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6章 後不後悔?!
作者:
一枝軒 更新:2021-04-21 16:33 字數:5551
這餐飯,吃的風起雲湧,各有心思。
金老爺子一方,原想通過這次的舉措,拉近自身與陳四癢的關係,畢竟,這位青年一代的將領,在南係,似乎有很高的威望,以及影響力?!
聽聞,楚天南相當欣賞陳四癢。
換言之,這是一個注定前途無量的顯赫人物,站在金家的立場,自然希望,盡可能的攀附上關係。
隻是,老爺子哪裏想到,自己僅僅是基於,奉承陳四癢的一番讚美之詞,會引起對方這麽大的反感。
用力過猛,適得其反?
還是,陳四癢本身,就不需要這些溜須拍馬的溢美之詞。
而,金老爺子沒有掌握分寸,導致陳四癢反感,似乎,也情有可原?
當務之急,金老爺子可不敢繼續多嘴,以免再惹來風波,心想著,無錯便是功,全程主動保持沉默。
繼續巴結?
金老爺子全然沒了這股心思和熱情勁。
金家目前的影響力有限,與陳四癢這種,具備實權的顯赫人物相比,無異於,小巫見大巫。
至於陳霄?
因為飯席中途,出現的這些小插曲,讓陳霄不得不刻意,多關注了陳四癢兩眼。
臨行之前,楚天南有言在先,一旦陳四癢不對勁,立即上報,以免誤了大事!
既然覺得陳四癢大概率靠不住,那又為何用他?並且是重用!!!
其實,這隻不過是楚天南的權宜之計,或者說,耍了一個別有用心的小計謀。
如若楚天南親自下場,無異於光明正大的告知大眾,他南係,容不下沈卓,必須殺之而後快!
而,現階段的沈卓,尚且是北係的絕對主宰。
一旦楚天南不計後果,真的唐突下場了,等於讓南係和北係,徹底杠了起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南係夠不夠北係打,暫且不得而知,但兩個派係,若真的產生激烈矛盾和衝突,又或者釀成死結,那豈不是,讓其他係,坐享漁翁之利?
楚天南一輩子喜歡算計,喜歡跟著占便宜,豈會讓自己淪為出頭鳥?思來想去,陳四癢是唯一的,最合適的人選!
畢竟,陳四癢曾經是沈卓的人,最近一步,做到了沈卓的心腹,而且,中途與沈卓有過很大程度的矛盾。
昔年,陳四癢被逐出北係,無路可走,便是拜沈卓所賜。
再者陳四癢,昔日裏諸多私交甚好的同僚,基本是北係出身。
陳四癢依然決然站出來,針對沈卓,能讓外界更大程度的忽視掉,他是南係比較頭部的將領之一。
而,大眾更傾向於,理解為,陳四癢和沈卓的私人恩怨!
換言之,縱容甚至暗中授意陳四癢,站出來圍困鄧州,懷中一代,既能達到楚天南的目的,也不用背負太多的輿論壓力。
最不濟,真讓事情鬧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頂多算作陳四癢的個人行為,與南係無關。
明明是南係的當家主人,容不下沈卓這位北天王,但因為陳四癢的特殊身份,讓外界的關注點,不再聚焦到南係,何樂而不為?
能進能退!
楚天南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這個階段,多麽的需要陳四癢!
隻是……
成也陳四癢,敗,也可能是陳四癢!
這個連本尊都知道,自己是棋子的南係將領,究竟會不會念及過往情分,放沈卓一馬,楚天南也不清楚。
人性,最經不起推敲和試探!
為保證計劃能夠完美施行,楚天南在陳四癢身邊安插了陳霄,隨時觀察著陳四癢的動作。
一旦這個人,大概率靠不住,唯有迅速啟動第二套方案!
這套方案的主導者,是陳霄!
宴席結束,無論陳四癢還是陳霄,均是沒有多餘的話。
既沒有誇獎金老爺子這次的殷勤招待,也沒念叨著什麽辛苦金家了,往後有緣再聚!
金老爺子眯著眼,站在自家門口,送別陳四癢以及陳霄。
隻是,老爺子的笑容,從陳四癢的背影,與自己越來越遠之際,逐漸收斂,消失,然後化為一縷,怒意!!!
“裝腔作勢!”金老爺子嗬嗬冷笑,大抵是真的氣急敗壞,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和心態了。
金家院外。
陳霄與陳四癢並肩而行,相較於陳四癢依舊沉默寡言的模樣,陳霄欲言又止。
中途,這位同樣姓陳的副將,主動詢問道,“你今天的心情,貌似很不好?”
陳四癢低著頭,捋順自己的衣帽,“一般。”
“就差指著金老爺子的鼻子罵了,這可不是一般的生氣。”陳霄笑笑。
陳四癢不忿,“老子最討厭,口無遮攔,大放厥詞之徒,說話跟放|屁一樣,怕是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陳霄不可置否。
金老爺子的話,確實過於浮誇。
本質上,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有事沒事,提什麽沈卓?提及就算了,非要貶斥一番,然後高高捧起陳四癢……
“這些人,貌似都喜歡拿沈卓做類比?”陳霄明知故問,貴為這個時代,最傑出的將領,可不單單隻有領軍才華。
關鍵,還要看他的成長軌跡,以及現階段年齡。
二十出頭!
這樣的年紀,封王拜將也就算了,還成為了軍部當之無愧的頭部人物,說是千古無二,並不為過。
而,越是聚焦萬丈光芒的存在,爭議,被提及的次數,加之提及的程度,自然比普通人更多!
名人都伴隨著讚譽和批評,何況還是沈卓這樣的人物?
“不知道當麵,還敢不敢評價沈卓為豎子?”
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言外之意是在暗諷沈卓浪得虛名,外強中幹,本質上比他厲害的同僚數不勝數?
陳四癢自然懂這句話的意思,他撇撇嘴,唇邊掠起的笑意,非常不屑!
評價沈卓為豎子,陳四癢還是頭一回聽到,如果不是需要考慮其他因素,他真想一巴掌,拍死金葉!
陳霄道,“有那個膽魄,金家也不至於縮在這等小地方!”
“無能鼠輩,隻會嘴上逞強罷了。”
陳四癢搖搖頭,先一步上車。
陳霄原地愣神,沒再吱聲,他其實很想問問,於陳四癢眼裏,沈卓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陳霄沒見過,也沒接觸過,但此等風流人物……
說來奇怪,近些年,無論軍部出了什麽樣了不得的人物,又或者,達成了某些令人望塵莫及的成就。
到頭來,還是難逃沈卓這座大山!
久而久之,沈卓這兩個字,既成為一種當之無愧的信仰,也逐漸蒙上了神秘的麵紗。
因為出身於北係,縱然戰功赫赫,名垂青山萬裏,但見到他的人,少之又少。
別說披著軍裝的同僚,哪怕是文書院,現任這一批,百分之九十,都未曾見過沈卓的本貌。
外界總是說,這個人風華正茂,顏冠當世,單單是五官這一塊,就能秒殺諸多青年才俊。
更遑論,他握在手上的不世之功?
無論是基於吹噓,過於誇大其實了,還是有那麽一丁點靠譜的元素,但吹的太多了,反而有點不現實。
陳霄在想,這個世間,真的有如此完美的人嗎?
他多年來,想弄清楚這個問題,隻是礙於,自己身在南係,與北係八竿子打不著,這輩子想要見上一麵沈卓,怕是比登天還難。
唯一能夠讓他找到答案的,其實近在眼前,遠在天邊。
陳霄一步擠進吉普車,坐在了陳四癢的身邊,沉默許久許久,他還是忍不住了。
“跟我講講那個人?”這差不多是,陳霄第三次,正麵懇求陳四癢。
以往的陳四癢,會毫無例外的拒絕答複,又或者,以沉默的方式,讓求問者,知難而退。
但……
今天大概是喝了點酒,也可能,多年避而不談這個人,如今距離他越來越近,陳四癢有點感慨萬千,情緒一旦鬆動,嘴上就憋不住了。
“你想知道,哪些方麵?為人?處世?還是其他?”陳四癢反問陳霄。
陳霄一聽有戲,眼睛微微泛涼,“既是軍人,自然想聽聽他在戰場上的傳奇經曆,至於其他。”
陳霄搖搖頭,他才沒閑心,關注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
吉普車行駛在懷中的街道上。
陳霄眯起眼睛,聽著陳四癢在耳畔絮絮叨叨,語氣時而振奮,時而慷慨,時而淒淒切切……
少年時。
陳霄也曾懷揣遠大夢想,有朝一日榮登戰場,成為頂天立地的軍人,他做到了,但南部……
多年來,戰爭基本靠近北麵區域,又或者東部,至於南方,僅有零散的局部戰鬥,和北係比,幾乎忽略不計。
陳霄有時候想想,挺無奈的,其實和他擁有相同想法的,還是南係的一眾袍澤。
舉國之內,北係是當之無愧最能打的,兄弟們嘴上不說,於北係,多了點欽佩,也有羨慕。
羨慕有仗打,死戰,絕境之戰,奇襲戰。
也欽佩,如此一支常年駐守在北方,這等條件惡劣的地域,還能保持赫赫戰績,何等不容易?
自然而然,作為這支傳奇隊伍的絕對領軍,沈卓其人,究竟值不值得被尊重,被信仰,陳霄心知肚明。
“很多人說,這個時代不需要神?”
陳霄感歎,這一路下來,大抵是陳四癢斷斷續續的說,他跟在後麵,認真聽著。
偶爾也會點評一兩句,不過話不多。
進入大本營。
陳四癢借口暫時有軍務在身,需要忙一會兒,於是主動離開了,陳霄則回到自己的辦公地點。
而,這位年紀輕輕就光榮入伍,一雙手縱然布滿老繭,卻依舊能寫的一手好字的陳姓副將。
已然鋪開一張書紙,右手提毛筆。
歸根結底,陳霄是楚天南的心腹,至於這趟借調陳四癢,名義上是來助陳四癢一臂之力,但真正目的,陳霄比誰都清楚。
同僚的情分,歸同僚的情分。
楚天南既然明確交給了自己的任務,中途也出現變故,當務之急,是第一時間匯報楚天南。
筆尖油墨藏香。
陳霄思索良久,竟然發覺無處下手。
他果斷放下毛筆,雙手推了推自己的腦門,這封信,一旦送出去,之於陳四癢未來前途造成什麽樣的影響,他不得而知。
可這懷中以及鄧州局勢,注定會越來越亂。
陳四癢主導大局,與楚天南主導大局,是兩個概念,陳霄在考慮,自己要不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還是說,堅守自己的本職工作,及時通知楚天南,這樣也好給楚天南,這位貨真價實的南係之主,足夠的準備時間?
陳霄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有勇有謀,關鍵時刻絕不會自亂陣腳的人,心思縝密,極端狀況下更是異常冷靜。
隻不過,今天?
從陳四癢的口中,陳霄大抵了解到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但越是這樣,越想親自見一見。
他更想看到,時年今日,當初被沈卓無情的驅逐出北係的陳四癢,會不會真的能夠大肚到,將往日恩怨拋之腦後?
須知,陳四癢近兩年雖然站穩了腳跟,但在許久之前,從一個意氣風發,前途無量的年輕軍|官,突然在一夜之間,無家可歸,無路可走……
這樣劇烈到普通人無法承受的心理衝擊,他不相信陳四癢,真的無動於衷,這和斷了他的前途,有什麽區別?
常言道,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可比斷財路,來的更嚴重,陳四癢究竟有什麽理由,可以心甘情願的選擇放下?
“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陳霄歪過腦袋,望著窗外起起伏伏的春葉,久久不曾動作,也不知道,現階段,在想些什麽?
懷中市大風扶搖,塵土肆虐。
自新春以來,比較罕見的惡劣天氣。
鄧州市也不曾例外。
風起雲湧,黃褐色塵土漫天飛舞,一瞬間讓鄧州這個偏遠城市,突然有了北部區域的味道,風蕭蕭兮易水寒?
董漢山從那年退伍之後,就沒想過自己,這輩子,還會離開自己的家鄉鄧州,更未想過,他會重新披甲。
下午。
即將啟程的董漢山,堪堪與老爺子交待一番,門口,陸陸續續出現數十道身影,均是以往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們。
張武,蔣大年,小青子等,同樣在列。
董漢山笑笑,張武等眾情緒激動。
這麽多年,在董漢山的小飯館聊天侃大山,偶爾聊到家國大事,董漢山插兩句進來,便惹來大家一同擠兌,說他屁都不懂。
如今……
“漢山哥。”張武從人群裏擠了出來,眼眶有點紅。
董漢山拍拍張武的肩膀,“我那小飯館就靠你了,別有朝一日回家省親,飯館徹底不在了。”
“這是我唯一的念想,好好照顧著。”
張武抬頭,“那是當然。”
“以後我張武可是有吹噓的資本了,不對,改明我就找人訂做一塊門匾,寫上董漢山故居,嘿嘿。”
董漢山沒好氣賞了張武一個板栗,“老子還沒死,哪來的故居?”
張武摸摸自己的腦袋,意識到這番話不對,唯有露出一縷憨憨的笑容,與董漢山如出一轍。
“走吧。”沈卓靠近過來,提醒董漢山。
眾人瞧見沈卓,不自覺的後撤幾步。
尤其是張武,蔣大年,小青子幾位董漢山的發小,現如今,董漢山雖然依舊沒有主動透露。
但,這個年輕家夥,究竟是誰,大家基本上心知肚明了。
可是,即便心裏有了準備,也嚐試著讓自己勉強鎮定,從容下來……
“我應該沒那麽恐怖?”沈卓自嘲,順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衝著董漢山擠眉弄眼,笑道。
董漢山點頭,“確實如此。”
“走了。”董漢山與張武幾人揮揮手,主動告別。
這次前往北係,路途遙遠,加之夏冬蘭的身體,向來不好,陸路肯定行不通。
再者,由此向北,懷中市是必經之地!
按照沈卓的計劃,通過懷中的港口,由水路直上,其實隻要出了懷中市,後麵自然有人接應。
但……
現如今的懷中市,大軍壓境。
何況,負責統領的人,還是昔年與自己有過過節的陳四癢,這趟,注定了不輕鬆,甚至有主動找死的嫌疑。
董漢山自然也知情,但他不明白的是,沈卓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聽聞,關乎陳四癢這件事,當初鬧的動靜非常大,沈卓的獨斷專行,差點斷送一個青年軍|官的前途。
於心何忍?關鍵陳四癢並未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件事之後,以致於,不少人私下非議,沈卓太過分了,總攬大權,為所欲為!
也正是因為這場陳年舊怨,陳四癢的出現,非但出師有名,而且像一個貨真價實複仇者,此行此舉,令人敬佩!!!
昔日裏,你看不起我?斥我為廢|物?
那好,咱們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時今日,我就要堂堂正正站在你跟前,問你一句,後不後悔?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不過……”中途,沈卓看出董漢山欲言又止,故此先下手為強,提前告知了。
有了這番話,董漢山隻能作罷,問了也白問。
“睡一會兒,很快到懷中。”沈卓吩咐,然後別過腦袋,看窗外的風景。
總算要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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