呼呼啦啦的寒風,吹著人還是直打哆嗦。

  之一看著辛苦操勞半輩子的山爺,就靠著沙發,睡著了,他總是樂嗬嗬的,光禿禿的頭頂上經常扣著一頂黑色的小氈帽,睡著了,頭發花白,飽風霜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留下的皺紋,讓人傷感。

  偷偷走進山爺的房間,提了一床被子,躡手躡腳地搭在山爺身上。山爺還在打著呼嚕,嘴角微微上翹,沒人知道山爺的夢裏見到了什麽。

  春節倒計時,新年新氣象,感歎時間一年比一年過得快,山爺的皺紋越發得多,真的深有體會到昨日漸多,明日愈少。

  “五,四,三,二,一,過年好。”主持人董卿口齒伶俐地說道。

  之初急忙推了推山爺,在山爺耳邊叫道:“阿公,過年好。”

  山爺被震耳欲聾的聲音吵醒了,手忙腳亂地直喊:“怎麽了?”

  之一、之初哈哈大笑,異口同聲地對山爺喊道:“阿公,過年好!”

  山爺,兩眼一抹黑,忍俊不禁地說:“哦,過年了呦,這麽快!”

  “之一,之初,你們也過年好。”山爺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紅包,遞了出來。

  新年伊始,敲響的是鍾聲,走過的是歲月,留下的是故事,帶來的是希望,盼望的是美好。

  之一,之初毫不猶豫地接過紅包,興高采烈地道謝:“謝謝阿公,阿公真好!”

  山爺撓撓頭,說:“以後,你們也要給我個大紅包哦!”

  “好,好,好,以後,我要給阿公包個超大超大的紅包,讓阿公高興一整年!”之初幻想著。

  之一則淡定了不少,認真地說:“我以後,一定要讓阿公住上大房子,不用再作木匠,就安心享福!”

  山爺感動德聽著,不打斷,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聽著:“好,阿公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