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規矩終歸是人定的。”

  阿倫不甚在意。

  阿旻搞不懂他是成竹在胸，還是天生的樂天派。

  “不要將事情想得太複雜，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我們年長你五六歲，有自己的人脈和能力，每一個人的生活都是一個圈子，所以安心吧！盜聖知道不，犯了這麽多事不也好好的。”

  “盜聖是誰？”

  “白玉湯啊！沒看過？”

  “.......”

  阿旻覺得這個問題介乎於中立狀態，所以不願去想。絕對的好與壞對他來說太遙遠。

  阿倫緊接著拋出了一個新問題。

  “所謂博大精深與大道至簡是一對反義詞。”

  “額，我知道。”

  “但是博大精深本身之間就存在矛盾。博大就意味著知道得多，涉獵範圍廣，既然都這樣了，那怎麽還能精深呢？而大道至簡是什麽意思呢？”

  “額。”

  阿旻正在喝酒。

  “別喝了，問你話呢！”

  “揭示了最基本的道理，規則，規律。”

  “說得對，那為什麽我們學的東西都是複雜的呢？”

  “不知道。”

  “大道至簡與博大精深是一個事物的兩個方麵，是可以相互轉化的。就拿強化魔術來說，這是一項非常簡單的魔術，隻要是個人知道魔力的使用方式都會使用。但是魔力是怎麽作用的，為什麽會具有這種性質，絕大部分不知道。當然我也不知道。”

  “然後呢？”

  阿旻接著問。

  “嗯，重點來了，比如說你發燒的時候，使用強化魔術的程度應該把握在什麽地步，遊泳的時候，攀岩的時候，跑步的時候.....這些何其複雜。但是一份效率一份收獲。在這個追球效率的時代是至關重要的。”

  “嗯。”

  “我們大學也有運動會啊！不僅是比拚個人的身體素質，也是比拚魔術的水平。在這些過程去總結關於你的技巧是最重要的。最近經常聽見有人說這個沒用，那個沒用，將時間浪費在遊戲上，當然也不是說遊戲不能玩。緊繃的神經偶爾也是需要放鬆的...知道宋警官為什麽那麽厲害嗎？”

  “為什麽？”

  “因為他把別人喝咖啡的時間用在了讀書上。我現在就後悔啊！”

  餐桌上最常用的台詞出現了。

  “後什麽悔？”

  “考上大學後沒有好好學習。”

  “學習魔術應該很有趣吧！畢竟是這樣的東西。”

  “混蛋，別把學習想得那麽簡單啊！數學這麽厲害，怎麽沒見你學得多好。”

  “這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阿旻想了想沒有找到反駁的點。

  “在你沒有能力脫離整個人類社會時，還是不要說這樣的蠢話了。你的寂寞，悲傷，都是被別人給予的。”

  “因為出生所以被限製了發展嗎？”

  “所以說，為什麽修仙的要斷七情絕六欲啊！為什麽將社會的痕跡抹掉，再賦予自己全新的意義。這是為了斷絕社會性。”

  “你這麽一說，我明白了許多呢！”

  “兩位還需要點什麽呢？我看你們的酒好像喝完了。”

  穿著圍裙，帶著白色帽子的店家女兒注意到自己已經被兩位客人發現了，於是頂著尷尬的氛圍上前問。

  吃著喝著上頭了，大概也是為了緩解尷尬，阿旻說

  “兩瓶江小白。”

  “好的，兩位是寫小說的？”

  阿旻用眼神示意阿倫警官說話。

  “是啊！《support劍聖》就是我寫的。”

  “一定，一定。”

  最後來送酒的是店老板。

  “我跟你講的那麽多就是希望你能夠抓住獲取知識的機會，不要讓它們從指尖溜走。”

  人們總喜歡勸風塵女子從良，拉良家女子下水，督促還沒畢業的學生好好學習。

  “謝謝阿倫警官一番好意。”

  就在這番交流中，兩人開始喝上了。阿旻平時很少喝酒，這種酒局大概是頭一次。

  “三十年前你知道嗎？”

  “不知道，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出生。”

  “我知道。兩個世界相遇了，那就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們研究星星，企圖通過星位來知曉外麵的世界，沒想到第一步打破的竟然是空間。這是思想的碰撞。”

  “怎麽碰撞。”

  “三十年前或許更久遠，掌握魔術的，信仰諸神的，修煉修魔怔了。固步自封，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妄圖已一己之力去明白世界，曉明存在。當時的生產力多麽低下啊！能不能吃飽肚子都是一個問題。舍本逐末。人們的精神生活匱乏得很。社會偏向於個人化，分離化。修行是為了什麽？進化自身。於是就向外尋求突破，模仿熊類尋求力量的魔術，隼類製造敏捷飛行的魔術，渴望會噴火，噴水......有的實現了，有的並沒有實現。我不能說這是一條錯誤的路線，但它不適合人類。人們以為這樣可以成神，於是各自把握著各種魔術的機密。卻過著沒有娛樂，沒有遊戲，隻有戰爭和痛苦的日子......”

  “阿倫警官喝多了。”

  “沒有，隻是有些暈乎乎的，發表一下自己的愚見。”

  “這麽一說，其實我們現在的生活還是蠻不錯的。”

  “非常好了。”

  “就算是現在，依舊有些進入大學拿著別人羨慕的工資，卻不認真教學，藏著掖著的老師，在赫忒大學你會遇見的。如果他不是老師，我肯定不會發牢騷。”

  阿倫喝了一口酒。

  阿旻猜測阿倫警官一定是想到宋警官的事情。阿倫警官說自己是自由的，但是卻也被自己所束縛。

  隨著酒局的繼續下去，阿旻覺得自己也很想說許多話，就是....但奈何於找不到加工的事件，於是隻能緘默不語。

  不知不覺，群星浮上夜空。因為接近月底，陰曆也是如此，天空中沒有月亮，隻有星星。阿旻徹底放鬆自己，把自己拋在塑料椅子上，抬頭看著夜空。

  突然，口袋裏麵的手機響了。他還算有點意識，清了清嗓子，準備接電話。

  “喂。”

  “怎麽還沒有回來。”

  “馬上就回來，稍微喝了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