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迷人眼。

  宋鍾驀然回頭，這位從頭至尾故作痞性，善於偽裝，看著就像是混跡於市井的凡夫俗子，於一瞬之間，臉色蒼白。

  他深吸一口氣，明明溫度隨著無數風雪驟然下降，稍微探出手，就會感覺到刺骨寒意的天氣。

  宋鍾竟然滿臉潮紅。

  越來越紅。

  呼吸也越發急促。

  兩側的八字胡，因為表情扭曲，這會兒，被動的跟著一變在變，這足以證明，宋鍾此刻處於高度緊張到狀態！！！

  仿佛渾身燥熱，有一股熱流，肆無忌憚的充斥著自己的四肢百骸。

  相較於全場最淡定的沈卓，阿刁也是好奇的抬起頭，靜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來路方向。

  這麽多年，她無怨無悔陪伴在沈卓的身邊寸步不離，可以算得上朝夕相處，彼此互相熟悉。

  阿刁自恃，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也最清楚沈卓的人之一。

  但，即便如此，有時候的沈卓，還是給阿刁一股非常神秘的錯覺，似乎，怎麽看都看不透。

  前不久，外部大趨勢於沈卓一方，越來越不利，甚至到了命懸一線，不得不死的慘淡境地。

  可，沈卓從頭至尾都超然淡定，並未有什麽風雨欲來風滿樓的覺悟，阿刁私下和曹英交涉了一番，兩人都覺得，沈卓手裏還有王牌！

  而且，是最大的一張王牌！

  如今……

  這張王牌，終於浮出水麵，然後，緩緩的向世人揭開了神秘的麵紗！

  阿刁是殺手，嗅覺一貫靈敏，雖然沒沈卓那般，一眼就能看透是非虛妄，但眼力勁還是有的。

  她承認，宋鍾是一個很難纏，很難纏的對手。

  難纏到阿刁不敢貿然出擊，難回巔峰期的沈卓，同樣不能在短時間，解除這個突如其來的大麻煩！

  然而，即便是這樣棘手的敵人。

  讓阿刁在短時間，越發感覺不自在的強大敵人，數秒之後，竟然畏畏縮縮，連站立都似乎，耗費了很大的力氣。

  下一秒。

  阿刁瞪大眼睛，哪怕是見慣了大風大浪，心若磐石，於這一刻，還是像看見了神跡一般，久久不敢置信。

  哧！

  一道細微的，幾乎不可聞的響動，突兀泛起。

  若不仔細去聽，很容易被本能性的忽略。

  沈卓的視線已經躍過宋鍾，望向他身後的她，眼神溫柔淺波流轉，有萬般感慨，有喜相逢之後的激動，也有那麽點輕鬆。

  是真的輕鬆了！

  哪怕下一秒，他沈卓躺下了，有她在，世間沒有任何人，能威脅到，乃至傷害到他！！！

  阿刁的視線，則落在宋鍾的腳下。

  隨著輕微的響動綿綿不斷，宋鍾也被迫的，無奈的，垂落自己的腦袋。

  阿刁記得剛才，自己第一眼見到宋鍾的時候，這個中年男人，肩扛巨鼎漫步積雪，依然沒有留下一道，腳印！！！

  但，此時此刻的宋鍾，身體在下墜！

  淺淺的腳印，終於現出了原形，然後越來越深，越來越深，直到自己的腳背，腳裸，均被積雪淹沒。

  “你……”

  宋鍾深吸一口氣，嚐試著挺直自己的腰杆，可越如此，一股無形的壓迫，如潮水般，蓋在自己的頭頂。

  不！

  宋鍾感覺，像是有一座千丈山嶽，不偏不倚，穩穩當當落在自己的頭頂。

  不得不彎腰。

  也不得不垂下，自己素來以傲的脊梁！

  周邊籠罩的殺氣，則於無形之中悉數收斂，宋鍾幾乎絕望的環顧一圈，恨恨的咬住了自己的牙關。

  說好了，他打頭，餘下的幫手，集體埋伏於暗處伺機而動，爭取一擊必殺，將沈卓留在這裏。

  此刻，瞧見局勢不對勁，竟然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龜縮了起來？

  別說繼續散出殺意，這會兒，都捏著鼻子，不敢大聲呼吸，生怕一不小心被人從暗處揪了出來！

  “一群廢|物！”

  宋鍾咬牙切齒，但也無可奈何，他艱難的抬起腦袋，以免自己顯得過於狼狽，從而丟失高人風範。

  與此同時，雙手抱拳，嚐試著卸掉籠罩在自己頭頂的無形壓力。

  沈卓關注點，不在這位宋鍾。

  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風雪裏，那個注定與自己越來越近的身影，終於顯出了廬山真麵目。

  她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長衫，左右提一根玉笛，兩眉正中心位置，還抹了一枚紅心，似點睛之筆，將她的溫柔，婉約，襯托的一覽無餘。

  天生的眉毛，沒有一絲修飾，肌膚白皙如雪，瓊鼻立立，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與世隔絕多年，不然風塵的絕世氣息！！！

  阿刁從未見過，這麽仙的女子！

  恍恍惚惚一眼過去，她還以為，站在稍遠處的不是一位活生生的人，而是仙，從畫中走出來的仙。

  “以我對老王八的了解，他絕不會答應，讓你下山，除非……”沈卓背負雙手笑了笑，自問自答道，“除非，老王八又閉關了。”

  長衫女子並未開腔，而是一眨不眨的盯著沈卓，滿頭白發。

  沒有說話，沒有多餘動作。

  她就這麽靜靜的，默默的，注視沈卓。

  但，她的眼神，無時無刻不在訴說著，她此刻的複雜心情，難過，自責，心疼，不敢置信，種種情緒五味雜陳。

  沈卓露出淺淺的笑容，主動安慰道，“我沒什麽大礙，你不用過於擔心。”

  隨之，小小的歎了一口氣。

  此時的宋鍾還在堅持，還在嚐試著卸掉伴隨周身的強大壓迫感，但越是掙紮，自己的臉色越難堪。

  哪怕是尋常階段，最普通的最輕鬆的呼吸，在此時此刻的宋鍾看來，都是一件很難辦到的事情。

  “你，你到底是誰？”

  宋鍾艱難吸氣，詢問距離自己，僅有兩米不到的長衫女子，語氣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驕傲，以及自負。

  大汗落滿額頭，連擦都沒精力！！！

  長衫女子動作緩慢的，將落在沈卓身上的視線，移動到宋鍾這裏。

  動作很慢。

  像是一隻緩慢前行的蝸牛！

  然而，這一瞬間，宋鍾感覺自己，似乎徹底的被死神盯上了，明明她的眼睛很好看，很透徹，但……

  嘶嘶！

  冷不丁一口涼氣，宋鍾張張嘴，竟然不知道如何繼續。

  他站在這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那種無形的壓迫感，讓宋鍾，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真正的，死亡的味道！

  “你？”

  長衫女子終於主動開口，隻是這個字脫口而出之餘，又突兀的頓了頓，繼續問道，“剛才威脅他了？”

  纖纖玉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沈卓。

  沈卓挑起眉梢，有股幸災樂禍，樂得看熱鬧的樣子。

  宋鍾還沒反應過來，長衫女子為什麽會突兀的問這麽一句話，他眉毛一立，“我，我乃宋家……”

  “沒問你其他。”

  長衫女子輕微抬手，意在示意宋鍾，問什麽答什麽，別轉移話題，她不感興趣，也不想聽。

  再者，她也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宋鍾被長衫女子，這簡單的一個抬手動作，嚇得滿頭大汗。

  等反應過來，張大的嘴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滿腦子的空白，連思維都凝滯，麻木了。

  沈卓的猜測，其實沒錯。

  宋家這種小家庭，雖然沒有帝京沈家，蘇家，李家這麽厲害，但背景非常複雜，族中上了年紀的老輩，也不是什麽善茬。

  隻不過，這些年，大家都老態龍鍾過了打打殺殺的歲月，不太喜歡出來興風作浪。

  若是家族裏的小字輩，真在外麵被人欺負了，這些難纏的老輩們，可不見得，會繼續坐得住了。

  宋鍾的本意，是希望長衫女子，點到為止，別占了點上風就為所欲為，他宋家可不弱！！！

  “你剛剛，是不是在說，用他的腦袋撞鍾？”

  長衫女子本就心性淡薄，一貫不懂什麽錯綜複雜的人脈背景，更不樂意，去想，打了這個，會不會惹來老的？！

  然後打了老的，又惹來一個更老的？！

  於她而言，誰欺負師弟，誰就該打，至於會不會因此牽扯到諸多沒必要的麻煩，則不再考慮的範疇之內！！！

  啪！

  一巴掌突兀的，看似輕飄飄落在宋鍾的左側臉頰，眨眼間，宋鍾的眼睛下方，就浮現出了五道鮮紅的痕跡。

  嘴角的血沫，更是猝不及防之下，噴濺了出來。

  這可不是什麽手下留情，宋鍾甚至懷疑，這個女人稍微再加點力度，自己能被對方當場拍死！

  這太恐怖了！

  在宋鍾的理解裏，從未遇到這麽強勁的對手，一眼看不透虛實，深不可測。

  哪怕是家裏那些不顯山不顯水的長輩們，也沒有這種，給他極度不安，畏懼，以及惶恐的感覺。

  “你……”宋鍾被這一巴掌徹底扇懵，這看著年紀不大，性格古怪的姑娘，為何就好端端的出手了？

  沈卓嘴角譏誚，看樣子，是樂得做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看客了。

  宋鍾本想斥責長衫女子一番，但轉念一想，這個女人太嚇人了，他怕自己言語過重，刺激到對方，然後又惹來一陣掌摑。

  越想越氣，越想越憋氣。

  他堂堂宋家走出來的得意後輩，什麽時候，落得這幅下場？

  一轉頭，這位宋姓中年男人，怒氣衝衝的瞪視向沈卓，“枉你還是一代北天王？找幫手助陣，算什麽英雄好漢？”

  “與我相比，你連螻蟻都算不上，哼！！！”

  沈卓本在看戲，這突如其來的一番劈臉嗬斥，讓他微微呆滯，怎麽好好看個戲，也得挨罵？

  莫不是，自己這張臉，長得就很欠罵？

  沈卓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頰，好奇道，“難不成，宋先生帶了三五十號，一起圍攻本王，是好漢之舉？”

  宋鍾，“……”

  刹那間。

  宋鍾那張老臉，變得通紅通紅，再想靠些言語，去嗬斥嘲諷沈卓，竟然一個字都吭不出來。

  沈卓說的確實句句在理，自己扛著大鍾，揚言親自為沈卓送終，這都欺負到人家臉上了，並且恬不知恥的帶著大批幫手……

  這會兒，哪來的臉麵，指責沈卓找人幫忙？既然你找幫手，那犯不著，對方就不能找了……

  扯什麽道義，公平！

  “鍾不錯。”長衫女子小聲感慨了一番，這句話，頓時讓宋鍾汗毛倒豎，額頭的冷汗，更是如雨水滾落。

  宋鍾深深蹙眉，他被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明明一身武藝，這會兒，竟然像任打任處置沒有半點招架之力的小孩，一點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並且，隨著年輕女子，越來越靠近，宋鍾居然發現自己的雙腿，似乎在不聽使喚，一點一點的下墜，沉淪。

  宋鍾不傻，他知道，再這麽下去，會發生什麽狀況。

  哢哧！

  宋鍾深吸一口氣，嚐試著讓自己的挺直腰杆，並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我宋家，從來不跪人！”

  “你莫要欺人太甚，打我一人事小，辱我宋家，你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哧！

  一道殷紅色的血線，在宋鍾的膝蓋，滲透出來，這僅僅是開胃菜。

  因為宋鍾的堅持，反抗，這股壓迫感，源源不斷的如潮水般滲入身體，蠶食他的四肢百骸。

  若是不跪？

  別說沈卓，阿刁確定無疑，哪怕宋鍾自己也應該明白，拒不服從，注定了要血染全身！！！

  性命重要，還是骨氣，或者說尊嚴重要？

  隻能看，宋鍾自己要怎麽選了？

  “你真的鐵了心，要辱我宋家？”宋鍾強行提了一口氣，瞪大的眼角布滿血絲，然後質問著長衫女子。

  長衫女子歪過腦袋，靜靜的看著他，依舊一言不發！！！

  越是這樣，宋鍾越是心驚肉跳。

  現階段，哪怕是和長衫女子對視的勇氣，都喪失的一幹二淨，宋鍾急促又倉皇的護著氣，口幹舌燥。

  沈卓則默默的看著，這位本是自己師姐的長衫女子，感慨萬千！！！

  好久不見？

  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當年，隨著與姑姑徹底定居杭城，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什麽有朝一日必要手刃親父，什麽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在那個階段看來，都是遙不可及的夢。

  吃飽飯，比什麽都重要！！！

  那年的沈卓，渡過了一個最難忘的，也最無奈的歲月，將埋進骨子裏的血海深仇深深壓下，然後思索著如何生存，如何好好活著！

  直到，老王八的出現！

  雖說沈卓喜歡用這樣的稱謂，稱呼這個性格有點油腔滑調，各種葷段子信手拈來的老骨頭，但有些東西，沈卓忘不了，也始終將這份恩情放在心上。

  與老王八接觸不多，關係平平淡淡談不上多深入，反而和師姐，關係莫逆。

  無奈，老王八神出鬼沒，一輩子都是行蹤飄忽不定，斷斷續續的，在杭城待的時間其實並不長。

  師姐很小很小就跟在老王八身邊，按照老王八的解釋，師姐自幼無父無母，也沒什麽親人。

  身邊正好缺一個掃地燒水做飯的仆人，索性將師姐留在邊上。

  當然，老王八嘴上這麽說，本質上，對待師姐極好極好！！！

  最讓沈卓反感老王八的是，這老不死的，總動不動的給師姐灌輸不|良思想，什麽你這輩子隻為少卿活著！

  一次兩次就算了，次數多了，總感覺怪怪的。

  那年，老王八負責點化自己，師姐負責教授自己琴棋書畫，用老王八的話來說，可培養心性，打磨耐力。

  也算沈卓爭氣，加上小時候經曆那麽多，亦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飛龍在天，這樣的機會於他而言，太難得了！

  師姐不喜歡說話，哪怕與自己交流，同樣並不多。

  每逢寒暑假，一老一少便會來一段時間，當初素容還疑惑，為什麽沈卓的時間，會那麽緊張。

  久而久之，沈卓也習慣了這樣高壓的生活狀態。

  其實……

  沈卓一直有個疑惑，為什麽老不死的偏偏選擇了自己，竟毫無保留的，將一身的本領，全部傳授給自己。

  老王八每次碰到這種問題，都擺擺手，語氣極其敷衍的說著，純屬意外，意外！！！

  表示自己，純粹是路過沈卓家門口，一眼看出，沈卓天賦異稟，故此，勉為其難，收了他這麽個關門弟子。

  沈卓又不傻！

  何況，這老不死的，本來就不著調，十句話能有九句半的假。

  後來，沈菀有次莫名其妙的提及了自己的外公，說著外公能做到的都做到，其他的，做不到實在是無能為力！！！

  大抵是背後那位外公，在後麵，做了一係列的布局。

  他總覺得，自己與姑姑相依為命，世間任何親人都不能相信，慢慢的，沈卓再次感受到了親情的溫暖。

  有不離不棄，無論怎麽艱難，都不願意撒下自己不管的姑姑。

  有看似漠不關心，完全當個甩手掌櫃，於自己時冷時熱的，真正的領門師父。

  有不怎麽愛說話，一天到晚沉默寡言，但總是認真的，悉心的照顧，且無時無刻關注著自己的師姐。

  當然，還有素容……

  從成年之後，沈卓與師姐的聯係，便越來越少，像是突然之間，毫無征兆的斷了聯係。

  但，每當沈卓舉步維艱，或者遇到什麽過不去的檻的時候，他總能安心的！

  因為，沈卓知道，他還有個師姐！

  普天之下，最能打，也最心疼自己的師姐！

  其實，師姐笑起來很好看，很溫柔。

  那是他在第二個人女生的臉上，見到如此燦爛的笑容，可偏偏不怎麽喜歡笑，沈卓與之認識以來，唯一一次，看見她笑的時候，還是……

  那年，沈卓送了她一隻玉笛，價格不高，材質也很一般。

  但，師姐非常喜歡！！！

  今年今日，沈卓還記得，師姐那天的表情變化。

  先是衝著自己開心的笑，然後意識到什麽，不好意思的掩住臉，隨之果斷轉身，匆匆離開。

  而，那隻玉笛就是師姐，此刻手裏拿的這隻。

  無論在山上，還是在山下，無論出遠門，還是每日臥床休息，她都放在身邊，形影不離！！！

  師姐自幼無父無母，禮物這種東西，於她而言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這輩子，有且僅有，收到過沈卓送她的禮物，很喜歡，很珍惜，像是命一樣，守護在身邊！

  嘶嘶！

  因為長時間承受著，如影隨形的心理壓力，以及那股壓迫感，宋鍾的意識，開始恍恍惚惚。

  再這麽糾纏下去，宋鍾很難保證，今天，能不能活著，能不能平平安安的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了一句話，“我等為大義而戰，為天下安寧而戰，你不要仗勢欺人！”

  “如果，不想鬧到舉世皆敵的地步，奉勸你，及時收手，以免惹來沒必要的禍端！”宋鍾蒼白著雙唇，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

  “為天下？為大義？”

  站在沈卓的立場，師姐的性格固然有點古怪，不喜歡與除他和師父意外的陌生人交流。

  但，並不代表，她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主思考的能力。

  這些人，為什麽要置她的師弟於死地，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具體原因！！！

  宋鍾的這句為大義，讓她很疑惑，故此，問了一句。

  後者依舊擺出那副大義凜然，壯誌雄心的姿態，似乎，自己的形象，於這一刻，偉岸了不少。

  “沈卓心狠手辣，這些年，死在他手裏的無辜人等，不計其數，此等禍端不除，是對天下人的不公平。”宋鍾義正言辭，再次強調道。

  沈卓無奈的搖搖頭，這些跳梁小醜，總喜歡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美化自身自私自利的行為。

  見怪不怪了。

  “既然是為了大義，那犧牲，不是在所難免的？”

  師姐的一句反問，讓宋鍾的眼神徹底暗淡下去。

  “你……”宋鍾張張嘴，感覺後脊背泛起一陣涼氣，“你真不怕，殺了我惹來各種罵名，為天下人視為共敵？”

  “我不怕。”她搖搖頭，語氣篤定，“因為，你還沒到那個分量。”

  宋鍾，“……”

  啪！

  沈卓親眼看著，師姐抬起自己的纖纖玉臂，然後，輕飄飄的落在宋鍾的右側肩膀上。

  刹那間。

  以宋鍾為中心點，積雪連著地麵，迅速裂開一張如蛛網般的縫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