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昔人黃鶴(三)
作者:羊行屮      更新:2020-06-13 18:54      字數:3229
  詩詞黃鍾大鼎的唐宋時期,諸多千古佳句多以“借物詠誌”為主題。簡單來說,由描寫宏觀景物開篇,再經過微觀情景逐漸代入個人感情收尾。這是典型的“由大及小,由小入情”的三段式詩歌創作手法。

  崔顥的《黃鶴樓》更是此中佳作。“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以“黃鶴樓傳說”為切入點,體現了作者對於仙人駕鶴而去的向往,以及“空餘黃鶴樓”的惆悵。

  可是,蹊蹺之處就在這個“空”字上麵。試想崔顥登黃鶴樓,賓朋甚眾,飲酒作詩,那麽多人,怎麽會“空”呢?這完全不符合邏輯。

  由此聯想,“空”字的含義是什麽?很明顯在說明,除了“仙人黃鶴”,凡夫俗子皆不是崔顥所關注。

  中國自兩晉始,曆經隋、唐、宋、元、明六個大一統朝代,雖然執政手段各有不同,文化發展程度和方向也各有千秋,卻暗藏著一個共同的相似點。

  那就是——上至君主,下至庶民,無比癡迷於成仙。

  尤其唐宋兩代,用句玩笑話來形容,那更是“全民修仙”的年代。

  再結合此詩的前兩句,證明了崔顥登黃鶴樓的目的,是為了“尋仙”。或者說,他是來黃鶴樓尋找某種可以成仙的物品。

  “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是此詩第三、四句。唐宋詩詞大家,對於文字極為推敲,一首詩或長或短,極少出現重複的文字。

  而崔顥在寥寥二十八個字裏麵,卻用了三次“黃鶴”,兩個“空”字,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當然,歐陽修的《醉翁亭記》用了二十一個“也”字,多為語氣助詞,與《黃鶴樓》的重複用詞完全不同。

  根據“仙人乘鶴”的傳說,仙人吹奏笛子,白雲飄落,仙鶴起舞,飄然而去。

  那麽,“黃鶴一去不複返”好理解,“白雲千載空悠悠”的“空”字,與第一個“空”字的意義完全不同。

  一“空”形容了崔顥根本沒在意凡夫俗子,迫切找尋成仙線索的心情。二“空”暗示的則是,仙人黃鶴騰雲飛升,如今隻有白雲悠悠。“仙人”、“黃鶴”、“白雲”三個關鍵詞,僅剩“白雲”,再結合反複出現的“黃鶴”,以及關於黃鶴樓的傳說,其實隱晦地指出了——白雲,是仙人黃鶴飛升的交通工具。

  用個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釋,把第二個“空”字比作飛機的座位(根據傳說,黃鶴因雲落而飛),此前載著仙人黃鶴而去,如今“黃鶴一去不複返”,於是隻有空空如也的一張座椅。

  而第五、六句“晴川曆曆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明是“由大及小”的創作手法,其實在暗指白雲帶著仙人黃鶴到達的坐標地點。用現代更便捷的解釋,就是“始發站為黃鶴樓,終點站為晴川閣和鸚鵡洲”。

  這個推論看似太有想象力,但是仔細分析,就會明了。

  “晴川”是漢陽的“晴川閣”。鸚鵡洲位於現今武昌區西南,據史書記載,東漢黃祖擔任江夏太守,在此大宴賓客,有人獻上鸚鵡,故稱“鸚鵡洲”。唐朝時在漢陽西南長江中,後逐漸被江水衝沒。

  此句大意是“漢陽晴川閣的綠樹曆曆在目清晰可見,更能看清芳草茂盛的鸚鵡洲”。

  這兩句細微景物描寫,其實大有玄機——正常人的視力,天氣晴朗時,四公裏以外的景物不易看到。在大於500米時,隻存在模糊的形象,距離縮短到250-270米,能看清輪廓。而花木種類的識別,則要縮短到幾十米。

  晴川閣位於漢陽區,黃鶴樓卻在武昌區。兩樓雖隔江相望,哪怕是直線距離,也不是視力所及範圍。鸚鵡洲雖已淹沒,原址在漢陽西南長江,距離比晴川閣還要遠。

  由此做個大膽的推斷——崔顥根本看不到晴川閣和鸚鵡洲。

  那他為什麽要在詩中專門指出這兩處地點呢?

  我去陝西桃花峪解救月無華的時候,並不知道此事與鬼穀子所著《陰符經》有關,更不知道“幻、魘、文、蠱”四族暗藏《陰符經》的線索。

  經過一係列不可思議的經曆,我才對此事有了大概了解。唐宋諸多詩詞名家,與文族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密切關係。而四族之間關係極為微妙,在某種特定的時期,因某種特定的事件,或互相協助或互相敵對。

  泰山想要置我們於死地,似乎與我有某種情感羈絆的白衣女子,是魘族後人。桃花源石門《黃鶴樓》石刻,也表明了魘族藏匿《陰符經》線索所在地是黃鶴樓。

  唐朝著名詩人李白初登黃鶴樓,是否抱著與崔顥相同的目的呢?故題詩“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

  試想李白終其一生,踏遍大江南北,留下諸多《陰符經》線索的詩歌(《望廬山瀑布》),卻在黃鶴樓不言不語?而隻是用“道不得”這種“明知為什麽,卻沒必要說”的方式,提醒後尋者注意崔顥的詩。

  那麽,由此再更深一層推論——崔顥本是文族,他來到黃鶴樓,明明掌握了線索,卻無法尋找,心生茫然,隻得留下類似於密碼的一首《黃鶴樓》。

  歐洲中世紀始,眾多科學家、藝術家成立了一個很神秘的組織,在宗教極端主義氛圍內,試圖用科學的方式對神學進行研究解釋,並在很多作品中暗藏啟示密碼。

  其中最著名的當屬達芬奇的世界名著——《最後的晚餐》,由此衍生出一部經典電影——《達芬奇密碼》。

  再縱覽全詩,目的(尋《陰符經》)、人物(仙人黃鶴)、地點(晴川閣、鸚鵡洲)、到達方式(白雲),均一目了然,唯獨缺少了最關鍵的環節——時間!

  所以,當月餅開玩笑說“此刻,我的內心,滿滿的惆悵啊”的時候,我突然隱約感悟到崔顥當時的心情和目的,並從中判斷出“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是關鍵。

  這兩句的字麵意思是“暮色漸漸漫起,哪裏是我的家鄉?江麵煙波渺渺讓人更生煩愁。”

  看似是“由小入情”的創作方式,其實指出“崔顥尋《陰符經》不得,惆悵的心情。”

  結合此詩前六句,進一步分析——“日暮鄉關”並非指崔顥觸景生情,思念家鄉。而是他所期待的真正家鄉,成仙後的仙境。

  那麽,最後一句“煙波江上使人愁”的含義,就很清晰了!

  當長江升起藹藹水霧,將一切線索掩蓋,崔顥隻得望而不得,悵悵而回。

  那麽,時間這個概念,呼之欲出。

  日暮時分,江水生煙時刻,或許會發生極為獨特的現象。

  隻要我們能在那個時刻,根據某種現象,做出準確地判斷。或許會找到魘族藏匿《陰符經》線索所在,也就能見到讓我心痛的白衣女子。

  月餅難得半張著嘴,目瞪口呆聽我囉嗦了半天,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兒:“南少俠,你確定這個推理正確麽?我怎麽感覺像是回到大學,上著‘古詩詞賞析’的課程。”

  “你以為我當了一年大學老師,就是混吃等死領工資啊?”我講得口幹舌燥,仰脖灌了半瓶礦泉水,“帶望遠鏡了麽?我這有個,你有不?”

  月餅摸出望遠鏡掛在脖子上,很有遊客登樓賞景的風範。

  “哎?對了!月公公,這麽說起來,你壓根兒沒明白這首詩的真實含義啊?那怎麽想到是‘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這兩句才是關鍵呢?”

  月餅老老實實地回答了鏗鏘有力的四個字,差點沒噎出我一口老血。

  “隨便說的。”

  我看了看時間,距離“日暮”大約還有三個多小時,倒也沒有著急,閑來無事溜達著看景兒。

  正巧那組旅遊團也到了頂樓,遊客們熱得聒噪,狂呼“好涼快”,湧到樓邊吹風乘涼,還讓我們幫著拍合影。

  我和月餅繃了半天神經,正好借這個事放鬆放鬆。接過手機、相機,“劈裏啪啦”好一個拍。

  還好我們倆攝影手藝說得過去,引得遊客們紛紛讚歎,直呼“光線真好”、“背景太棒了”,以至於直接發了抖音、微信、微博,都忘記手機裏還有一款“美圖秀秀”修圖神器。

  “黃鶴樓還有一個很淒美的故事,正好大家休息,想聽麽?”導遊擦著額角的汗珠,清了清嗓子,頗有職業精神地準備講述。

  “葷段子麽?”五大黑粗掛著大金鏈子的男遊客,用實際行動“收入絕不是體現素質的唯一標準”這個真理。

  男遊客們“哈哈”嚷嚷著“來一個”,女遊客們抿著嘴偷笑做矜持狀,實則豎著耳朵聆聽。

  活靈活現的眾生百相,彰顯於方寸之間,小小一樓。

  導遊看似有些討厭大金鏈子,摘了帽子扇著風,微微皺眉。相貌雖說普通,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倒是頗有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