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曜抬起頭看向時念，放下中的東西，稚嫩的聲音沒有一點起伏的語氣，“我捏的是葵花。”

  不是雞蛋黃。

  “……”

  整個廚房靜默了。

  葵花。

  哪裏像葵花了，明明是團雞蛋黃。

  “噗。”

  一直安靜站在時念身邊的忍不住笑出聲，隨後宮葵也毫不留情地嘲笑起來，時念被孩子們笑得實在繃不住，轉過頭憋笑。

  宮歐站在那裏，黑眸掃了一眼她們，然後將黃黃的麵疙瘩拿起來放進宮曜的裏，冷冷地道，“誰允許你放下的？別人你不好，你就放棄？有這麽做人的麽？”

  “……”

  宮曜站在椅子上沉默地聽著，眼睛半垂。

  “就算世界你不好，不行，你也不能放棄，就得自己證明給別人看，你是可以的！否則，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宮歐沉聲道。

  時念收斂了笑容，有些意外地看向宮歐，忽然想到那個時候她在森林裏被斷絕了食物和水，出來的時候，宮歐也是這麽和她話的。

  別人不相信你，你就努力找證據拍回那人的頭上！死了有什麽用！

  他當時，就是這種語氣。

  猶如當頭棒喝，讓她清醒了。

  宮歐就是這樣的人，明明事端是他挑起的，可偏偏他到最後還能訓斥你一番道理，偏偏還讓人覺得這道理真好！

  時念正想著，就見宮曜看了一眼宮歐，然後開始重新開始捏葵花，看來他也覺得宮歐得有道理，跟當年的她一模一樣。

  “這才像我宮歐的兒子！”

  宮歐滿意地道。

  “……”

  宮曜默默地捏葵花，宮歐在一旁嫌棄，宮曜也沒有什麽，就這麽任由他嫌棄，越挫越勇，沒再放棄過。

  謎樣的父子關係。

  時念笑了，眼中盡是溫暖。

  宮葵嘻嘻笑著，偶爾也幫住宮曜。

  站一旁看著他們，一雙眼睛裏滿是羨慕。

  封德走進廚房的時候就聽到一片歡聲笑語，看到在一堆麵粉末飛揚中，兩個大人、三個孩處得相當和諧。

  “少爺。”

  封德出聲。

  宮歐正低頭看著宮曜裏的雞蛋黃，聞言抬起臉看向封德，“怎麽？”

  “那個……”封德正要，忽然看向一旁的，於是忌諱地道，“少爺，您最關注的事情有了進展，要不要現在過去看看？”

  聽到這話，宮歐的黑眸一深，嗓音冷冽，“知道了。”

  他轉身看向時念，道，“我先過去一趟。”

  “好。”

  時念點了點頭，目送著他和封德離開，她低眸看向桌上的一堆糕點，又轉眸看向站在那裏認真學做糕點的。

  應該是唐藝醒了。

  捏著裏的麵粉團子，白白淨淨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雙眼難得閃閃發亮地看向時念，舉起中的麵團。

  “做得真好。”

  時念微笑。

  “……”

  被稱讚了，笑得很是靦腆，把頭埋得低低的，生怕別人看出他在笑。

  時念站在那裏，就這麽看著他，陷入深思，不知道唐藝能不能做個稱職的母親，給一直帶來快樂。

  這孩子笑起來這麽好看，她真不希望這笑容會消失。

  大家捏她糕點，時念放進烤箱，帶著他們把洗幹淨，過了許久，隻聽“叮”的一聲，烤箱提示他們烤好了。

  宮葵立刻追過去，嚷著道，“我要吃hly做的葵花餅幹，我要葵花餅幹。”

  “不要急，馬上就有。”

  時念道，戴上隔熱套拉開烤箱門，將鋪滿餅幹的托盤從裏邊拿出來，擱到餐桌上，散了散熱氣。

  “稍微等一下再吃，不要急。”

  “好！”

  等上許久，宮葵抓起葵花餅幹放到嘴巴咬了一口，還是燙得她連連吐舌，她很給麵子地朝宮曜豎起大拇指，“hly做得真棒。”

  時念微笑著道，“來，我把你們自己做的分出來，嚐嚐看你們做的好不好吃。”

  時念將餅幹一份一份分成盤子裏，拿著一盤心形的餅幹遞到麵前，“，這是你做的，快嚐嚐看。”

  “……”

  心地接過盤子，一雙眼睛深深地盯著她。

  時念彎腰繼續分餅幹，腰間係著的圍裙被拉了拉，她低下頭，就見站在那裏看著她，伸出自己的張開，上麵是一塊做得斜斜扭扭的心形餅幹。

  時念愣了幾秒，隨即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要請我吃嗎？謝謝。”

  她接過餅幹放進嘴裏咬了一口，不吝讚美，“好香的餅幹，真好吃。”

  聞言，有些激動地看著她，兩隻攥到一洗，嘴唇動了好幾下，最後艱難地問出來，“你、你喜歡？”

  “喜歡啊，阿姨很喜歡。”

  時念笑著道，將餅幹放進嘴裏含著繼續忙碌。

  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做、做我媽媽。”

  那聲音充滿了不安和忐忑，也有無盡的期望。

  “……”

  時念徹底愣住，低眸看向，嘴裏還含著餅幹，一句話都不出來。

  站在那裏臉都紅了，更加用力地絞著，雙眼看著她，寫滿緊張，“你、你做我、媽媽，好、好嗎？”

  時念怔怔地看著他。

  一旁的宮曜和吃餅幹的宮葵也都看向，是一臉詫異。

  半晌，宮葵嘻嘻笑起來，“，你就做他媽媽唄，這樣我就有哥哥啦！”

  “你來就有哥哥。”

  宮曜潑她冷水。

  站在那裏，不理會宮葵她們了什麽，隻定定地看著時念，那眼睛裏沒了之前的凶惡，隻剩下一個孩子最純真的期盼，他仿佛呼吸都憋住了，就等著她的一個答案，緊張得不行。

  時念將嘴裏的餅幹吃下，然後拉著離開，朝雙胞胎道，“你們去學習，我帶離開一下。”

  時念拉著往外走去，走進一個安靜的客廳，她在沙發上坐下來，雙握住的臂，黑白分明的雙眼凝視著她，“，阿姨和你好好會話，好嗎？”

  “……”

  聽到這話，像是已經明白了什麽，臉變得更加紅，眼中掠過一抹失望。

  “你要阿姨做你的媽媽，阿姨真的很感動，謝謝你肯讓我負起這麽大的責任。”時念注視著他道，“可是，是有媽媽的，她隻是暫時不在，她會回來的。”

  站在她麵前，低了低頭，牙齒咬了下唇好幾下，道，“她不、不要我了。”

  唐藝當年一走了之確實太自私，但不管怎麽，她一逃出來就偷偷地去看，還是有點做媽媽的良心。

  時念不想在麵前抹黑他的母親，便拿出，調出一張照片，是她在超市給和雙胞胎拍的。

  “你看。”時念將摟進懷裏，放大照片，指著貨架後麵露出半個身影的人道，“那就是你媽媽，她一直在暗中偷偷看著你。”

  伸出抓著她的，看著那個有些模糊的身影，僵硬地問出口，“偷偷？”

  “嗯，的媽媽遇到了一點事情，等她處理好就會來接你，明白嗎？”

  時念溫柔地道。

  很瘦弱，隻長個子不長肉，站在她懷中她都怕抱疼他，看向她，嘴唇又動了好幾下，最後無能為力地低下頭。

  “怎麽了，在阿姨麵前有話直接，好不好？”

  時念輕聲地鼓勵著她。

  聞言，這才鼓起勇氣重新看向她，伸出指了指她，“我、我要你做媽媽，不要她。”

  難得這麽長的一個句子，時念卻沒想到是這句話。

  她更沒想到會對自己有了這麽深的感情，她照顧，是因為他太可憐，她對他凶惡的性格也忌諱過，還是因為他保護葵才把他接回家裏。

  可沒想到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拿她當成媽媽，他這樣的性格，如果不是心底太期望是絕不會開口的。

  而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想過收養。

  忽然之間，時念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個孩子最期待的眼神，她看著他，道，“可是有自己的媽媽，不如阿姨給當幹媽好不好？以後和媽媽回去，也可以經常來這裏和阿姨，和弟弟妹妹玩。”

  是個相當敏感的孩子，又好像什麽都懂一樣，他從時念懷裏掙脫出來，帶著一絲抗拒。

  時念把他摟回去。

  又掙紮了下，時念沒讓他掙脫開，他這才沒再亂動，一雙眼看向她，看了很久才囁呶地開口，“我是、壞孩子。”

  時念蹙起柳眉，“誰我們是壞孩子了，是個特別有擔當的大哥哥，葵被人欺負的時候，還是你幫的忙，對嗎？”

  “那、你不要我？”

  話一頓一頓的，失望的意思很明顯。

  “傻瓜。”時念看向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媽媽，不管怎麽，留在親生母親身邊永遠是第一選擇，你明白嗎？”

  “我不要她。”這次得很快，“她、也不要我。”

  唐藝那個狀態還真是挺難能不能好好照顧。

  “……”

  時念不知道該什麽了。

  抓住她的袖子，定定地看著她，有些急迫地道，“做我媽媽，我、做、好孩子，我、不打架，我、不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