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姚家有女未長成
作者:空穀夢蝶      更新:2020-06-14 02:11      字數:2734
  刻下這八個字,有著莫名的壓力。

  難以見諸於文字,薑離璿微微皺眉,是秘術還是什麽緣由,看起來謝聰那邊也是亂七八糟一堆情況。想到這裏,他慢慢吐出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想來莫不是因君造孽太多,才害得吾受累至此啊。”

  謝聰二字消逝在黃沙之中,隨之黃沙印出一字,隨之新字又換舊字,轉化飛速。

  “甲等秘錄,序列四,姚傑彬,荒域雷使,風華違命君……”

  看著這份秘錄,薑離璿的瞳孔縮了又縮,心中暗道:唔,吾以為大家當初都開誠布公了,結果不止吾一人做了隱瞞,是不是該翻翻其他人的呢。小姚這是褲子都被扒下來了。難怪他一直強調,風鈴的配額早該砍了。

  一邊想著著,一邊看著字到尾聲。

  寡不敵眾,戰死禹州,埋骨處,祁連山下輝黎堂克兒湖。

  薑離璿凝住了身形,一動不動,回過神來,卻是蠻服邊被妖妖靈卷動。

  他沉默著,輕輕捏著很像冰糖的冰,放在了妖妖靈身體裏。

  妖妖靈載著即將融化的冰,繞著薑離璿歡快的遊動著。

  冰心再轉,洗去心中一時戾氣。

  眼角有色澤掠過,定睛一望,卻見妖妖靈身體為冰所化的地方有細微不同,在薑離璿的視線中很是礙眼。左手張開成爪,一收一納,一物自妖妖靈身體中飛出。

  一塊令牌,非木非金,上刻雲篆,其意為“風”,背生龍文,其意為“正”。

  此為風正令,向來不離風使。

  風正令出現在此,也意味著風使當是凶多吉少。

  心湖如鏡,波瀾不驚,但這平靜下卻是似乎孕育了莫名難言的情緒,似乎隨時都會暴動。

  按下冰心,薑離璿輕描淡寫地微笑道:“一個兩個的,如果讓吾發現君等安然無事……”

  話語在鈴鐺的沙壁中回響,密道開而複合,回聲隨著人影遠去而逐漸低了下去,也不知薑離璿最後說的是什麽。但見他此刻身形幻化,如飛似點,越出地麵,迅若星火,向遠方疾射而去。

  隻因他感知到千紙鶴被放飛了。

  在神州往北越過孤支山脈就是浩瀚的陽州大地,而在陽州極北的五城淵坐落一座長約兩萬餘裏,斷斷續續的殘破長城。

  長城以北是廣漠的冰原,那裏聚集著傳說中的巫族。

  飛天動地,拔山倒海,無所不通,無所不能。

  傳聞人族最古老的記載源自於淵海長卷,那是一段據傳是從無底深淵下抄錄上來的文字。

  而根據淵海長卷記載,人族自有至今,總經四劫,每劫隻錄三千紀元。

  四劫分別名為,天皇,地皇,泰皇,玉皇。又名四帝劫。

  自四帝劫來,巫族主體便從未離開過那片冰原,但不時有人族天才去往那片冰原,與巫族交流,並從巫族的修煉體係中參考修煉,經過曆代總結,截取了五術為用。

  分別為,山,醫,命,相,卜。

  其中,山術是一種增強自身的肉體與精神的修煉方式。後來被人創出外道,即用於外物之上,類似於點化,禦物,增強外物的精神為我所用,隻是小道。

  但後來又出現一派,其奉行者施行的是通過影響他人的肉體與精神來為我所用。由於其發揚於山術,又損人利己,被斥為魔道,這一派由是被稱為黑山術。

  區別於黑山術,原山術稱為白山術,而外道亦是歸屬於白山術。

  類似的折紙造物,隻是沾染了製作者一點專注的精神氣息,生了一絲靈性,故而能往來送信。

  此刻,薑離璿立在客房外,沉默了一會,在上來之前,他已經打發小七去買衣物了,隨即推門而入,卻聽得“噗”的一聲。

  偌大的房間裏,一個顯眼的木桶中先是埋下去又鑽出來一個小小的腦袋。濕漉漉的黑色長發卷著脖子,被她伸出手梳理了幾下。

  “哥哥,你回來了?”女孩僅雙眼超出桶沿看著薑離璿道。

  “恩。”應了她一聲,薑離璿催動自身留下的精神印記,那千紙鶴自床鋪上盈盈飛出,落於指尖。

  下一刻,卻要飛天而去。

  眼疾手快,薑離璿右手如電射出,並指夾住紙鶴。

  那個方向,是往外飛的。

  他稍加思索了一下,複生以來意識一直恍恍惚惚,至今尚未恢複。因而對於自身形跡未多做掩飾,可以料想,有人找上門來隻是早晚之事。

  隻是動用六壬不久,千紙鶴就被放飛,在他回來之前更是回到原處,此刻再度放飛必然指向來者。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邀請。

  如果說奇門窮於理致,極於術變,尚屬神通範疇,那六壬便是通天之梯,天數之定,這條路上,一線之差便是天淵之判。

  道無先後,若有,達者為先。

  六壬更是如此。

  萬中求一,求出的一,落於達者的推算,不過是成為他萬中求一的萬而已,徹徹底底的基石,最恐怖的是明明被利用卻一無所知。

  擾他山術,亂他紙鶴尚是小道,無甚可懼,可如此之巧,偏偏在他起課後不久,很難讓人不得不懷疑啊。

  若是真遇到一位六壬上師,這種境況,那就有的他費神的了,六壬上師不好惹。

  至此,薑離璿隻能稍微祈祝一下,希望不會真的遇到吧,就算遇到修的千萬要是小六壬,而別是大六壬。

  因為小六壬算的是機緣,大六壬算的是天命,後者言語上很煩,行為上很麻煩,最關鍵是避無可避。

  這時小七送來幾套男童衣物,薑離璿嘖了一下,回頭看去。

  排骨一樣的身形,薑離璿有些感概世事多艱,若按照夏製五爵,本來她至少也該是公侯之後。

  待後靈柩沐浴穿戴完畢,薑離璿一時興致起來,給她打理頭發。

  站在她身後便給她梳頭,望著銅鏡中的女孩兒,薑離璿問道:“伊真的要去找伊父嗎?”

  “我,我不知道。”後靈柩咬了咬嘴唇,旋即又道。“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他。”

  愣了些許,給女孩做了個男兒髻,薑離璿回過神來:“好吧,吾帶伊去便是。”

  其實有一些問題伊可以問叔叔,不一定非要去祁連山,他在心裏補了一句。

  也許,帶她浪跡天維?這個念頭在心頭閃過隨即放棄。

  世事變易催人行,避無可避,唯有前行。

  “哥哥你會帶我去找他,對吧?”後靈柩回頭一笑,卻是被他雙手把住臉龐捏了又捏。被扯動地感覺有些奇怪,抬眼,發現這似乎哥哥走神中的下意識行為。

  隻是心神猶豫周轉了片刻,薑離璿很快作下了決定,祁連,他不得不去,就算後靈柩不去,他也不能不去。

  因為關乎到十年前的後續,所謂的情報還是比不過眼見為實。而且,恐怕,大夥兒都在那裏吧。

  他嘴角彎出一點弧度,卻是在苦笑,感受到手上的觸感,順帶開口道:“你還是太瘦了,應該多吃一點的,叔叔有的是錢,盡管吃,吃不窮的。”

  “哥哥,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女孩兒感覺到薑離璿心情似乎有些苦澀,不由轉移話題問道,另一邊試圖扒扯下他扒拉自己臉蛋的左手,布條太粗糙了,刮得臉有點刺痛。

  “那就事不宜遲,本來現在就可以出發的。不過,先去散散心吧,順便把一些事處理掉好了。”

  說著,薑離璿取出千紙鶴,放飛了它。

  紙鶴猶如疾電一樣飛速繞著兩人轉了三圈,然後在薑離璿心神附著下,降低了速度,慢慢向外飛出。

  後靈柩立時從薑離璿右手魔爪下逃脫,一蹦一跳著跟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