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茂帶領著眾人，來到陳年許久的磚廠，倒塌的圍牆上長滿了青苔，綠油油的，滑溜溜的，顯得很難看，圍牆把磚廠內外隔成兩個世界。

  大茂抬起頭，看到了麵前的圍牆，前所未有的矮。退後幾步，深呼吸，躍起，成功了。他坐在圍牆上，朝著之一揮手，這是勝利者的姿勢，看金黃色的陽光撒在身上，好像落木鎮都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接著，他們前赴後繼地跳了上去。直到以檸，她個不高，夠不著牆台，急切需要幫助。之一淡定地伸出手拉了一把，誰料，之一低估了以檸的體重，“啊”的一聲，之一重心不穩，跟著以檸跌落了下去。

  以檸抱怨道：“之一，你到底行不行啊，我都拉不上去，白長個兒了！”

  之初心裏低估道：“明明是你太重，又怪到我頭上了。”

  爬上圍牆，眼前的景色，不可思議。白雪附在磚瓦上，紅白相間，若不細分，與中通外直的臘梅花無異。磚廠有許多不知名的樹，磚廠有許多紅舍瓦房，許多的一切，許多的我們，眼睛像一個車頭，破爛的鋼鐵被雪半掩著，露著一個頭，小心翼翼地窺探著圍牆外的世界。

  別以為雪包裹了一切，這裏又比綠的世界更進化得多，看到葉子，看到蘭草，才知道什麽叫綠色，不知道過去的人是怎樣在這裏生活的，但要相信生活在這裏是最幸福的，就想變成一個石頭生活在這裏。

  以檸驚歎道：“大茂，你……你是怎麽發現這裏的，這裏好……好美。”

  大茂憨笑，老實巴交地回答道：“就無意間路過，發現的，我也就得這裏很美，所以就告訴你們了。”

  大茂得意洋洋，雙手叉腰，下巴抬上了天，期待著他們的誇獎。

  柳柏序抬了抬眼鏡，讚許道：“大茂，這回做的不錯”

  隨即跟著以檸向另一個世界跳去。

  之一還在發愣，看到他倆下去了，拍了拍大茂肩膀，應了句“不錯”後，跟著跳了下去。

  “喂喂喂，你們……你們好歹誇誇我啊！”大茂無奈地說。

  左顧右盼，孩子們的好奇心被展現得淋漓盡致。磚廠是最平淡的天空，在它們的上空有許多間隙，有著飛過間隙的鳥，有破損的煙囪。是鳥和空氣的世界，是石頭與石頭的世界，是鋼鐵與磚瓦的世界。

  追逐打鬧，孩子們詮釋了什麽是天真爛漫。

  大茂搓一個雪團，茫無目的地看著人就拋過去。突然一隻雪球從右前方向以檸飛來，說時遲，那時快，以檸猛地臥倒在雪地，雪球擦過右肩，在離不遠的地上“啪”地粉碎了。以檸後怕地拍了拍心窩，也不甘示弱地回了個“禮”。

  之一臉上被弄的像猴子的屁股似的。氣急敗壞地邊追邊拋，惹得他們直竄，不敢還手。

  一個個白球兒連成一條弧線，交錯相連，之一氣憤，以檸興奮又害怕，大茂勇敢無畏，柳柏序把戲盡出，各自為營，甚是好玩。

  不知覺，玩耍的時間飛逝，幾人回了家，為小年夜準備著。

  之初默默無聞，趴著門檻，拿著樹枝比劃著什麽。之一推開柵欄，走進院子。

  之初落寞地對之一傾述道：“之一，爸媽他們今年不回來過年了！”

  今天春節又不能回家了，父母好多事兒辦不了，還有那深深的承諾啊，沒辦法實現。

  之一心裏的難過忍著不表露出來，回答道：“姐，沒事，阿公會陪我們的。”

  看著之初難受，之一欲言又止，想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怎麽說，之一說：“姐，我跟你說阿公和奶奶的故事。”

  之初抬起頭，好奇地問：“什麽故事？”

  之一就陪著之初，蹲了下來，靠著門檻，說著山爺跟之一講的故事。

  後來，之初大哭一場，想著阿公的的苦楚，心裏又心酸又心疼。

  眼淚嘩嘩地直流，之一感覺現在的之初真好笑。

  之初擦幹眼淚，朝著之一說：“我要去找阿公。”

  隨後，之初一路奔向工具房，推開門，抱向還在工作的山爺。

  山爺滿臉疑問，雙手不知覺地放開了鋸子，問：“之初，幹啥呢？是不是那不舒服？”

  之初搭在山爺的肩膀上，說：“阿公，我知道了你和奶奶的故事，好感人，好……好想哭。”

  山爺安慰地笑：“丫頭，阿公沒事，這麽多年過去了，阿公也明白了，生活還是活下去的。”

  之初哭得更凶了，哽咽地看著眼前這不修邊幅的糟老頭，說：“阿公，沒事，還有我和之一，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一直。”

  山爺潛意識中，被打動了，自己的孫女深情地述說，感動了山爺。

  “好，之初，你先下來，我要跟你和之一說一件事！”山爺放下了之初，揮著手勢，示意之一進來。

  山爺整理好工具，正兒八經地說道：“你們爸媽打電話過來說，今年不回來過年了，他們忙，你們要理解。父母在外也不容易，你們一定要體諒他們，你們想想太陽普照大地，有那一刻離開過？他們隻是離你們遠了點，但還是關心著你們。”

  之一點了點頭，說：“阿公，我明白，爸媽沒在，我們照樣要好好過這個年。”

  山爺喜笑顏開，誇獎道：“好，我們仨，今年就我們仨過年。”

  之初抿了抿嘴，說：“嗯，有阿公在，真好。”

  阿公憨厚地笑：“過年的時候，我再跟你倆講我和奶奶的故事。”

  之一興奮地回答：“要得。”

  夜色是那麽迷人，天上一顆一顆藍幽幽的小星星，神秘地眨著眼睛，離我們是那樣遙遠。

  之一今晚特意親自下廚，做了一道最拿手的魚香肉絲，這道菜，山爺一直都期盼著之一做來吃，但之一卻說：“太耗時，還是做……”

  小年，是春節的前奏，人們開始準備年貨，準備幹幹淨淨過個好年，希望新年能有新氣象。

  粉刷頹廢的精神壓力，擦淨忙碌的陣陣疲憊，掃清鬱悶的事事非非，一個方桌，三人津津有味地品嚐著冬日裏的魚香肉絲，山爺話腔一提，說起往事，抑揚頓挫，朗朗上口，偶爾間，還看得見口沫子飛衡。之一、之初也聽得起勁，聽到精彩處，還議論紛紛，說到傷心時，埋頭刨幾口飯，強忍淚水，等到恢複後，又開始講。

  紅燈籠高高掛著，影射著喜氣，三人背影，渾然天成，融入鞭炮和煙花聲中，讓人看不出背後的影子。

  鍾聲觸動了記憶，煙花燦爛了心情，大紅燈籠掛滿千家萬戶，新春的呼喚在耳畔回響，想起了遠方的父母，可能他們也在吃著便餐，心裏想著故鄉，無言，身不由己，看看外麵，大街上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透過他們焦慮的神情、沉重的行囊、匆匆的步履，沒一人不想回家，就如同山爺家的那顆不知名的樹，還有嘈雜的犬吠，都想去邂逅期盼許久的摩西小鎮，但心中依然離不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