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2章 我從未看得起他?!
作者:
一枝軒 更新:2021-06-01 15:17 字數:5453
好狗不擋道?
這句話,瞬間讓魏坤氣血衝頂,把玩著的佛珠,也因為情緒陡然緊繃,發出一陣脆生生的響動。
周邊氣氛,仿佛於一刹那,進入隆冬,冷的讓人不寒而栗。
魏坤眯著眼,臉皮抽動,因為體態臃腫,這番動作,更讓人心驚肉跳。
凡是在場的熟識魏坤的,又或者跟著魏坤混討生活的人,均是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魏三爺,這是生氣了。
說來也是,魏坤在東泰市,不說橫著走,但也不是什麽泛泛之輩,什麽時候,遭到這般羞辱?
申川竟然衝著魏坤來了句,好狗不擋道?這……
這不是在打魏三爺的臉嗎?而且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以為魏三爺好欺負?
魏坤還沒來得及吱聲,他身後的一位青年人,冷不丁哼了聲,以此,為自家三爺漲氣勢!!!
申川挑眉,順著魏坤的視線,望向這位青年男子,“找死?”
青年男子僵著脖子,不過,還是躲在魏坤的身後,這番動作,非但沒為自己的三爺,成功討回顏麵,反倒讓魏坤更勢弱一籌。
“沒你的事,把嘴巴給我閉上。”魏坤嗬斥,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隨之,魏坤看著申川,冷聲道,“申川,我這是敬重你,方才恭恭敬敬喊你一聲少督大人。”
“我若是不敬重你……”
畢竟,申川已經提交了離職書,換句話說,不多時,這位在東泰經營小二十年的老輩權雄,就要卷鋪蓋走人了。
一個即將失去最引以為傲的權勢,不老老實實,安分守己渡過最後一段時光,還囂張個什麽勁?
落難鳳凰不如雞的道理,難不成申川不懂?
“我可以在走之前,鏟平你們魏家。”申川冷笑,這番姿態就差在臉上寫上一句,不信你試試。
魏坤,“……”
這句話,頓時讓魏坤整個人都呆滯在了現場,有點無言。
如果,如果申川真的想臨走之前來個魚死網破,這個節骨眼,拿捏魏家不見得是什麽難事。
隻不過,魏坤非常納悶,申川為什麽要鐵了心維護這個,殺害了自己親生女兒的罪魁禍首?
非但如此,孫正,以及柳泰山,也或多或少的介入了其中。
好家夥,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這是準備,聯手針對他魏家一脈?
“我想知道為什麽?”
魏坤餘光撇落,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沈卓,五官倒是不錯,可也僅僅有這幅長相了,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申川幹淨利落,回了魏坤四個字,“幹你屁事?”
魏坤,“……”
這他媽……,眼前這個罪魁禍首,殺害了自己最寵溺的女兒,這申川,不秉公執法也就算了,還執意保護這個罪犯。
關鍵,還來了句,幹你屁事?
老子女兒都被這個人給宰了,還問幹我屁事?
若不是考慮申川的身份和地位,以魏康的暴脾氣,換做任何人敢在他跟前說這樣的話,他早一巴掌拍碎了對方的腦袋!!!
“申少督,你身為一方水土的守護神,這麽維護他,不妥吧?”魏坤眯著眼,試探性詢問道。
申川倒也聰明,於是笑眯眯道,“你想討還一份公道,我能理解,不過……,你沒資格抓他。”
如果講公正公平公開,無論是申川,還是魏坤,都沒資格介入其中,這是另外一個部門,該做的事情。
“怎麽著,一個家族,想要動用私刑?”申川反問了句。
這下子,魏坤徹底沒話說了。
“哼。”魏坤冷哼一聲,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魏某就高高興興等著,這等賊子,伏法伏誅!!!”
申川投以冷笑,“嗬。”
“慢走不送。”話不投機半句多,魏坤知道,有申川在場,今天是沒辦法私下帶走這個家夥,隻能退一步先。
反正這裏是東泰,跑不掉的!!!
“帶現金沒?”臨別之際,沈卓突然詢問申川。
申川訝異,他這種身份的人,怎麽會隨身攜帶現金,同樣,沈卓也不會有帶現金的習慣。
站在他們的角度,金錢多少,隻是一串無聊枯燥的數字。
“有現金沒?”不過,申川迅速反應過來,很快從下屬手中籌集到了幾萬現金,不多,但應該夠用了。
他抬起手掌,申川立馬將理順的現金,畢恭畢敬得放到沈卓的手裏。
沈卓隨手一揚,漫天紙花,落滿魏坤全身。
魏坤縮了縮腦袋,瞳孔瞪圓,像是要吃人一般,這是在挑釁還是在羞辱他這位出身名門的魏三爺?
“你女兒的喪葬費,我出了。”
沈卓微笑,露出滿嘴燦爛的白牙,他很淡定也很自信,全然不在乎殺氣騰騰的魏坤,正居高臨下的盯著自己。
魏坤,“……”
哢哧。
魏坤單手用力,握在兩指之間把玩的佛珠,瞬間四分五裂,然後如湮粉一樣,從他的手心,迎風散去。
“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沈卓道。
申川雙手負後,一言不發,跟在後麵。
孫正,孫鶴父子,也同樣邁出柳家門檻,與站在門口的魏坤擦肩而過。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魏坤咬著下唇,因為太用力,都快滲出紫色的血跡來。
魏坤在東泰這麽多年,什麽時候,受到過此等屈辱?
這個肆無忌憚囂張跋扈的年輕人,殺了自己的女兒,事後還能好心好意,給喪葬費?這是管殺也管埋?
“好家夥,咱們等著瞧!!!”魏坤咬牙切齒,臨走之前,抬起光禿禿的大腦袋,深深的看了眼柳家。
沈卓和申川,孫正一行人走後,魏坤站在原地,足足愣了至少有五分鍾,最終,方才怒氣騰騰的轉身上車,無功而返。
此時的東泰市,依舊暗流湧動,氣氛不正常到,三歲小孩都能輕而易舉的感受到。
前有蔣氏一脈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徹底走下神壇,成為過去式。
現在,魏家也橫遭厄難了。
魏可心是魏州最寵溺的孫女,而且,這位女人生性高調,在東泰市,不算什麽隱秘的富二代。
時不時的還要動用家族的資源,跑電視台,又或者綜藝節目裏,露個臉,找點存在感。
故此,這個女人,在東泰本土知名度非常高,一些二三線的明星,都未必有魏可心的熱度。
然而,就是這麽個養尊處優,愛出風頭的,年紀輕輕的女人,竟然好端端的死在了家門口,這……
哪怕時間過去這麽久,眾人還是未能消化這條,突如其來的,堪稱驚世駭俗的消息。
入夜時分。
魏坤坐在自家客廳裏,正一聲不吭的喝著悶酒,他的左手邊,坐著位相貌與自己七分相似的年輕男子。
魏坤的正對麵,則是一位白發,白眉,白胡須的老人,因為年紀大了,臉頰尤其眼角位置,都布滿了不大不小的瘢痕。
“區區一個申川,就讓你心有餘而力不足了?”老人緩緩開口,自顧自的,抿了一小口酒。
酒這東西,貪杯不好,故此,老人雖然一日三餐都飲酒,但喝的其實並不多,助助興即可。
哼!
魏坤原本就一肚子鬼火,此時聽到申川的名字,終於控製不住了,一拳頭,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老人嗤之以鼻,抿下第二口酒,“無能狂怒。”
魏坤麵對老人的嘲諷,並不置氣,也不敢反駁,沉默兩秒,他開腔道,“爸,那申川實在欺人太甚……”
“如果不是申川執意阻攔,那個殺害可心的罪魁禍首,此刻,就跪在咱們麵前了。”
本尊正是魏州的腦袋,點點頭,表示理解魏坤的說法,然後感慨道,“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這是針對申川的處境,做出的判斷。
人盡皆知,申川已經提交了離職書,過不了幾天,新一任的少督將會走馬上任,繼續守護著東泰這一方水土的安危。
而這個階段的申川,的確算得上秋後的螞蚱,一旦放權,什麽也不是。
別怪他魏州看不起申川,其實,魏州從來就沒有看得起過申川。
“這個年輕人,能讓申川為自己辦事,來曆不小。”魏州讚歎,隻是不理解,好端端的和他魏家過不去做什麽?
現在,梁子已經結下了,後續,就看雙方如何博弈了。
“蔣門神的死,會不會和這個年輕人有關係?”魏坤留了個心眼,小聲詢問自家老父親魏州。
當日,蔣門神驚逢麻煩,中途斷斷續續召集了不少幫手,這裏麵,就有申川,不惜為了蔣門神親自下場。
事後蔣門神死了,申川也跟著主動離職了,現如今,申川又突然跳出來,為這麽個陌生的年輕人站台。
魏坤往這方麵聯想,倒也正常。
魏坤身邊,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年輕男子,也昂起脖子,饒有興趣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魏州。
魏州將酒杯放回桌上,食指漫不經心敲擊著桌麵,“是與不是,關係不大。”
“現階段,是我魏家,是我魏州,和這個年輕人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這四個字,從老爺子口中喊出,那叫一個鏗鏘有力,抑揚頓挫。
“可……,連蔣門神都栽了,咱?”魏坤憂心忡忡的嘀咕著,蔣氏一脈,倒台前是本土公認的第一豪門。
算是本土綜合能力,統治力,以及影響力,各方各麵均是最強的那一撮存在,而且是唯一的一撮。
但,非常可惜,蔣門神都沒鬥得過,魏家憑什麽?
“你以為,蔣生是靠什麽在本土,順風順水,像是一夜之間得了逆天機緣,從而一發不可收拾,成為本土所謂的王者?”
魏州在提及‘王者’這個詞的時候,嘴上非但沒有半點敬意,甚至還帶著嘲諷,不屑的餘味。
“靠什麽?”魏坤眼睛一亮,慢慢琢磨出了味道,他不是傻子,魏州稍微一引導,就能猜出大概。
蔣生之所以在本土崛起,靠的不就是申川的幫扶?
說白了,蔣生能起家,能將蔣氏一脈拉攏到那個高度,絕不是依仗著自己的本事,而是有貴人。
可惜,注定是外強中幹,但凡遇到點阻力,就分崩離析了。
現如今,申川也不行了,換言之,現在的東泰本土,是該到了改朝換代的階段了。
“父親的意思是?”魏坤反問。
魏州躊躇滿誌道,“新一任的少督大人,很快走馬上任,放心,我魏家手裏的籌碼,比本土任何一家都多。”
“現在這場風波,是麻煩,也不是麻煩。”
魏坤深表疑惑,“此話怎講?”
“這場風波於我魏家而言,是一次試煉!!!”魏州感慨,義正言辭。
試煉,自然包括彰顯手腕,炫耀影響力,統治力,等方方麵麵。
這場風波將魏家,推到了風口浪尖,也同時讓本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攏到了魏家這邊。
現如今的魏家,是當之無愧的萬眾矚目!!!
凡是,這場風波以魏家大獲全勝,落下帷幕,魏家趁著這個關口,正是成為本土第一豪族,可謂順水推舟。
“唯一可惜的是……,我的乖孫女可心。”魏州搖頭,這次機會,從某種角度而言,是自家這位乖孫女用命,用自己的血液換回來的。
“我可以什麽都不要,我隻要,可心能夠安息。”
提及這個今早,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蹦亂跳的女兒,魏坤縱然貴為一介鐵骨錚錚的男兒,此時此刻,也紅了眼睛。
鐵漢柔情?
魏州沒好氣瞪了魏坤兩眼,隨之,他繼續道,“那個年輕人,你派下屬去跟蹤沒?”
“自然。”魏坤點頭,沈卓現在是魏家‘重點關照’對象,在東泰市的一舉一動,都要盡收眼底。
“姑且讓他好吃好喝幾天……”魏坤嘴角扯出一縷陰沉沉的笑容,尤其在想起,沈卓和自己臨別之前,還衝自己扔了一把鈔票,就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如果不是申川從中作梗,他恨不能……
“等申川過幾天卸任,我看這小子,還能找誰罩著?”魏坤咬牙切齒,竟是頭一次察覺到,這時間,過的似乎有點慢!!!
“從你的闡述中,足以判斷,這是一位很有意思的年輕人。”魏州慢慢撚動自己白茫茫一片的胡須。
臨時起意道,“這樣吧,明天,以我魏家的名義,請他過來。”
“請他過來?”魏坤瞪大眼睛,老爺子這是什麽意思?請殺害自己女兒的罪魁禍首,來魏家做客?
那個看似無法無天的家夥,莫非有一百二十個膽子不成?這個節骨眼,他哪裏敢來魏家做客?
“既然是個有意思的年輕人,指不定,他偏就敢來?”魏州挑眉,半開玩笑半正經道。
魏坤,“這……”
魏州無奈搖頭,這傻乎乎的癡兒完全沒了以往的聰明勁,想來是女兒的死給魏坤造成了太大的心理衝擊,魏州真實目的僅僅是想試探一手!!!
沈卓來與不來,並不重要,來了最好,不來,也沒什麽太要緊的關係。
“行吧,明天我去請。”魏坤點頭,算是認可了自家老父親的提議。
魏州搖頭,“我什麽時候說了,需要,你親自去請?”
“不需要我去?”魏坤詫異。
老爺子已經將目光,落向了坐在魏坤身邊的年輕男子,“你是長輩,你去請,有失我魏家氣節。”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魏家怕了,所以,讓你這個魏家高層,低聲下氣乃至委曲求全不合適。”
找一個年齡相仿的同輩,是最好的選擇,同時,還需要把握好尺度,不能太客氣,當然,也不能太敵對。
魏州身邊的年輕男子,魏子揚為之一愣,短瞬間,迅速反應過來,於是立即起身,拱起自己的雙手義正言辭道,“爺爺,子揚定不辱命。”
“我倒是要仔細去瞧瞧,這個殺害妹妹的罪魁禍首,究竟是長著怎麽樣的一張臉,嗬嗬。”
畢竟是仇人,魏子揚自然不會給什麽好臉色,有此言論,也算情有可原。
魏坤張嘴欲言,內心深處還是有點擔憂,那家夥能毫不猶豫,幹淨利落的殺了魏可心,指不定,就敢……
讓魏子揚這個沒經驗,沒實力,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臭小子親自去涉險,是不是過於魯莽了?
“可心死於猝不及防,事發前,誰也沒料到!!!”
“若是我魏家有心應對,怎麽可能,讓可心,白白丟掉自己的性命?”
魏州眯起眼,瞳孔深處浮起駭人的殺意,如果在死了乖孫女之後,還能接著被人宰一個孫子,那他魏家也太不堪一擊了!!!
連族中的重要人物都保護不了,被外人說宰就宰……,真有這種狀況發生,魏家也別指望什麽稱王稱霸了,舉族自裁得了!!!
“我明白父親的意思了。”魏坤摸了摸自己錚亮的大光頭,沒再過問。
反而是魏州,全程神態篤定,想來,心裏已經有了完善的計劃。
“希望此時,早點落幕,以慰我家可心的在天之靈。”魏坤默默念叨著,腦海第三次浮現沈卓的笑臉,頓時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