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6章 一介瘋子!
作者:
一枝軒 更新:2021-04-21 16:34 字數:8794
沈卓第一時間感知到的,並非此時此刻,跪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泰山,而是躲在拐角處,幸災樂禍,以為自己終於計劃得逞的王振北。
唯一的變化,大概是,事態的發展,超乎了預料。
王振北並沒有看到,泰山親手擰斷沈卓的脖子,反倒先一步上了路。
這一幕,給王振北造成了難以想象的心理衝擊,照理說,江寧兒的這位貼身扈從,手段高超,不是凡俗之輩。
此番,金山被請出來找沈卓的麻煩,應該不是什麽太大的麻煩事。
然而……
“這個人,是個大患!”阿刁咬牙切齒,眸光泛起陣陣殺意。
若非沈卓中途製止,按照她的一貫脾氣,這會兒,直接殺過去,宰了這個上躥下跳的老匹夫。
這才打過照麵,按理說,這老匹夫應該心知肚明,她和自家主子,均是不好招惹的人。
怎麽,又找幫手過來尋麻煩?而且深更半夜的!
不講武德!!!
“談不上什麽大患,跳梁小醜罷了。”沈卓聳聳肩膀,臉色倒是相當的平靜,王振北隻是一介臭魚爛蝦,他沒功夫在意。
“我對他的來曆,其實很感興趣。”臨了,沈卓頓了頓,補充道。
“哦?”阿刁表示好奇。
沈卓給出了自己的猜測,“我在他身上,捕捉到了一絲絲,熟悉的氣息。”
阿刁跟在沈卓身邊,這麽多年,有時候,一句話就反應過來了,雙方在默契方麵,遠勝於曹英,程森等人。
“咱軍部的人?”阿刁尋求印證。
沈卓點點頭,“差不多了。”
“軍部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個敗類。”阿刁這句敗類,其實形同的不妥,畢竟,雙方的矛盾,也就那麽回事。
之所以這麽評價,大抵是,這個老家夥,對自己不懷好意,還試圖,讓自己成為他的愛徒?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她一隻手,能打服他十個王振北,這老匹夫,何德何能,敢成為自己的師父,靠不要臉嗎?
“嗬嗬。”阿刁報以一道冷笑,神色不屑。
沈卓咧嘴,點頭讚許道,“你確實是難得的練武奇才,無論天賦還是根骨,都是一頂一的上乘標準,被人相中,倒也正常。”
阿刁雙手環抱,懶得搭理沈卓,他也不知道,沈卓這是在誇讚自己,還是變著法子,嘲諷自己。
反正,不搭理就對了!!!
“接下來什麽打算?”阿刁詢問。
如今,南嶺市的局勢,經過一段時間的高速發酵,以及段氏那邊的推波助瀾,徹底達到了白熱化階段。
加之,外市乃至外省,陸陸續續,不少懷揣著不同目的的外鄉人,抵達南嶺。
天時地利人和!!!
等那天,南嶺市的關注程度,怕是曆史之最!
不過,隨著外來人員大批量出現,且大部分都身懷背景,也產生了不小的變數。
沈卓這才從後海酒吧,埋了位劉家少公子劉達康,這會兒,又跳出個江公子,這之後,是不是還有王公子,楚公子,錢公子?
這些豪門之後,雖然多以紈絝居多,於自己不會產生什麽太大的威脅,可……
這蒼蠅蚊蟲多了,並且時不時的在眼前嗡嗡嗡,也挺煩人的!!!
沈卓是個喜靜的人,不太喜歡被叨擾!!!
“去查查……”
沈卓將視線落在,死絕多時的泰山身上,後續補充道,“查查他背後的江公子,究竟何許人也。”
宰一個劉達康,還不能殺雞儆猴,那就再補一個江公子?!
沈卓還真不信,這幫紈絝子會繼續血性到底!!!
“咱家老爺子八十大壽在即,大環境我要掌控在手上。”沈卓雙手抱頭,笑眯眯嘀咕道。
阿刁嗬嗬笑,她豈會猜不透沈卓的真實想法,“你怕是,故意搞事,然後倒逼這些,有意聯合針對吳老爺子的幕後黑手們,齊齊現身?”
“然後一網打盡?”
反正都是衝著吳懷真老爺子來了,橫豎都是敵人,殺一個提前收利息,殺兩個同樣的道理。
“知我者,小阿刁是也。”沈卓衝著阿刁豎起大拇指,笑眯眯誇讚道。
臨了,他又搖搖頭道,“但這些小家夥們,並不急於一時掃幹淨,隻不過,我現在很生氣。”
顯而易見,沈卓現在很生氣,生氣這個暫時不知根底的江少爺的魯莽舉動。
故此,準備親自出手,而不是被動等待。
阿刁起先不解,隨之眼睛一亮,她猜測,沈卓之所以生氣,無外乎,這個江姓少主看上了自己……
而她,從認識沈卓開始,從成為沈卓身邊的心腹開始,從形影不離跟著他開始,她自始至終,都是他的人!!!
沒有誰,可以染指!
誰敢染指,誰敢過界,他殺誰!!!
“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阿刁小心翼翼詢問沈卓,明明很愧疚,內心則歡心至極。
沈卓沒做聲,笑容一如當年。
“對了,曹英是不是回來了?”沈卓雙手抱頭,忽然詢問。
阿刁點點自己的小腦袋,“消失了一段時間,才回南嶺。”
“那讓曹英去查,你明天陪我一起。”沈卓提醒。
阿刁沒吱聲,推著沈卓,沿街道緩緩前行,月光如水,天地一片清寒,跪在地上猶如一座石化的雕塑的屍體,漸漸在視線以內模糊!!!
第二天。
堪堪用完早膳的沈卓,在吳懷真那裏,聽聞段家今天挺熱鬧的。
好像,又有什麽達官顯貴來南嶺了?
吳懷真感慨,現如今的段氏一脈,真是麵子廣,什麽三教九流,都屁顛屁顛的跑來南嶺登門拜訪,還美其名曰,提前賀喜?
賀什麽喜?
賀他段氏,數十年規劃和針對,終於能一鼓作氣,將吳家踩到腳下,永生永世都不得翻身?
賀他段氏,從此以後平步青雲,再也沒有誰,能夠阻擋段氏,猶如鯉魚躍龍門,一步成為本土第一霸族?
“老爺子今天的脾氣有點嗆啊?早餐吃的槍子兒?”沈卓一邊咀嚼著小米粥,一邊玩笑道。
吳懷真哼了一聲,聳動肩膀,表示自己懶得和跳梁小醜,一般見識。
他口中的跳梁小醜,自然指得是段清風。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嘿嘿。”吳懷真背負雙手,默默嘀咕著。
沈卓若有所思。
這句話,倒是挺貼切段氏,乃至段清風的未來結局。
距離老爺子的八十大壽,也沒多少日子了,這場紛爭,也該適當的落下帷幕,再拖下去沒什麽意義。
“我今天還有事,馬上出門。”沈卓擦幹淨雙手,將濕巾又認認真真的疊成開始的模樣,放在桌上,然後與吳懷真交代道。
吳懷真點點頭,沒有多問什麽。
隻是隱約聽聞,昨天晚上,南嶺本土貌似出了大事,隻不過消息封鎖的很嚴實,還沒及時的擴散到表麵。
不過紙包不住火,遲早會鬧得沸沸揚揚。
吳懷真本想問問,沈卓知不知情,但後者交代完一句,竟然都懶得多逗留哪怕一秒,直接將他晾在原地。
“臭小子,跑得挺快。”吳懷真打趣,本是玩笑話,脫口而出。
隻不過,後知後覺的吳懷真老爺子,很明顯愣了愣,回想自己說的話裏,帶的一個‘跑’字。
不免露出憂心之色。
這小子,什麽時候,能再次,堂堂正正的站起來?!
沈卓這一趟出門,並不是為了散心,更不是無所事事,而是見一個,昨晚就確定下來要見的人,江少爺!
全稱江寧兒。
並非南嶺本地人。
前兩天才來本土遊山玩水,與之一道過來的,還有一位摯交好友,和劉達康,劉素素兄妹略有交集。
以沈卓現如今的人脈,依舊能在南嶺市,隨時隨地,見到自己想見到的任何人,包括外來戶!!!
……
時代輝煌大酒店。
十八樓,高檔私人餐廳。
昨夜睡得很踏實很香甜的江寧兒,剛剛洗完熱水澡,然後披著一件浴袍,歪歪斜斜邁著輕鬆的步伐,進了餐廳。
早晨,魏山河詢問他要不要一起出門吃飯,前者表示自己約了比較重要的人,感興趣的話,一起參加。
不過,被江寧兒一口拒絕了。
他和魏山河不同,魏山河喜歡結交各路朋友,不斷擴充自己的人脈,更喜歡流連於各種重要場合。
江寧兒則屬於不折不扣的紈絝子,熱衷於花天酒地,以及紙醉金迷。
隻是提醒著,魏山河結束了飯局,早點過來找自己,今天下午,準備一起去某個酒吧逍遙逍遙。
“給我來一份牛排,七分熟。”江寧兒嘀咕著,順便找了個安靜的,無人打擾的角落用餐。
中途看看腕表,剛剛上午九點半,魏山河應該出發了。
等吃完早餐,泳個泳,喝喝酒?然後就是等自己的山河哥哥回來?江寧兒心裏默默盤算著。
餐廳服務員很快將一杯酒,一份七分熟的牛排擺在了桌子上,“江少爺,您請慢用。”
“謝謝。”江寧兒揮手,剛拿起刀叉,一口牛肉堪堪進嘴,電梯口出現一位坐著輪椅的年輕男子。
非常陌生的麵相,江寧兒可以判斷,這個人,他此前覺不認識,因為腦海裏並無印象。
可是很奇怪,明明不認識,江寧兒這樣清高孤傲的人,卻願意在,這個年輕男子的臉上,多打量兩眼。
而且,這年輕男子,好像是衝著自己來的?
視線微微抬起……
阿刁的容貌頓時映入眼簾!
哢哧!
江寧兒握住刀叉的雙手,就這麽突兀的,毫無征兆的,沿著碗碟邊緣,劃出一道清晰的,刺耳的聲音。
這不正是……,昨夜,王振北給自己引薦的那位年輕女子?
比臨摹出來的畫像,更美麗動人,哪怕冷冰冰的盯著自己,可這幅樣子,還是讓江寧兒欣喜到激動不已!!!
果真是一等一的絕色大美女,比自己在家鄉洪市見到的任何女子,都要漂亮一百分,一萬分。
難怪自己剛才的感覺有點奇怪,原來是,大美人主動送上門來了?!
再聯想聯想,王振北昨天晚上透露的狀況,這個坐在輪椅上的殘廢,應該就是這位大美人背後的主子?!
就這?
江寧兒還以為是什麽絕世高人,原來是個廢物!!!
王振北左一個不好招惹,右一個不是善茬,江寧兒還以為,遇到了什麽難纏的對手,現在正麵接觸,他竟難以自控,不知不覺笑了起來!!!
“我姓沈。”沈卓開門見山道。
江寧兒單手把玩著叉子,在沈卓身上一掃,然後視線揚起,急不可耐的,再次盯著阿刁,認真欣賞,“小姐姐真好看。”
“小姐姐是我二十年以來,見過最美的姑娘,王振北誠不欺我!!!”
“小姐姐身上可真香啊,要不靠近過來,讓我仔仔細細的聞一聞?!”
阿刁狠狠剜了江寧兒一眼,語氣冰冷的嘲諷道,“很榮幸,這也是你,最後一次見到美人!”
“嗯?”
這句話,怎麽有詛咒自己的意思?
不過,即便存在冒犯的嫌疑,於自己大不敬,但這麽漂亮的美人兒,是勉強可以原諒的!!!
“小姐姐真是個幽默的人,正巧,我也是。”江寧兒齜牙咧嘴,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阿刁。
沈卓確定自己沒有找錯人!!!
“昨夜,是你的人?”沈卓揣著明白裝糊塗,明知故問道。
江寧兒動作微微凝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現場一陣沉默。
隨後,江寧兒露出習慣性的陰柔笑容,柳葉眉揚起,比女子更美,也比女子更為妖豔。
中途吩咐酒侍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紅色葡萄酒之後,聳聳身子骨,斜靠著座椅,認真凝視沈卓。
江寧兒雖然是個不折不扣,貨真價實的,隻知道坐吃山空,沉迷酒色的紈絝子,但並不是傻子。
他不會傻乎乎到,認為,沈卓這是為了息事寧人,特意將身邊的大美人,主動送上門來,以此免去麻煩。
大概率,是跑來興師問罪?
江寧兒的腦海裏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估摸猜出了什麽,不過,神色並沒有太大的起伏和變化。
“你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江寧兒主動開口了,他神態淡定,動作從容,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樣。
甚至為了讓自己表現的更為雲淡風輕,他故作矯情地,刻意的,吩咐酒店隨從剪了一根雪茄過來。
轉瞬間,兩根細長的手指夾起雪茄,並緩慢的吞吐出白色煙霧,最後朝著沈卓一陣擠眉弄眼。
二郎腿高高架起!!!
是挑釁。
也是仰仗著自身非凡的家世,故此,非常自信。
哪怕,此時此刻的江寧兒,大概率猜測到了,沈卓無事不登三寶殿,主動跑來興師問罪,江寧兒依舊有恃無恐!!!
畢竟,南嶺不比他的家鄉洪州,以洪州的地界範圍和城市影響力,包括經濟實力,至少是南嶺的五倍之多。
而他江家,能在洪州本土稱王稱霸,成為與魏山河所在的魏氏,並駕齊驅的洪州豪門,本身就足以證明自身底蘊,非凡,同樣實力不俗。
莫說是南嶺本土一等一的權貴不敢惹,放之洪州等一些繁華大城,在見著他江家的人之後,也不得不禮讓三分。
這是江家,前前後後投入了三代族人,努力積攢出來的聲望和實力,也是老一輩族人,幾十年拚搏出來的不菲成果。
如果這塊洪市江家的金子招牌還不足以讓江寧兒行走四方,人人謙卑禮敬,人人禮讓三分。
那麽,這江家三代人的努力和奮鬥,以及幾十年來的艱苦拚搏,又有什麽意義?
古話說得好,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本就是一條淺顯的,人人易懂的道理,江寧兒既然具備有恃無恐,肆意妄為的資本,在為人處世方麵,張揚狂妄,似乎就顯得合理多了?!
說他為人橫行霸道也好,囂張無道也罷,在龐大的駭人的家族背景方麵,注定沒人敢觸黴頭!!!
“這一次,如果不是咱山河哥有意來南嶺做大事,我江寧兒,一輩子都不會踏足這個垃圾地方。”
“誠然,今天也不會遇到你。”
“更不會,遇到這位絕世大美人,說實話,我江寧兒,確實被驚豔到了!!!”
“關乎,昨夜的事情……”
江寧兒冷笑,心裏嘀咕著勉勉強強不虛此行,至少,在南嶺這個垃圾地方,遇到了阿刁這樣的絕色美人。
既然,南嶺在他眼裏是垃圾到不值一提的地方。
那麽,在這裏成長起來的人,無論地頭蛇還是達官顯貴,也必將享受他一視同仁的待遇,均為垃圾。
此刻,他並不清楚沈卓,不是南嶺本地人,哪怕連沈卓什麽背景,什麽實力,都兩眼一抹黑!!!
沈卓揉動雙手十指,似笑非笑。
這……,眼高於頂,目空一切的豪門之後,他以往見的多了,也殺的多了,所以,並不意外江寧兒有這等混賬語言。
“我來找江公子,可不是聽您,嘮嘮叨叨不厭其煩的吹噓家世和背景,以及所謂的地位和權勢。”
沈卓淺笑,江寧兒這一番侃侃而談,有點跑題了。
不過,說者有心,聽者自然也有意。
沈卓其實清楚,江寧兒希望,通過主動坦白自己的家庭背景,從而震懾到沈卓,畢竟,洪市江家這塊金字招牌,影響力還是挺大的。
隻要腦子不短路,或者不出問題,就應該清楚,他江寧兒江少爺,不是什麽好招惹的!!!
轟!
江寧兒挺直腰杆,突然暴跳如雷。
他一巴掌拍向桌麵,語氣森冷道,“別跟老子玩什麽故弄玄虛,活了二十幾年,老子可什麽都不怕。”
“不就看上了你身後的這個女人?怎麽著,你還不服?刻意跑過來找我麻煩?”
“信不信,老子一個電話出去,你今晚,不得不乖乖的忍痛割愛,將這個女人,送到我床上?”
江寧兒一氣嗬成,一股腦將自己該說的話全說完之後,方才覺得直抒胸臆,豈是一個爽字了得。
“在外麵,試圖巴結我江寧兒的人數不勝數,你的女子被我看上,是你的福氣。”
“你竟然還敢騎到老子頭上,跑來問罪?第一次,遇到你這麽沒有覺悟的人!!!”
“也是最後一次。”沈卓突然開腔,並攤開五指,默默鼓著掌,意在提醒江寧兒,這其實是他這江少爺的莫大榮幸。
江寧兒,“……”
“草!”本就極力控製自己情緒的江寧兒,實在受不了沈卓這種態度,歪了歪嘴巴,他氣極反笑,“語氣倒是挺唬人的。”
“可惜我不怕。”江寧兒聳聳肩,繼續老神在在道,“話說回來,我跟你也沒什麽恩怨,不過是湊巧在昨天,看上了她。”
江寧兒再一次將目光,落在了阿刁的身上,垂|涎的念頭,在江寧兒的腦海裏,就沒消失過!!!
隨之,眸光閃爍,自顧自提議道,“要不這樣,你我各退一步,共同享用你身後這位美人如何?反正我不嫌棄的!!!”
“你要是實在舍不得,我玩玩一陣,就還給你。”
此時,在江寧兒眼裏,一個女子家家的清白和尊嚴,榮辱,完全不值一提。
竟然異想天開,讓沈卓借給自己玩一陣子?!
這是人說的話?!
“不行。”沈卓拒絕。
江寧兒努努了嘴,瞳孔深處泛起一縷寒霜,冰冷至極,“這準備撕破臉了?你鬥得過我江家嗎?”
“拿來看看。”沈卓竟是忽視了江寧兒的威脅,轉過身,伸手接過阿刁遞來的文件。
隨手翻開第一頁,沈卓笑了笑,默默念道,“爺爺江嘯,父親江建鴻,而你江寧兒,隸屬於江家嫡係後人,是主脈,身份顯赫,備受爺爺江嘯的喜愛和寵溺。”
“不出意外,三五年之內,你父親會接管家主之位,再之後,你便成為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家主的繼承人?!”
沈卓抬起頭,掏出自己的手機,照著文件上的電話打了過去,“果真如我所料,你在江家,地位突出,否則,不至於這麽囂張跋扈!”
“你這個廢物東|西,竟然查我?”
江寧兒緊咬下唇,一臉憤怒和不解,他在南嶺,在洪市,乃至更多的地方,都具備著有恃無恐的資本。
照理說,遇到什麽人都不虛,可此時此刻,他遇到的沈卓,無論是行事風格還是神態,都太出人預料了。
這小子,真不怕自己?不怕他江家?!
江寧兒緩緩平靜自己的情緒,不知為何,隱隱難安。
沈卓開始照著文件上,錄入的電話號碼,一鍵撥通了過去,中途,連看都不看江寧兒一眼。
江寧兒,“……”
這家夥,究竟在搞什麽鬼?
【喂,哪位?】
江寧兒,“……”
於江寧兒而言,一道非常熟悉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故作鎮定的江寧兒,也是忍不住繃直身子,緊密關注著。
這是自家父親!
這小子,打通了自家父親的電話?這……
“江建鴻?”沈卓摸摸鼻子,終於抽空瞧了江寧兒一眼,不過很快轉移視線。
【你是誰?】
本尊正是江建鴻的中年男子的聲音,從那邊緩緩的傳遞過來,語氣凝重,帶著一股難以描繪的威嚴!!!
“你兒子囂張跋扈本不關我的事情,可惜,他不長眼,竟然跑來招惹我的女人,沒辦法,我準備殺了。”
江寧兒,“……”
這是人說的話?當著自家父親江建鴻的麵,說要殺了自己?!
眼前這雙腿癱瘓的小子,是腦子壞掉了,還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覺得自己什麽人都招惹的起?
江寧兒想笑,可這個念頭一出來,他非但沒笑,反而覺得毛孔悚然,冥冥之中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中醞釀而生!!!
沈卓語不驚人死不休,然後端起一杯酒,潤了潤喉嚨,繼續道,“至於突然聯係你,沒別的意思,就問問你江家有沒有什麽傳承多年的習俗?”
“譬如長子意外身亡於異地,為了避免不詳,無論屍骨還是骨灰,均不得帶回家族墓地?”
“又或者屍骨不缺,禁止辦身後事?”
江建鴻,“……”
江寧兒,“……”
【你他媽究竟是什麽人?你將我兒子怎麽樣了?】
沉默數秒,終於反應過來的江建鴻,開始怒不可揭的咆哮道,隔著手機,都能感覺到,此刻江建鴻的怒火。
甚至能清晰的聽見,對麵猛烈拍擊桌子的聲音!!!
足以看出,這個時候若是沈卓,站在江建鴻跟前,說出這句話,隻怕,江建鴻當場就要滅了沈卓!!!
沈卓深簇眉頭,將手機朝耳朵外拉開了一段距離,這才不耐煩的提醒道,“你語氣放輕點,炸到我耳朵了。”
確實挺吵的!!!
沈卓覺得自己,低估了江建鴻的憤怒程度,這一嗓子,若不是事先有準備,可能真的會被嚇到!!!
江寧兒,“……”
這一生,這輝煌,光鮮亮麗的二十幾年人生,江家這位小少主,哪裏遇到過這麽稀奇古怪的人?而且是同輩!!!
無論言語口氣,還是行事風格,都讓江寧兒目瞪口呆到不可思議,害怕嗎?更多的是,措不及防!
隨之……,江寧人神色警惕乃至緊張,倏的毛孔悚然坐立難安,他終於從沈卓語氣裏,捕捉到了核心要素。
他要殺自己。
他還要通知自己的父親,這……
【畜|生,你要是敢傷我兒子一根毫毛,我江建鴻,會教你不得好死!】
【別說是寧兒,哪怕是我江氏的下人,也不是你這種廢物,可以招惹的,不想死,就放聰明點,迷途知返!!!】
江建鴻厲聲恫嚇,每一句每一個字,都飽含憤怒,牙關摩擦的聲音,更是清晰聽見。
沈卓揉揉耳朵,將自己的手機遞給江寧兒,這江建鴻太吵鬧了,他耳朵受不了,“有什麽遺言,你自己好好交代清楚,免得死不瞑目。”
江寧兒,“……”
這是在暗示江寧兒,趕緊向江建鴻匯報一些有用的訊息,比如殺他的人長什麽樣,叫什麽名字……
江寧兒,“……”
“爸,你快救我,快點救救我,我遇到了一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快點,快點救我”
江寧兒臉色蒼白,此時此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大禍降臨。
即便家族背景雄厚,影響力更是深入人心,可這個節骨眼,遇到一個瘋子,試圖拿背景震懾人家,根本不管用!!!
隨後。
江寧兒親眼瞧著,沈卓拍幹淨自己的雙手,轉過腦袋,提醒阿刁道,“我的手機,記得等會帶出來。”
阿刁咧嘴淺笑,默默點頭,“曉得了。”
“送他上路吧。”沈卓揮揮手,言簡意賅,區區一個江寧兒讓他浪費了這麽多時間,不應該呀,下次改進!!!
而這區區四個字,讓江寧兒一瞬間如墜冰窖,渾身都泛著刺骨的寒意,他望著,步步朝自己走來的阿刁,額頭同樣冷汗直冒。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寧兒張張嘴,似乎要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發覺嗓子已經沙啞了,怎麽都使喚不出聲音。
“先前說過,你這是最後一次,見過我這般的美人。”阿刁笑眯眯的盯著江寧兒,一字一句小聲道,中途,竟然圍著自己轉了一個圈圈。
這算什麽?
這是挑釁嗎?還是血淋淋的嘲諷?
江寧兒,“……”
一切都來得突然,一切都讓人措手不及。
江寧兒甚至都不覺得,自己真的將沈卓得罪死了,也不覺得,後者真到了不處死自己,決不罷休的境地。
可……
那家夥,就這麽輕飄飄的,毫不在意的,定奪了自己的生死!!!
他可是洪市江家的小少主,未來家族的繼承人之一,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般突兀的死在南嶺市,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我,我……”江寧兒突然發覺,阿刁的樣子,變得不好看了。
哪怕她笑起來,如沐春風,眉眼似畫,可在江寧兒眼裏,此時此刻的阿刁,宛若魔鬼。
不!
她比魔鬼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