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考大眾的認知，又或者官方給出的主流解釋。

  這柄戰刀，僅僅出現於北係，除此之外，其他隊伍，均不得配置北王刀，違者當斬。

  誠然，這種刀本就稀世罕見，凡是擁有它的北係老卒子，個個都當寶貝甚至當自己的命守護著，又豈會落到其他人手裏？

  仿製？

  那更不可能，姑且不說能不能與真正的北王刀相媲美，仿製私器，那是要掉腦袋的活計！！！

  換言之，這柄戰刀，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榮耀的象征。

  它真正的名字，應該叫做北域戰刀？

  先後經過三次嚴謹改良，最終經由沈卓，親自校準，終於打造出了這種，舉世聞名的殺人器！

  “確定是北王刀嗎？”

  “龍頭柄，貨真價實的北王刀，怎麽可能是假？”

  這柄刀的稀有程度，又或者知名程度，絕非一般的普通刀器，能夠與之並肩而談。

  並且，北王刀最廣為人知的一個顯著特征就是，配有龍頭柄，顧名思義，柄端雕刻龍圖騰！

  其實……

  無論民間還是其他層麵，一直覺得，北王刀和北域刀，是兩種不同的刀，隻不過久而久之，加上外人在沒有仔細考究之後便進行杜撰，故此混為一談了。

  大眾層麵，更傾向於第二種說法。

  北王刀，北域刀大概率同時存在，但前者的地位，以及配備它的人，均是身經百戰，戰而不死，經驗豐富的老卒！！！

  擁有普通戰功的北係袍澤，壓根沒資格也不夠履曆，配備北王刀。

  畢竟，這玩意帶了一個‘王’字，意義可見一斑！！！

  隨著沈卓一戰成名，緊接著封王拜將，成為這個時代的唯一王者，北王刀的名字更顯得實至名歸。

  王者之師當配王刀！！！

  “這姓顧的，竟然擁有北王刀，當真令人大開眼界。”

  “平生首次見到北王刀，果真不同凡響，無憾了。”

  先前，從官方層麵，以及一些有心人士的宣傳，隻是聽聞，這次彈劾沈卓的總發起人，是昔年投身於北係的老卒子。

  關於其他方麵的消息，則沒有更多的透露，並非神秘，而是不需要額外關注。

  原本真的以為，這顧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老卒，現在看來，這個人的身份，豈止是不一般？

  這怕是沈卓的嫡係老兵，換言之，是自己最親信，最受寵的心腹之一。

  多年追隨自己，看似忠心耿耿的老卒，關鍵時刻，選擇背刺沈卓一刀，這種成功之後所起到的顯著效果，想想都讓人興奮不已。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麽感受？

  大抵，這個階段的沈卓，應該能給出一二見解！！！

  大風呼嘯而過。

  雖撲麵而來，卻並不令人感到寒冷，人心甚至有著些許的燥熱。

  自顧家將顧青山接走之後，李縱橫迅速回到了家族，這個階段，他正在等待著一場大戲，緩緩開幕。

  至於顧青山？

  隨便交由下人看管就是了，這孩子乖巧的話，既不缺胳膊也不少腿，會原封不動還給顧家。

  如若不識抬舉，少不了挨一頓打！！！

  李縱橫原本害怕中途出現變數，所以，選擇‘多此一舉’，在自家老爺子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之下，選擇了要挾顧劍。

  現在看來，效果不錯，甚至是顯著，於這一點，李縱橫感到非常的滿足。

  他是一個喜歡喜歡且樂於幹實事的人，也擅長不惜一切代價，將主動權牢牢握在自己手裏。

  李縱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甚至沾沾自喜，想著事後，跟自家老爺子邀功一二！！！

  而，顧劍這位昔年追隨沈卓的老卒子，自打一現身，就引起了各層麵各領域各種人士的關注。

  誠然，身處輿論漩渦的帝京，自當關注暴漲，熱度怕是要直追，當年沈卓打贏的那場滅國之戰時的帝京！！！

  那天的國都，街頭巷尾，人頭攢動，人人均是捧著一盞長明燈，等待最終的結果。

  即便是李縱橫，時隔這麽久，他還記得，那一天的帝京，他聽到最多的名字，是沈卓！！！

  一別多年。

  那次，帝京人人振奮，人人關注，人人口口讚歎的，是沈卓這位時代大英雄，並騏驥他能打贏。

  這次，帝京議論的人，依舊是他沈卓。

  隻是相較於那一次，這次的所謂北天王沈卓，不再被眾生高高供奉起來，如神靈一般看待著。

  人生路漫長且跌宕，*倒也正常，可如沈卓這般大起大落，應該算得上曆史第一人了。

  由數年前的民|族英雄，淪落為，即將人人喊打的失意徒……

  嗬嗬！

  這種劇烈的身份落差，別說他沈卓難以承受，隻怕，這人間世，沒有一個人能夠承受的了！！！

  天空的雲，在大風的催促下，不斷飛揚。

  顧劍一言不發的按著手中的戰刀，明明背對眾人的視線，卻在突然間，毫無征兆的轉過了腦袋。

  城市裏，建築中。

  閃著熒屏的商廈。

  以及家家戶戶用以密切，及時關注消息的電視媒體。

  均在這一刻，閃現出顧劍那雙眼神燁燁，且帶著冷意的目光，堅毅，狠厲，似乎還摻雜有非常濃鬱的警告意思。

  誰也不清楚，顧劍有此莫名其妙的行為，究竟什麽意思，興許李縱橫，會對這道眼神，有著獨到的不一樣的理解。

  他在警告誰？

  大眾不得而知！！！

  自大眾的印象裏，這是一個保養非常不錯的老人，六十歲年紀，依舊精神抖擻，眼神裏有光。

  軍|人風采，不遜色任何同樣出身軍營的青壯年。

  驀然回首結束，顧劍再次邁上前行的道路，隻是，在眾人默默的注視下，這位昂首挺胸的老家夥，似乎走出了方向？

  “怎麽回事？那不是前往文書院的方向！”

  “這老家夥，眾目睽睽之下，不至於走錯道吧？”

  這個細微的改變，立馬引起無數人的驚呼，顧劍臨時改變方向，並未繼續走在前往文書院的那條道路上。

  嘩啦啦！

  道路的盡頭，在一開始就安排了人接應，隸屬於衛隊編製，三十人為一個隊伍。

  眼看著即將與顧劍碰頭，並著手引薦其前往文書院，這會兒，突然岔開路線，領頭的站不住了，果斷動身，攔在了顧劍跟前。

  “你要去哪？”為首的魁梧男子，目光很是不善的盯了顧劍一眼，“老骨頭，識趣點，別關鍵時刻掉鏈子。”

  刹那之間，顧劍嗅到了一股不一樣的味道。

  這位魁梧的衛隊隊長，國字臉，五官粗糙，正兒八經的北方人士，渾身上下散發著森冷的寒意。

  他至少比顧劍高一個頭，壓迫性很強，就這麽居高臨下的，死死的盯著顧劍的一舉一動，那眼神像是看一隻待宰的可憐羔羊。

  “你……”顧劍呶呶嘴，欲言又止。

  本名於蒼的魁梧男子，緩緩將腦袋前傾過來，並靠近顧劍的耳邊，一字一句陰惻惻道，“你今天，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老老實實進文書院。”

  “除此之外，你沒有其他多餘的選項。”

  “哦？”顧劍挑動眉梢，心情開始浮躁，他堂堂北係出身的軍伍，什麽時候，受到過同輩的嘲諷？

  李縱橫以自己的孫子顧青山作為籌碼，進行要挾，他不敢有半點冒犯舉動，這倒是可以解釋。

  但什麽時候，凡是跳出來一個人，就可以肆無忌憚，光明正大的威脅自己了？當他顧劍軟柿子，誰都能捏一下？

  “老夫很好奇，若是我執意不從？”顧劍反問於蒼。

  於蒼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森冷，“您孫子可是在李大少手裏，老家夥，別犯糊塗，小心後半生，都在悔不當初裏沉淪。”

  李大少，李縱橫！

  果真是李家那邊的人。

  這次，為了能夠找到合適的替罪羊，正式彈劾沈卓，李家在這裏麵，真是煞費苦心啊！！！

  非但光明正大的，跑到自己家威脅，這會兒，在半路，都安插了自己的走狗，簡直無孔不入，無所不用其極！！！

  關鍵。

  這位還是衛隊的隊長。

  按照職務歸屬，是貨真價實的軍伍人士，統歸沈卓所管。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於蒼非但沒有抵賴，反倒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確實是李家的走狗。

  “沈卓大勢將去，我投靠明主，似乎沒什麽問題？”

  “嚴格來說，你我都是同一種人，天下烏鴉一般黑，就別你指責我，我埋怨你了，彼此彼此。”

  顧劍的眼神，瞬間暗淡了下去。

  確實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關鍵時刻，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明明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反而還能自我安慰為，識時務者為俊傑！

  “李大少怕你臨時反水，所以，讓我見著你，給你帶句話，小心行事，別犯糊塗。”於蒼提醒。

  顧劍沉默不語，順手壓刀。

  於蒼眼神瞥了眼，冷嘲熱諷道，“刀不錯，名聲也很大，隻不過，終歸是徒有虛名的玩意罷了。”

  “我北係的刀，天下公認，在你嘴裏，是浪得虛名的玩意？”顧劍不忿，他退役多年，還是頭次聽著。

  “哼。”於蒼冷哼，不以為意。

  顧劍反問，“這種話，放在以前，你敢說嗎？”

  於蒼頓時不說話了，興許是覺得，耽擱的時間太久了，他連忙催促道，“別囉嗦，快走。”

  “我若不走？”顧劍第二問。

  “你沒得選擇，沈卓這個病秧子，在劫難逃，犯不著為了一個死人堅持到底。”

  “既然走了這一步，指望回頭太難了，何況，我這是在救你，別自誤。”

  “你北係這群爛茬子，是不是個個都像你這樣？沒點本事嘴巴倒是不慫？”

  於蒼的話，站在他顧劍的角度固然說的句句在理，隻是，那種蔑視，不屑一顧，完全不將北係兵種當做一回事的囂張態度，讓顧劍滿心憤怒。

  一群在前線打生打死，甚至絕大部分，將命都留在了關外的英魂，什麽時候，可以被人這麽褻瀆？

  老子在外麵打仗，你在家裏享福不說，還反過頭冷嘲熱諷著老子不過如此？有那個能耐，自己怎麽不去前線征戰，窩在大後方當娘|們？

  簡直豈有此理！

  “你不該對我北係袍澤，不敬！！！”顧劍低垂著腦袋，再一次壓刀。

  於蒼頓時被顧劍這番舉動逗樂了，都什麽階段了，還張嘴閉嘴嚷嚷這些？

  說句不客氣的話，一旦沈卓沒了，北係，以往所有的榮耀和崢嶸曆史，都會成為過眼雲煙，不值一提！

  “老子還就瞧不起你們北係，怎麽著？”於蒼居高臨下的盯著顧劍，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顧劍追問，嘴裏蹦出三個字，有且僅有這三個字，“你確定？”

  於蒼不屑一顧，他的動作已經表達了他的態度，其他，多說無益。

  “王爺曾說過，辱我北係兒郎者，可先斬後奏，哪怕殺了什麽身份了不得的家夥，甚至把天捅破了，他沈卓兜著！！！”顧劍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

  “哈哈哈哈。”於蒼哈哈大笑，大抵是笑的過於開心，眼淚都快出來了，他身後的一眾衛兵，同樣埋著腦袋低聲竊笑著。

  這老家夥，是糊塗了？還是一下子得了什麽癡呆症？

  沈卓自己都快不行了，還抱著他以前說過的話，當信條？也不怕徒增笑話！

  哧！

  倏然間。

  顧劍拔刀，一抹寒光宛若天上來劍，讓這個地方頓時雪亮一片，太刺眼了，於蒼包括他身後一眾衛兵，竟然有著嚴重的眩暈的錯覺。

  “老東|西，你在搞什麽鬼？找死嗎？”於蒼勃然大怒，果真如李大少李縱橫猜測那般，顧劍很可能反水，需要時刻提防著。

  “找死？”顧劍冷笑，並回了於蒼一句，“找死的怕是你。”

  “還不跪下？”

  於蒼氣上心頭，張嘴就來了一句，囂張跋扈到了極致，“跪什麽？就憑你一句話，指望老子給你跪下？”

  下一秒。

  於蒼聽到了，這輩子，最讓他心驚肉跳乃至毛孔悚然的一句話，“見王不跪，殺無赦！！！”

  一秒而已。

  現場氣氛驟然沉降，像是一瞬間，溫度垂直崩塌數十度，讓人有股非常嚴厲的刺骨的寒意。

  而，這一抹寒光結束，遠在外場仔細觀看著這一幕的，數以百萬計的眼睛，均是清清楚楚的看著了這柄刀。

  自然，也聽見顧劍，幾乎拚盡一生的力氣，呼喊出的那句話，見王不跪，殺無赦！！！

  刀在半空閃耀，宛若暗夜星空之下，唯一的最亮的那顆星辰。

  它的刀麵，依舊璀璨，帶著寒氣。

  其實，它已經沒有當年那麽完整，刀尖位置，有很明顯的三道豁口，這些殘缺，非但不影響它的殺氣，反而越能證明，它過往經曆的那段崢嶸歲月！！！

  它殺過敵，喝過賊寇的熱血，也曾砍下王庭大將的頭顱！！！

  “不，不對勁啊，這不是一般的北王刀。”

  “這，這怎麽可能？”

  大概有多少年，不曾拔出過這柄刀了？其實，顧劍自己也忘記了。

  但他沒有忘記，這柄北王刀，是沈卓當初，畢恭畢敬，以雙手平舉的鄭重方式，賞賜於他的。

  一同授封的還有其他九人，死了一半，活了一半，和睦巷的那兩位擅長卷煙的，以及缺了半隻胳膊的，同樣人手一柄。

  “這上麵竟然，有，有，沈卓的名字？”

  “這……”

  下一秒，舉國沸騰。

  無數道聲音嘩然四起，緊隨其後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隨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顧劍拿在手裏，舉在半空的北王刀。

  這並非一柄普通的北王刀，這是一柄，撰有沈卓名字的戰刀，榮耀與沈卓共存，見刀如見人，見刀如見王！！！

  嘶嘶！

  於蒼不傻，他自然也看見了，這柄戰刀上，顯目且清晰的‘沈卓’二字。

  一時間，這位先前飛揚跋扈，各種嘲弄姿態躍然臉上的衛隊隊長，就覺得，心髒在噗通噗通的劇烈跳動著。

  “於蒼，你敢不跪？”顧劍再次呐喊，語氣漠然。

  於蒼雙手十指繃緊，心情陷入了極其複雜的境地，他在猶豫，他更在害怕，同樣心懷畏懼！！！

  哪怕現階段，大局勢於沈卓各種不利，甚至搖搖欲墜，即將從神態之上跌下來。

  但，沈卓還是那個沈卓，還是那個手握兵馬大權的北天王沈卓！！！

  他在民間，受到的尊仰，並未隨之煙消雲散，他依舊是那個半人半神，他依舊威壓當世，俯瞰眾生。

  即便，於蒼知道且清楚，有朝一日，甚至不需要太久，可能明天，他沈卓就卸權卸任，徹底成為一介布衣，任人嘲罵。

  但，絕不是今天，絕不是此刻！！！

  他於蒼，怎麽敢眾目睽睽之下，見王不跪，更怎敢表露出，哪怕一絲半點的不敬和冒犯！！！

  隻不過，自己先前還對顧劍，以及北係的兵種，一陣幸災樂禍，甚至冷嘲熱諷，打心眼裏看不起。

  此刻，卻要拜倒在沈卓的北王刀前。

  於蒼心裏有多憋屈，有多尷尬，唯有他自己清楚……

  “你一定要將事情，鬧到這一步？”於蒼壓低聲音，小聲與顧劍爭論著，協商著，似在尋求轉機。

  顧劍置之不理，瞳孔裏竟然泛起了縷縷殺意。

  最終。

  於蒼扛不住心理壓力，後撤一步，隨之畢恭畢敬的單膝跪地，朝向顧劍，“於蒼，叩見北天王，王爺貴安！”

  “我聽不見。”顧劍提醒。

  “你……”於蒼這會兒，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灰頭土麵，狼狽至極。

  關鍵，他還敢怒不敢言隻能將憋屈藏在心裏，畢竟，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他豈敢有半點不敬重舉措？

  迫於無奈，於蒼咬緊牙關，又是一字一句重複道，“於蒼，叩見北天王，王爺貴安！”

  顧劍冷笑，“我還是聽不見。”

  於蒼，“……”

  眾人，“……”

  這是鐵了心，要讓於蒼顏麵掃地，自此淪為一整個帝京，人盡皆知的天大笑話？

  於蒼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貼在地麵上的拳頭，在劇烈的顫抖著，他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極限！！！

  然而……

  顧劍下一秒的驚世動作，讓於蒼整個腦袋都緊繃起來，這是要做什麽？

  舉刀，揚刀，側刀。

  縱斬而下！

  “我北係袍澤，什麽時候，輪得到你這等無膽鼠輩嘲諷？當我沈卓，是死人？”顧劍說完這句話，刀已經貼著於蒼的脖子，一閃而逝。

  “你莫要……”於蒼最後的話，應該是欺人太甚，可惜沒有機會全部說完了。

  噗嗤！

  一抹殷紅的血線，從於蒼的喉嚨處，噴湧而出。

  於蒼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捂著自己迅速冰冷的脖子，嘴裏想要嚷嚷著什麽，隻聽見，喉嚨骨在透風，冰冷的風！！！

  哐當！

  一顆大好的頭顱，與身體分離。

  自行滾動了兩圈，就這麽突兀的，平靜的，貼在顧劍的腳邊，天地之間，一片鴉雀無聲，仿佛時間空間，都凝滯了。

  許久……

  嘩然四起，無數人錯愕不已，瞪著圓圓的大眼睛，一次又一次確認，恍然間還以為自己看走了眼。

  “這，這姓顧的，竟然一刀砍了於蒼的腦袋？”

  “我的天，直接宰了於蒼。”

  沒了腦袋的於蒼，身體直溜溜的頹然倒地，他身後的數十位衛兵，有一個算一個，均是嚇得後背大汗淋漓。

  一句話不敢說，一點表情不敢有，生怕下一個步了於蒼後塵的人，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

  “你們，還有誰，有話說？”顧劍的視線，在這些衛兵的身上遊走著，然後冷冰冰的詢問著。

  已然群龍無首的衛兵隊，將腦袋低得更深，連和顧劍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完全沒了先前和於蒼一起冷嘲熱諷的勁頭。

  不愧為北係培養出來的老卒子，快很準！

  一刀就結果了於蒼。

  也不愧為名震天下的北王刀，一刀下去，滴血不留，它依然那麽亮，依然那麽璀璨奪目，似乎有它在的地方，所有的光，都自愧不如稍遜一籌！！！

  一場大呼小叫，無數人嚇傻眼之後。

  顧劍還是站在那兒，手提北王刀，沈卓的名字，同樣清晰可見!

  這場聲勢浩大的所謂彈劾，徹底偏離了所有人預知的軌跡，顧劍這會兒的舉動，可不像是來背刺沈卓的。

  怎麽看，怎麽像，為沈卓爭一口氣？

  而且這口氣，好像出的非常酣暢淋漓，令人大呼過癮！！！

  隻不過，這一刀，宰掉的可不單單是於蒼那麽簡單，背後所隱藏的深意昭然若揭，是個人，都能看的明白。

  “老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攔一個殺一個，不怕死的跟上。”顧劍狠狠淬了一口唾沫，雙目蘊血。

  “豈有此理！！！”

  同樣親眼目睹這一幕的李縱橫，從一開始的大跌眼鏡，到暴跳如雷，手中價值不菲的茶杯，都被他毫不猶豫的砸的稀巴爛。

  若不是還在家裏，李縱橫真恨不得，自己親自跑到顧劍跟前，砍了他的腦袋。

  這個心思縝密的老家夥，果真不能信任，哪怕他親自去了一趟顧家，也明確告知了顧劍老老實實辦事，同時帶走了他的孫子顧青山。

  顧劍還是不肯就範。

  為一個即將死去的沈卓，犯得著這樣？值得這樣？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李縱橫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善男信女，更不會心懷什麽憐憫之心。

  顧劍這麽折騰，等於變相的告訴他李縱橫，孫子不要了！！！

  “嗬嗬。”李縱橫嘴角噙起一抹陰冷的，森寒的笑意。

  經由現在這麽一鬧，顧劍大概率，要與李家的指示，背道而馳。

  既然如此選擇，那，事後所有後果，自己一力承擔了便是。

  “小家夥，這就怪不得叔叔，下死手了。”李縱橫嘀咕，連忙起身，準備去瞅瞅顧青山那可愛的小家夥。

  前腳邁出門。

  管家慌慌張張，跟丟了魂似的，跑到跟前。

  “做什麽？家人死了？”李縱橫本來就心煩意亂，這會兒瞧著管家如此行徑，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老爺，老爺找你有急事。”管家答複。

  李縱橫留了個心眼，他深深蹙眉，“什麽事？這麽著急。”

  “家裏來了位重要客人，看老爺的神態，一點都不敢得罪啊。”管家的這句話，讓李縱橫微微一愣，同時表示不解和納悶。

  在帝京這地方，還有讓自家老爺戰戰兢兢的人物？這根本不現實！！！

  “你在說什麽胡話？沒睡醒？”李縱橫滿不在乎道。

  “是個狠茬子啊，蘇家那邊的人。”

  蘇家？

  蘇老相國派來的？

  這下子，李縱橫的神態，開始有點不好看了，莫不是自己做的事，傳到了蘇家那邊，然後蘇儀橫差一手，遣人過來和老爺子協商？

  “來的誰？”李縱橫詢問。

  管家畢恭畢敬吐出兩個字，“楊絕。”

  霸刀楊絕！！！

  李縱橫聽到這個名字，險些一腳踏空踉踉蹌蹌，額頭的冷汗，更是於一瞬間，滲出絲絲縷縷。

  那位，敢單挑陸地蛟龍沈雕寺的絕世猛然？

  “這……”李縱橫倍感頭疼，這可真是來者不善，難怪自家老爺這麽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