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發布會一片嘩然。

  “我們家領養時念在先，生下時笛在後，認識我們的人都知道，兩個女兒我們是一樣疼的！甚至我們更偏愛大女兒一點！”時忠對著鏡頭義正詞嚴，“結果呢，她搶妹妹的老公，逼著慕千初把我趕出慕氏，還在我們麵前耀武揚威，這個女兒我不要也罷！”

  “……”

  時念站在那裏，營業員阿姨還在數落著她，她卻已經聽不到。

  她隻聽到裏的聲音。

  那麽清晰。

  清晰地看著她曾經的家人在對世界數落她的不好。

  時忠對著鏡頭一樁一樁，一件一件著她的不好，時笛和養母閩秋君隻在那裏哭，不停地哭。

  有人讓閩秋君兩句。

  時念定定地看著屏幕上的養母，她曾愛過的養母。

  閩秋君是那種幾百集苦情劇的標準長相，美麗卻不耀眼，一落淚格外惹人可憐。

  閩秋君拿著紙巾擦臉，對著鏡頭哽咽著道，“念她從處處嫉妒笛，笛有的她都有，她有的笛還不一定有，我們總覺得她是領養的，心裏可能偏差一點，所以從來不責怪她，沒想到……沒想到反而助長了孩子的嫉妒心。”

  “……”

  聽著閩秋君的話，時念的心徹底涼了下去。

  時忠在旁邊吼道，“我今天不怕把家醜得更曝露一點，就抓奸，我都抓時念和慕千初在床上三次！時笛當時還懷著孕，被刺激得連孩子都掉了！”

  現場又是一陣嘩然。

  “……”

  時念呆呆地站在那裏，身體一寸一寸冰冷，冰冷得讓她發指。

  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走在街上都要被人吐口水了。

  她的家人，曾經養育她的父母正在對著媒體拚命地抹黑她，來洗白時笛……

  那也是養她多年的父母。

  就因為不是親生的，可以在媒體麵前顛倒黑白？

  他們怎麽可以……

  見她一臉蒼白，營業員阿姨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更是攥著她教育，“姑娘，我看你也年紀輕輕的，要懂點做人道理，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去搶，不該要的就別去搶！你害得你妹妹孩子都掉了，她怎麽能不報複你？”

  “我沒錯，我沒錯。”

  時念低聲喃喃地道。

  “嘿，你還沒錯了，你要不要看看采訪，你們家的那些個親戚都站出來了，都你從就欺負妹妹，但你父母都沒送走你。”營業員阿姨激動地道，“再，你們苟且的照片都有，還敢否認啊？巷子裏激吻的不是你啊？”

  “我沒錯，我沒做過……”

  時念喃喃地道，盯著那上的新聞一直重複著我沒錯。

  著，她不懂哪來一股力氣用力地甩開營業員阿姨。

  “誒……”營業員阿姨氣結，轉頭衝向幾百上千人的圍觀群眾，喊道，“你看看，這沒恥廉恥的姑娘，還敢她沒錯呢！”

  “就是，一點廉恥都沒有。”

  “你真是要回去查查你親生父母的血統，肯定都有病的吧，怎麽生出你這麽個玩意？”

  “第三者！白眼狼！不要臉！”

  “跟自己妹妹的老公上床感覺是不是特爽，偷腥的感覺是不是很爽啊，出來分享下唄！”

  “你是不是不搞男人就不爽啊，我家兩條狗寂寞得慌，你要不要？”

  “三滾開！三出門被車撞死！三出門被車撞死！”

  “……”

  時念一轉頭，隻見眼前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她走不掉，眼前的一張張嘴在飛快地嚅動著，出一堆又一堆正義凜然的話。

  她想解釋卻插不上一個字。

  所有人都在。

  所有人都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指責她。

  她就這麽站在那裏，看著那一張張被賦予正義的臉孔，忽然覺得耳鳴，腦袋疼得厲害。

  好難受。

  救她，r宮，救她。

  時念站在人群中央，拿出包裏的，飛快地開，打出報警電話。

  忽然間有人上前來搶走她的。

  下一秒，不知道是誰扔了一個包在她身上，所有人都像突然間找到一個懲治壞人的渠道，將上能砸的東西都朝她砸來。

  時念不停地往後退，被人群團團圍住，她逃不掉，伸出雙擋在臉前。

  東西一件一件砸在她身上。

  有人將牛奶、汽水、果汁澆了她一頭，淋她整整一身。

  “……”

  時念毫無反擊能力，隻能抱著頭蹲下來。

  有人在踢她。

  有人在打她。

  有人吐口水在她身上。

  一片混亂。

  她的身體顫抖得厲害，眼前浮現著新聞發布會的畫麵，心寒如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商場的保安終於介入，大喊著要報警，上千人幾乎在一瞬間部散開，有幾個膽大的還拿著拍她，喊道，“快點，上傳上，惡毒三被打，大快人心！”

  時念抱著濕嗒嗒的頭蹲在那裏，鼻尖傳來各種奇怪的味道。

  好久，她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渾身濕嗒嗒的，衣服被潑著各種顏色的液體。

  商場地上一片狼籍。

  時念從地上撿起包和，如行屍走肉一樣往前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水嘀嘀咕咕地往下掉，她一身狼狽，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她一步一步往外走去，一路上，很多人對著她拍照，有人罵她活該。

  時念拿出，撥打慕千初的電話。

  他會不會現在也備受困擾。

  她走在路上，走在所有人遣責、厭惡的目光中，雙眼空洞，一隻指顫抖地握著。

  電話一直響到底都沒有人接。

  她再打第二個過去，這一次，有人接了，是慕千初的助理艾倫。

  時念還沒開口，艾倫便道，“時大姐，不好意思，慕老先生吩咐不會再讓慕總和你見麵了，慕總將會被軟禁，直至風波過去。”

  “……”

  時念怔住，原來艾倫今天來接慕千初是帶著任務來的。

  見她不出聲，艾倫歎了口氣又道，“時大姐，希望接下來的事不會太打擊你。我先告訴你，因為現在輿論一麵倒，此時解釋什麽都沒有用，你們已經被打上出軌男和第三者的標簽。所以，慕氏集團將會對外宣布，是時大姐你勾引慕總，將目光部轉移到你身上。”

  “……”

  “傷你一個總比大家一起傷來的要好。”

  “……”

  時念呆呆地站在那裏，頭發上的牛奶和果汁滴淌在她的眼睛上，讓她迷住視線。

  好久，她才訥訥地問道，“千初，會有事嗎？”

  “時大姐放心，再怎麽樣慕總也是慕家唯一的兒子，軟禁也隻是為避免你們見麵而已。”艾倫完，和她道了聲再見便掛上電話。

  “……”

  時念一個人站在街頭。

  旁邊有路人對她指指點點，有人在，“剛又出的新聞，慕氏集團發聲了，是這女人主動勾引慕太子呢，一直給慕太子喂椿藥吃，我她也太銀蕩了吧！”

  “……”

  世界的髒水潑到她一個人身上。

  時笛、養父、養母、時家親戚、慕氏集團……

  麵於輿論，她連解釋都解釋不了一句，她就這樣被釘在十字架上。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是什麽滋味，她現在終於嚐到了。

  周圍指責的目光一直跟著她。

  時念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人往地下停車場走去，整個人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她走向停車場，臉上是麻木。

  她一步一步走向房車，抬起眸，忽然就見一群人站在房車前，起碼有上百個個，各種打各種砸。

  r宮！

  時念一驚，丟下中的包就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去，大聲地喊道，“讓開！都給我讓開！”

  她奮力地扒開人群衝進去。

  “啊啊啊，好髒——”

  大家尖叫地讓開。

  時念衝過去，隻見房車上的車門變了形，車窗被敲碎，一地的碎玻璃。

  而r宮已經被打得解體，上半身被扯出車窗掉在地上，一雙眼睛是黑色的，再也翻不出光亮。

  r宮。

  最後留在她身邊的r宮。

  “你們憑什麽這麽做？”時念轉身看向那群人，歇斯底裏地呐喊出來，“你們憑什麽？你們自以為正義，你們了解我嗎，了解整個事情的真相嗎？你們憑什麽！”

  她喊得聲嘶力竭，整個人像瘋了一樣。

  “三遭天遣！這是報應！有正義感的人都會像我們這麽做！”

  “就是！你不要以為法律治裁不了你，就沒人能治裁你！”

  “三遭雷劈啊！”

  “還弄什麽器人，又是慕太子給你買的吧，還會打人呢，還不是被我們打散了！”

  “你心點，別走在路上，遲早被人打死！”

  “……”

  那群人一張張嘴大義凜然。

  “那你們來啊！打死我啊！打不死我我打死你們！”時念吼得瘋狂，看了一眼已經被解體的器人，拿起地上掉落的一根木棍就朝他們砸去，不顧一切地打去。

  “瘋了瘋了，這女人瘋了，快走，一會警察來了。”

  一群人見她這樣立刻做鳥獸狀。

  空空蕩蕩的地下停車場，瞬間隻剩下一身狼狽的時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