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夏搖結束聊天之後，沈卓便披上一件衣服，準備赴約。

  青龍，曹英，阿刁三人，尚在爐邊煮酒，麵對沈卓的去而複還再次現身，曹英選擇了一貫的沉默，阿刁則下意識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唯有青龍就跟沒見著沈卓一般，自顧自，倒酒，喝酒，一飲而盡，動作一氣嗬成，目光始終沒在沈卓身上停留。

  “我出去趟。”沈卓簡單留下四個字，便從三人身邊一步邁過，然後頭也不回，鑽入暗無邊際的長長的茫茫夜色。

  “爺從來不會在晚上，獨自出門。”

  “事出反常必有妖，必有妖呀。”

  曹英也就是等沈卓徹底離開之後，方才貧嘴兩句，若是本尊站在跟前，大概率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阿刁沒好氣的瞪視了他兩眼，語氣恢複到以前的惡狠狠道，“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曹英雙手一攤，齜齜牙，沒有和阿刁繼續嗆嘴。

  之於沈卓，印象裏，似乎從來就沒有盛裝出席的概念，也從不會，因為去見某一個女生，而特意去打扮。

  倒不是不尊重人，隻不過沒這個意識。

  但夏搖不同，哪怕天色已晚，盛裝一番也不見得會讓沈卓多看兩眼，然而，滿心激動的夏搖還是重新化了個妝。

  地點是夏搖定的，一家在帝京城，規模不大可知名度卻極高的咖啡店，據說，每年的高峰期，一座難求。

  不少年輕男女，乃至生意場上的各路人士，均成為這家店的忠誠擁簇，口味確實獨一檔，在帝京城，屬於一大特色。

  沈卓先到。

  夏搖則慢一步，一方麵是距離相對較遠，其二，也確實需要不少時間去打扮，裝飾裝飾一番。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通透，清晰的帝京城部分夜色，伴隨著片片飄落的白雪，仿佛，置身於夢幻王國。

  一整個世界都是聖潔的，純澈的，纖塵不染。

  沈卓端著尚有溫熱的咖啡，目光躍起，一眨不眨的盯著外麵的景色，風聲很大，吹在窗前，發出一陣又一陣脆響。

  餐廳很熱，人數不多不少，有男男女女竊竊私語，有源源不斷的鋼琴聲，在半空婉轉飛揚。

  沈卓其實不太愛喝咖啡，嚐了兩口，剛準備讓服務員為自己添上兩盞糖，夏搖喘著粗氣，推門而入。

  紅撲撲的臉蛋，還掛著風霜，細長的睫毛有白色的雪，尚未融化。

  她一眼看到沈卓，高高揚起手隔空打了個招呼，便朝著這邊走來。

  “沒讓你久等吧？”夏搖略感抱歉，在沈卓對麵坐下後，這才有機會，好好的喘上一口氣。

  沈卓打趣道，“等都等了，何必多此一舉，問一遍？”

  夏搖沒好氣的瞪向沈卓，嘴上含笑，這個家夥一貫嘴損，從少年時代，到今年今日，習慣了熟悉了，也見怪不怪了。

  “能約您這位大忙人，半夜出來喝咖啡，可不是容易事。”夏搖看看腕表，繼續嘀咕道，“按照你的作息，這個點，你怕是已經睡覺了。”

  沈卓眨巴眼，不可置否，半開玩笑半正經道，“確實。”

  夏搖撇嘴，也不知道是基於朋友的情分真心勸導，還是吐槽，“年紀輕輕活得跟個老家夥似的，不覺得無聊嗎？該走走，還是要走走。”

  沈卓順坡下驢，點點頭，“這不無聊透了，所以，出來了？”

  這也是實話，起先，夏搖還以為沈卓會幹淨利落的拒絕，不成想，張嘴就答應了，速度快到夏搖措手不及。

  若不是時間不允許，夏搖真想花個五六小時，好好的打扮打扮一番。

  “下次再說吧。”夏搖捧起杯子，在心裏小聲的嘀咕著，對麵的沈卓，一本正經的坐姿，一眨不眨的看著窗外。

  夏搖滿頭黑線，就差握著自己的粉拳，在沈卓的臉上砰砰來上兩拳，“喂，你不可以這樣的？！”

  “怎麽了？”沈卓回過頭來表示不解。

  “哪有約會，不看和你坐在一起的人，光看外麵？怎麽，我不好看嗎？”夏搖脫口而出，等說完，方才意識到，她嘴裏蹦出的約會二字。

  好在沈卓並沒有反應過度，而是認真思索自己的不滿，道了句抱歉，便轉過頭來，正視著夏搖。

  夏搖噗嗤一下子笑出了聲，搖搖頭，心道，真的是一個愣頭青！！！

  沈卓麵對夏搖這一驚一乍的動作，隻能端起杯子，低著腦袋，佯裝喝東西，從而掩飾那一瞬間的尷尬。

  此時的餐廳，鋼琴聲叮咚如水，音色悠然。

  不少年輕男女和夏搖，沈卓一般，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天，話題些許無趣，但確實是個打發寂寞的好地方。

  隻不過，一道犀利中帶著憤怒的目光，始終在夏搖身上，寸步不移。

  夏搖歸根結底是個簡單，柔弱的女孩子，相較於沈卓，差得太遠，所以，沈卓在夏搖進場的那一刹，就察覺到了。

  這是一個長相不俗，甚至算得上英俊的年輕男人，不到三十的年紀，想來，是位成功人士。

  “你認識？”許久，沈卓眼神示意夏搖，看向餐廳某個地方，他和夏搖認識多年，很多事不需要隱瞞，直接告知就好。

  夏搖不解，“什麽？”

  她順著沈卓的目光看過去，起先還吃不準，下一秒，夏搖明顯露出了一絲絲厭惡的表情，嘴上還在嘟嘟噥噥著什麽！！！

  陳陽！

  夏搖沒想到，陳陽也會在這裏，而且距離並不遠，後者能輕而易舉的通過自己的角度，看清楚她的一舉一動。

  “可惡。”夏搖握拳，齜出小虎牙。

  沈卓好奇，“怎麽？他欺負你了？”

  “何止是欺負？”夏搖脫口而出，隨之反應過來，連忙補救道，“他是我的同事，工作方麵有過小矛盾，不過，無關痛癢，沒什麽事情啦。”

  “那就好。”沈卓點頭，也脫口而出道，“如果有什麽麻煩，隨時找我？”

  夏搖的眼睛頓時亮了，有點不確信這話是沈卓說的，“真的？”

  “年紀輕輕耳背？”沈卓反問。

  夏搖露出花癡般的笑容，軟綿綿來了句，“好哦，曉得啦。”

  沈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