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

  沈卓和阿刁坐在一起，董漢山和妻子相互依偎。

  一桌子菜，散發著香氣。

  葷素搭配，可謂色香味俱全。

  “嫂子好手藝。”沈卓誇讚道，這段時日趕路，吃的都是點餐，或者飯店，味道確實差了不少。

  能在這裏，吃到一頓家常菜。

  於沈卓而言，確實很難得。

  唯一可惜的是，董漢山數次提及的老丈人，今天貌似出診了，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吃飯。

  所以，將這場聚餐，推遲到了明天。

  也是這時候，沈卓方才後知後覺，原來董漢山的老丈人，其實是這附近，頗具知名度的醫生。

  大家有個什麽小毛病，或者身體不舒服的地方，第一時間，都會想到董漢山的老丈人。

  難怪備受愛戴。

  “我那老丈人，這些年因為腿腳不便，都不怎麽出診了，除非遇到突發事件。”董漢山感慨。

  這倒是實話。

  畢竟，自己年紀也大了，這要出診過程出個意外，傷筋動骨什麽的，老人家的身子骨，少說要修養一百天。

  “吃菜。”董漢山提醒。

  沈卓拿起筷子，示意身邊的阿刁，也動筷子。

  這兩天，阿刁的話很少，既不主動和自己聊天，對自己的詢問，也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

  估摸著，還在生自己的悶氣，沈卓也不知道怎麽安慰疏導這丫頭，隻能讓她自己慢慢消化。

  中途，阿刁和冬蘭，隻吃菜，然後兩女人小聲聊著些其他話題，倒是沈卓和董漢山，喝了幾杯酒。

  至此，就沒有什麽多說的了。

  似乎有意避開，關於當年他們在北係的經曆，更是從頭至尾，沒有一個人提及。

  冬蘭偶爾旁聽，她其實很想知道，自家丈夫，當年從軍的那段時光。

  沈卓稀奇，後麵才知道，原來董漢山自打退役之後，就沒再跟家人們，提過那段陳年過往。

  冬蘭一直以為，董漢山是個普普通通的軍人。

  “喝酒。”沈卓舉杯，邀請董漢山，可以看出，他現在的心情非常好。

  這場聚餐。

  持續了足足兩小時，甚至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

  最終，略感疲乏的沈卓，簡單收拾完，就去睡了。

  第二天清晨。

  沈卓隱隱約約聽到了什麽吵鬧聲，動靜挺大，本想著睡個回籠覺，這麽一鬧騰，自然沒興致了。

  隨手披了一件外套，走出臥室。

  第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的董漢山，臉色陰沉，像是遇到了什麽糟心事。

  門口位置，站著四五個人，穿著樸素，手裏還捧了幾件禮品，似要硬塞給董漢山，差點就要拉拉扯扯。

  並且，那種掛在臉上的倨傲表情，別說董漢山不舒服，哪怕隔得遠遠的沈卓，都能感受到別扭。

  送禮，用這種態度送？

  “怎麽回事？”沈卓靠近，仔細詢問董漢山。

  董漢山道，“是齊家的人。”

  沈卓有點驚訝，這鄧州，齊姓理論上不算什麽大姓，但卻是鄧州，最具影響力的姓氏，沒有之一。

  他大概猜到，這是齊子毅本家來人了。

  不過，並非什麽身份顯赫的族中高層，也不是什麽管事類的，而是正兒八經的仆人，在齊家務工的。

  “你們拿回去吧，東西我不收。”董漢山似乎覺得這話太直白，又補充了一句，意圖緩和氣氛，“我也收不起。”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

  豈料，立馬遭來斥責。

  “怎麽？你是給臉不要臉了？”其中一位，體格最壯碩的仆人，嘴巴上揚，立即冷嘲熱諷道。

  “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我齊家送禮，你還有不收的道理？”

  這句話，就言重了。

  董漢山的臉色越來越青，這事情，還沒完沒了了？

  何況，他又不傻？

  這擺明了不是什麽齊家本意，而是那天碰到的那個老管家，折騰出來的事兒，貌似叫周正義？

  “是齊家，還是周正義，麻煩交代清楚。”董漢山提醒了一句。

  體格壯碩的仆人，驚咦一聲，大概沒想到董漢山這麽當自是個東西，“這很重要嗎？”

  董漢山點頭，“自然重要。”

  “你回去一字不漏原封不動告訴周正義，既然動手打人了，那就繼續堅持自己的原則，別事後，又跑來補償，顯得自己心虛。”

  “再者，送禮犯得著這種態度？”

  “那周正義怕是，想借助這點所謂的禮品，堵住我的嘴巴吧？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這確實是周正義的權宜之計，禮品董漢山收不收，其實不重要。

  重要的是，周正義補償了。

  既然補償了，事後董漢山再提這件事，再訴苦自己的不公遭遇，就有不識好歹的嫌疑了。

  確實打你了，但也補償了，一來一去，理應各自心有默契，主動結束這場紛爭！！！

  何況，董漢山這種小魚小蝦，完全夠不上讓周正義忌憚，這麽做，無外乎防患於未然，為了堵其他人的嘴。

  “你這話的意思，是在威脅我周大管家？”

  至少高董漢山半個頭的仆人，微微眯起自己的小眼睛，五官開始猙獰。

  這種在豪門世家務工的仆人，多多少少帶點盛氣淩人的性子，眼瞧著董漢山不肯就範，自然不會給好臉色。

  “我周大管家仁心仁德，親自過問你的健康，還差遣我等登門看望，你不感恩戴德，還敢怨聲載道？活該被打！”

  董漢山確實頭一次，碰到這種狀況。

  按理說，那位周管家，那天選擇坐視不管，甚至縱容陳老四胡作非為之後，應該就忘了這事。

  現在……

  竟然派人登門看望？

  嗬嗬，狐假虎威，這點小把戲，董漢山還是看的穿的。

  “東西哪來的，帶哪兒去，我就不奉陪了，請吧。”董漢山開始下逐客令了，畢竟話不投機半句多，他懶得囉嗦。

  “你……”

  眾齊家仆人大怒，這董漢山，是真的給臉不要臉了？

  “仆人就做仆人該做的事情，亂做主張，不怕又惹出麻煩？”董漢山一句話，讓蠢蠢*的眾人，徹底消停下來。

  畢竟，拋開齊家仆人這層身份，他們和董漢山差不多，都是凡夫俗子。

  哪裏敢胡亂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