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r宮為她付出太多太多……

  器人的記憶比她的更為直觀，可這樣的感情已經憾動不了它，不能讓它為之改變。

  這大概就是器與人的差別。

  時念坐在那裏，看著一格格的畫麵，看著那些畫麵中的自己，r宮的儲存量真的驚人。

  到後麵，時念看到一些與自己無關的畫麵，她讓r宮點開，她要看詳細的。

  畫麵中隻有一條長長的路，沒有盡頭。

  廣袤的天地間沒有一個人，隻有它無比大的視界。

  不是隻讓它翻找與她有關的回憶嗎？怎麽還有這些？

  時念有些奇怪地看著，隻聽有弱弱的電子聲音傳來，著一些她聽不懂的亂碼……

  是r宮的程序出現錯誤了嗎？

  她看一眼時間，那是最後一次她和r宮分開以後的時間。

  “那是名為‘時念’的代碼。”

  磁性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時念回頭，就見宮歐站在她的身後，雙撐在沙發背上，身體低著，下巴微抬，黑眸掃向前麵的息影像。

  “它直接把代碼念了出來。”他一字一字地道。

  所以在搜索回憶的過程中，這一段也出來了。

  “那它在什麽？”時念問道。

  “不知道。”宮歐道，“但我大概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念，我們能不能不看？”

  他，念，我們能不能不看？

  他著，他的大掌已經捂上她的眼睛，擋住她的視線。

  時念想問些什麽，息影像中傳來的聲音讓她的眉頭皺起來，她拉下宮歐的放到唇前，抬眸往前望去。

  隻見在r宮的記憶格中，三個流裏流氣的年輕人對著它話。

  “人工智能器人？我知道，的產品，主宰了這個時代的科技！”

  “哇哦，它在向我們詢問哪裏有信號可以打電話，真他媽神奇！還會問這個呢。”

  “據很貴的，我們拿去賣了多好？”

  “有道理，帶走帶走！”

  年輕人上去就要帶走r宮，r宮啟動自保模式將幾個年輕人打倒在地，由於對於人們的安考慮，自保模式的打鬥是輕微的。

  很快，年輕人們找到石塊、粗壯的樹木作為武器朝r宮身上砸過去。

  它的視線再一次晃動起來。

  他們不停地打砸，邊砸邊喊，“把它電源關了！媽、的！就是一台破器，關它電源！”

  混亂不堪的鏡頭中，很快是漆黑一片。

  再出現時已經換了一個大塊頭麵對鏡頭，肌肉發達的男人一臉貪婪地坐在r宮麵前，抖著腿同旁邊的人道，“我查過了，這是r宮，的第一台器人，知道黑市上什麽價碼？”

  “多少？”

  “嘿，兄弟，我們這輩子不用幹別的了！”

  男人滿臉都寫著對於金錢的欲望，“r宮的價值和其餘器人完不同！我們發了！哦，ygd！快看，它還想企圖逃跑，多牛逼！它還不知道它的四肢已經被我卸了，憑一塊主板能幹什麽？喲喲，快看，它像個蟲寶寶一樣在蠕動，哈哈哈哈！”

  恥笑的聲音在空氣中遲遲無法消散。

  在r宮晃動的視線中，她看到角落裏的銀色四肢，扯著長長的線，一條腿還在被支配配著動起來，卻無法照命令活動自如。

  時念望著畫麵中的男人，憤怒到身體顫抖。

  他們怎麽可以這麽對待r宮，怎麽可以……

  宮歐從後按住她的肩膀。

  息影像中，r宮又開始不斷著夾雜“時念”的一串亂碼，不斷地著、不斷地著……

  到那個大塊男煩了，那人拿起一旁的木棍就朝它身上砸去。

  旁邊有人勸道，“還要拿去黑市上賣的，別把外觀砸壞了，修這個比修十台法拉利都貴！”

  “它羅哩八嗦地什麽呢，煩死了！”

  “誰知道，把電源關了不就行了。”

  然後又是記憶鎖閉，因為關電源的緣故。

  時念再也忍受不了，讓r宮同時快進後麵的一格格畫麵給她看，每一格中都有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他們當著它的麵談價錢；他們當著它的麵侮辱它；他們拿紅酒澆在它身上測試它的性能；他們把它拆成一塊一塊看它自保模式的表演……

  它一直自自話地讀著一串串代碼，也許是在自我修複，也許是真的係統亂了……

  當它第無數次問人詢問有信號的地方，有人願意帶它去的時候，r宮竟然自動播放了一段“念念不忘”的鋼琴曲。

  那麽歡快的調子……

  但再一次的，它落入了另一個黑市販子的中。

  它始終沒有辦法聯絡到她，時念。

  它在尋找她的過程中一次次被虐待、被利用、被倒來倒去地販賣……

  器人的智商完無法與心算盡的人類相比。

  看著它的視線再度混亂不堪，時念的視線模糊極了，再也看不清畫麵，眼淚從臉頰滑落。

  後麵，就再沒有與她關的記憶了。

  她想，應該是那個時候開始，r宮不再問有信號的地方在哪裏，不再著一堆有關“時念”的亂碼了。

  r變聰明了，它聰明地認識到眼前的人類隻想掌控它，它的宮歐式性格讓它有了反擊的欲望……

  “它不再想找我了。”時念艱難地抬起，指向最後的記憶畫麵，“從這時候開始。”

  它不找她了。

  宮歐閉上眼，雙緊緊按著她的肩膀，這就是他不想讓她看的原因。

  他猜到，r宮自我學習的一個過程不會太美好。

  “是我不好，宮歐，我沒有找到它，我們為什麽沒想到它會被拿去黑市上賣，為什麽？”時念痛苦地道，聲音哽咽極了，“如果我們早點找到它，它不會被逼著成長到如今這個樣子……”

  它就還是那個隻屬於時念的r宮，就隻是這樣。

  “是我錯，時念。”宮歐站在她的身後，沉聲道，他竟向她認錯。

  “是我的錯，是我一直依賴它來保護，卻從來沒有好好保護它。”時念抬眸望向r宮，視線被淚水模糊。

  r宮站在那裏，一直保持安靜，對她的眼淚一言不發。

  話音剛落，門被敲響，已經臣服於r宮統治的管家走進來，恭恭敬敬地低頭，拿出一疊厚厚的文件，“r宮，所有的勒索信都已經發出去，目前已經收到三十六家的匯款，總數額是……”

  聽著報出的驚人數字，r宮的電子音格外冰冷，“不夠，兩個時內還有錢未到位者，將籠子從樓頂扔出去。”

  “……”

  時念看著它，牙齒緊緊咬著唇。

  它隻是個器，它無法擁有人類完的情感，它變了，就再難變回來。

  是她來的太晚了。

  她痛楚的時候它陪著，可它痛苦的時候，她卻不在。

  而如今，它也不需要她在了。

  “夠了，念，要麽你出去，要麽我們一起出去！”宮歐咬牙道。

  隻要她願意，他可以放任r宮不管，他並沒有那麽在乎這座城市的生死存亡。

  不管她怎麽決定，她現在必須離開這裏。

  她不能再麵對r宮，她麵對的已經夠壞夠多了。

  “……”

  時念顫抖著撫上宮歐的，他的一截臂被護腕牢牢地護著，她的指順著護腕的邊角試圖拆開。

  他被r宮弄傷了。

  “我沒事。”

  宮歐的嗓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

  “不疼。”宮歐再一次道。

  “讓我解決吧，宮歐。”時念低聲道，聲音充滿心疼，“你出去找人包紮一下傷口好不好？”

  他的離她這麽近，她聞到絲絲的血腥味。

  她聞了難受。

  宮歐瞬間明白了她的決定，目光銳利，語氣強勢，“是你的，你隻是再來見一麵而已。”

  剩下的交給他來。

  殘忍的……由他來。

  r宮靜立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們。

  “你再接近它也隻會受傷，可它暫時還願意傾聽我的聲音。”時念按住他的，“宮歐，你讓我來解決吧，好不好？”

  現在能接近r宮，能毫發無傷按下一鍵銷毀的，隻有她……

  “不要。”

  宮歐的語氣絕對，像個孩子般固執。

  她會傷心、痛苦。

  “你相信我，宮歐。”時念安靜地坐在那裏，像個老師似的，耐心勸著倔強的孩子，“你出去好不好？我一個人可以的。”

  銷毀r宮對他們兩個來都是非常痛苦的決定，可至少她來做……她不會受傷。

  “不要！”

  宮歐的聲音斬釘截鐵，他沒有立刻把她拉出去，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

  時念拿開他的。

  宮歐從後一把攥住她的腕，時念再一次抽開，人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r宮的麵前，僵硬地抬起，想觸碰它的臉卻又退縮。

  “主人。”

  r宮主動喚她。

  “你恨不恨我？”時念問。

  “我永遠忠誠於主人，隻要主人需要，我隨時會在你身邊。”

  又是這句話。

  感動她無數次的話。

  “對不起，r宮，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找我，真的不知道。”時念道，聲音一頓一頓的，眼睛通紅，“我現在來了，跟我走好不好？你跟我走，把控製這座城市的程序刪掉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