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盡力了。”幾個醫生齊齊朝時念彎下腰，表達著歉意，然後從她身邊離開。

  時念一個人站在那裏，走廊很長很長，長得像是沒有盡頭似的。

  她在那裏，越呆越冷，冷到絕望。

  ……

  慕千初被安排在特殊隔離病房，每天由醫生和護士看護，時念隻能站在玻璃外麵看著，不能進去。

  慕千初躺在那裏，頭部被包紮著一圈，鼻子裏插著氧氣管子，病床周圍是各種各樣的輸液袋，醫生每隔一段時間就進來檢查他的狀況。#_#67356

  如果沒有那些儀器，沒有那些管子，他看起來就像在沉睡一樣。

  時念忽然想起慕千初第一次動開顱術的時候，她當時也陪著，隻是後來就見不到他了，再見到時他已經失憶。

  這是她第二次陪著慕千初動開顱術，這一次他沒有失憶，卻變成了植物人。

  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他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她……

  不，她不能這麽想。

  醫生慕千初在整個術過程表現出來的求生意誌都很強，她知道那是為什麽。

  千初過，要振作，而不是一昧地增加負麵情緒，他就是怕她會這樣才在中彈後撐了那麽久，他的求生意誌才會那麽強，不想失信於她。

  她也不能失信他。

  時念隔著玻璃看向裏邊的人，無聲地許下誓言，我一定會振作起來的，也請你一定要醒過來。

  他們誰都不要失信誰。

  三天後，慕千初的情況逐漸穩定下來，從特殊病房轉入重點加護病房，時念還沒來得及進去就被幾個保鏢攔在那裏。

  她知道，宮歐的忍耐限度到了。

  她被從病房帶走，回到帝國城堡，沿路上她望見許多地方在收拾狼籍，那些是被炸彈炸過的地方，車上的收音來回報道著這件事。

  這事帶來的恐慌前所未有，可s市的安防護也提高得從未有過。

  車子緩緩進入帝國城堡，時念轉頭望向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森林，想到自己在裏邊呆了那麽久就有一種唏噓感。

  轎車停下來，前方，衣著筆挺的封德帶著一眾傭人站在那裏，封德的頭發雪白，一張布著皺紋的臉很是慈祥，他走上來，為她打開車門。#67356

  時念下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老人，鼻子很酸，她投進他的懷抱，“義父。”

  好久不見了。

  在森林裏呆的日子封閉得快讓她忘了以前是怎麽過的。

  “受苦了。”封德擁住她，在她的背上輕輕拍著，聲音裏透著濃濃的感觸。

  兩人分開來，封德低眸看向她的肚子，笑著道，“肚子大了很多。”

  “嗯。”時念點頭，下意識地撫向自己的肚子。

  “走吧，進去休息一會。”封德帶著她往城堡裏走去，“我為你安排了下午去一趟警局，循例錄個口供，你知道這件事鬧得很大。”

  “嗯。”

  時念明白，抬眸往前望去，隻見城堡前麵已經收拾得一幹二淨，再看不到前幾天槍戰的影子，一切都顯得那麽平靜而宏偉。

  噴泉旁邊沒有一點點的血跡，那些水花依舊在音樂聲中跳躍，如此浪漫。

  封德領著時念走進去，走上樓，往臥室走去，時念開口道，“義父，我想先看看這次的資料。”

  封德愣了一下，道，“還是休息吧，你這兩天在醫院呆得也夠了。”

  “這段時間陪我最多的人就是那些守著我的，現在讓我去休息，我也不安。”時念看向封德，眼睛黑白分明。

  宮歐不明白她的這種無用想法，封德會明白嗎？

  封德看著她，她臉上的擦傷始終都沒有經過任何處理，就那樣結痂成一條線，看著柔弱不堪。

  他歎了一口氣，“那你要有心理準備，如果你太激動，我會隨時帶你離開。”

  “好。”

  “少爺這個時候不在家，我們去書房。”封德道。

  兩個人走向宮歐的書房，整個城堡內部空空曠曠的，人比之前少了很多，房子顯得越來越大，好像怎麽走都走不到頭似的。

  封德推開書房門，時念走進去，她已經很久沒有進到這裏。

  陽光從大片的落地窗透進來，落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她隱約記得和宮歐在上打鬧、一起看書的畫麵，想起來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角落裏擺著一個大型的玻璃櫥窗，裏邊正是她被抓之前去看的婚紗、禮服，一家四口的，還有兩個孩子的。

  它們就擺放在那裏，美得不行，白到聖潔。

  弧形的書桌旁，一個畫架擺放在那裏，時念走過去，隻見畫架上放著的赫然是她之前沒有完成的作品，那副畫了一半的《婚書》。

  時念緊緊咬著唇，眼眶泛紅。

  “少爺把這副畫一直擺在這裏，不去公司的日子就在這裏呆著看著，他很想你。”封德站在她的身後道。

  “他很煎熬是嗎？”時念問道。

  封德上拿著一個黑色文件夾，聞言頜首，“你最初不在的時候，他一會酗酒，一會把自己綁上躲在角落裏，我當時很怕當年的少爺再度回來。”

  那樣的少爺偏執到了極點，連自殘的事都做得出來。

  “……”

  時念聽著，眼睛越發地紅。

  “後來，少爺倒是好一些了，人卻是越來越瘦，瘦得都快沒個型了。”封德苦笑一聲道，“我也知道不久原來那個時候他去見你了，連我都不，生怕泄露你的消息。”

  “……”

  時念咬住嘴唇，咬得唇色發白，好久，她鬆開嘴唇，訥訥地問道，“義父，你為了我搞成這樣值得嗎？”

  她在森林裏不快樂，他在外麵同樣把自己折磨得不像樣子。

  “這話得問少爺，但我相信答案是肯定的。”隻要是和念有關的，少爺捧成第一位，世界都得讓路，他自己也得讓路。

  “可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時念道。

  “……”

  封德錯愕地看向她，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出這樣的話，是真的被連續兩次的事件嚇到了？

  時念抬起，慢慢摸向那副沒有完成的婚書，指尖摸過上麵的邊緣，那是大紅色的喜慶邊框，顏色紅到刺眼，她喃喃地低聲道，“我的頭已經越來越戴不動他給的皇冠了。”

  “念，這段時間你也發生了很多事是嗎？”封德能感覺到時念心事重重。

  “……”

  時念沉默。

  封德看她的樣子像是不願意多，便把黑色文件夾放到一旁的書桌上，打開來，抽出幾份文件一一攤開。

  時念走過去，在書桌前坐下來，低眸看著上麵的文件，首先印入眼簾的就是她們森林裏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死亡人數：4名，還有f。

  下落不明的人數：5名。

  重傷：7名

  輕傷：19名。

  時念呆呆地看著這份報告，上麵的每一條名字她都眼熟，都能在她眼前晃過一兩個畫麵。

  f犧牲了，它把瘋狂的敵人撲倒，救了他們很多人。

  犧牲的4個人都是她那個組的，第一條名字就是讓他們進電梯，自己衝出去迎敵的那個……

  他們都為是保她的命，她當時是想著要給宮歐報信，一定要報到信。

  “義父，整個事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和我吧？”時念低聲問道，“至少在我給他們掃墓的時候可以講明白。”

  封德站在那裏看著她，念一向是個重情的人，現在看到這麽多人死去難過是一定的，但她比他想象中的平靜。

  “這個事情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少爺連我也防著，他非常謹慎。”封德緩緩敘述道，“其實一開始，少爺的計劃就是對蘭開斯特步步緊逼，然後去英國再進行一輪掃蕩，但後來他突然開始研究器人，暗中研究r宮。”

  研究r宮？

  時念怔住，封德看向她道，“少爺後來才和我，你發現了r宮有問題。”

  “我？”

  時念有些訝異，這才想起她和宮歐提過，r宮有自主意識，就因為這一點，宮歐就開始研究r宮，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懷疑r宮了。

  可他什麽都沒有和她提過。

  “那查出來什麽了？”時念問道。

  “r宮的各項數據都顯示它沒有任何問題，否則例行檢查中早就檢查出來了，不過後來少爺發現r宮的某些數據有些暗浮，看著在正常範圍，但卻是有問題的。”封德道。

  “這代表什麽？”時念立刻問道，為什麽r宮的數據會有暗浮。

  “兩種可能，一是有人改動了數據，能做出這樣改動而不露痕跡的人絕對是個科技高，連裏都沒有這樣的人才，球內更是從未聽過有這樣一號人物。”封德道，“如果排除第一種，那第二種可能性是器人自我升級，就是你的自主意識，這一點如果是真的，那將是一個非常恐怖的發現。”

  器人自我升級，那就代表有些科幻電影的瞎編情節將成真。

  “沒查到是具體哪種可能性嗎？”時念問道。^_^673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