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0章 死到臨頭不自知!
作者:一枝軒      更新:2021-04-21 16:33      字數:7772
  原本就麵積不大的小小飯館,於一瞬間,灌滿寒氣,像是剛剛豔陽高照,再一秒,天地變色陰風刺骨。

  董漢山呶呶嘴,欲言又止。

  他了解沈卓,也知道,為何飯館突然這麽冷,想必,這小子這會兒一定很生氣!!!

  等艱難挪到到沈卓跟前的時候,董漢山發現沈卓已經恢複尋常神態,嘴角掀起一縷笑容,中途還示意他坐下。

  董漢山點點腦袋,坐在沈卓對麵。

  “長胖了不少。”沈卓開口評價道。

  董漢山微笑答複,“確實。”

  “這些年疏於身材管理,久而久之,重量就不受控製了,好在身體健康。”

  “再者,我可沒你這天生的俊朗容顏,反正胖瘦高矮,都沒人在意,就更不會講究這些了。”

  董漢山將近前的酒杯清洗幹淨,為沈卓倒了一杯酒。

  沈卓攤開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以前老齊就沒少說,我這張臉,在哪兒都混得開,算是老天爺賞飯吃。”

  董漢山沒好氣翻了一道白眼,哪有自賣自誇的?

  恭候在身邊的妻子冬蘭,大抵猜測到沈卓和董漢山應該是陳年好友,指不定是軍部的同僚?

  這可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前幾天,董漢山跑去求助齊家,非但沒有達成目的,反而遭那陳老四和齊家管家,聯手欺辱了一番。

  回來的時候,滿臉血汙遍體鱗傷,連站都站不穩。

  冬蘭哪裏見過這陣仗?

  一邊生氣,心裏也不痛快,現在瞧著董漢山的好友出現,指不定能通過沈卓的幫忙,替她家老董伸張正義?

  “冬蘭,你去弄兩個下酒菜。”

  董漢山的餘光,已經瞥見欲言又止的妻子,於是話鋒一轉,準備支開自己的妻子。

  冬蘭瞬間領悟了董漢山的意思。

  雖然,心裏還是憤憤不平,也不明白,董漢山為什麽要隱瞞自己受傷的事實。

  可,董漢山畢竟是一家之主,凡是大事情,都是由董漢山做主。

  既然董漢山不願意開誠布公,說清事實,肯定有自己的顧慮和擔憂,她一個女子家的,確實不好胡亂插嘴。

  “我知道了。”冬蘭點頭,轉身而去。

  那邊幫忙的張武,和附近的鄰居們,有一茬沒一茬的繼續聊著天。

  沈卓連續三天來這邊,倒也算得上點頭之交了,何況董漢山見著他,一臉的感慨,這擺明了是認識的好友。

  故此,大家也沒怎麽好奇。

  “我前幾天到的鄧州,於此地向往已久,這趟算是如願。”沈卓捏動手指,笑著與董漢山閑聊道。

  董漢山直言,“你來這邊,可鬧出了不小動靜。”

  畢竟是名滿天下,戰功赫赫的北天王。

  這個時代,最風華絕世,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他董漢山這等蝸居凡俗之地的小人物,即便無心關注。

  可這滿大街,都在談論沈卓其名,董漢山想聽不見都難。

  隻不過……

  北天王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未曾公開過自己的容貌罷了。

  以致於,這家開始人來人往的小飯館,除開董漢山,竟無一人知曉,沈卓的真實身份以及來曆。

  前幾天。

  董漢山還在臆測,這位多年不見,如今已經霸業登頂的年輕梟首,登臨家鄉,會不會來看自己一麵?

  後來想想,他一介凡夫俗子,早已不是軍部在冊的兵員,何況,自從退役,雙方心有默契的斷絕了來往。

  形同陌路?

  這了了四個字,能夠完美的形容,契合他們現如今的關係。

  一個高高在上,名垂山河,一個蝸居山野,庸庸碌碌。

  哪怕,他們曾經站在同一起跑線,都有著遠大的前途,都曾才華橫溢,不相伯仲!!!

  可,陳年過往已隨雲煙,做再多的懷戀,也僅僅是徒增傷感。

  董漢山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見不到沈卓了,即便這個家夥,突然出現在鄧州這塊地界上。

  然而……

  他還是來了。

  此刻,就活生生,笑容燦爛的坐在自己跟前。

  董漢山也不清楚,自己是一時激動忘了表達,還是過於猝不及防,沒有心理準備,中途兩人對望,董漢山竟不知如何開腔?

  “備了點花生米。”冬蘭自櫃台,端來一盤花生米。

  沈卓笑著與之點頭,連續三天造訪,雖心裏有數,但今天,還是頭一次和董漢山這位妻子交流。

  “嫂子好。”沈卓客客氣氣道。

  冬蘭有點受寵若驚,因為一眼就能看出,這位年輕的俊朗小哥,無論氣質還是穿著,都在向她傳遞著一個訊息,這是位貴人!

  既有身份又有地位的存在,遠不是他們夫妻倆能夠攀比的。

  故此,這一聲嫂子,讓董漢山的妻子冬蘭,倍感拘謹的同時,也有點感慨,果然人與人是不一樣的。

  遠的不說,就說陳老四,齊家這些或達官顯貴,或有錢有勢,哪個不是自恃身份門縫裏看人?

  他們自骨子裏,瞧不起他們這些普通人。

  沈卓挪回視線,靜靜望著一言不發的董漢山,笑容依然燦爛,“咱兩雖多年未見,但不至於,忘記你我是什麽關係了吧?”

  董漢山神情萬般複雜。

  許久,他張張嘴,明明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說出來之後,牙關還是在打顫,哪怕僅僅是兩個字,“三弟。”

  “看樣子,二哥還是認我這位義弟,舒坦,這杯,我敬你!!!”沈卓舉起酒杯,示意董漢山。

  董漢山匆匆拿起酒杯,也沒顧著和沈卓碰杯,一股腦灌了進去。

  他珍藏的這壇酒,照理說,應該口感辛辣,但不知怎麽的,喝在嘴裏,竟是無比的甘甜,似乎整個心,都暖和了起來。

  “你這些年,過得怎麽樣?”董漢山詢問沈卓。

  沈卓反問了一句,“不是人盡皆知嗎?”

  這倒也是。

  霸業登頂,班師回朝。

  隨之封王,統鎮一方,他的名就像是懸掛在九天之上的星辰,燁燁生輝,絢爛當世千古無二人!!!

  “你怎麽樣?”沈卓舊話重提,慢悠悠的詢問董漢山。

  董漢山咬緊牙關,隻字不言。

  他知道,與其說沈卓想過問過問他的生活,其實,沈卓更想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麽受傷的?

  “喝酒,喝酒。”董漢山前傾著身子,給沈卓重新滿上一杯酒,中途,絕口不提那天發生的事。

  那天。

  他董漢山雖然堅守住了自己的原則,但在無形之中,也將一個青壯男人的氣節丟的一幹二淨。

  大抵是,現在有家有室,歸根結底還是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本本分分的過日子。

  有些矛盾,能退一步是一步,就像自家妻子說的,知足長樂!

  如果因為短期利益,影響到以後的生存,這就有點不值當了。

  再者,這場遭遇,有點丟臉,他不願提及,更不願意在沈卓跟前提及,因為內心得到自尊在作祟?

  董漢山不得而知!

  “敬你。”沈卓舉起第二杯酒,示意董漢山。

  董漢山兩手捧杯,與沈卓碰撞,動作有點顫抖,想來,這場無妄之災,於他的身體造成了不小的創傷。

  因為刻意規避,沈卓不再關注他的傷勢。

  董漢山了解沈卓,哪怕自己不提及,對方通個自己的手段,也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但……

  董漢山若是鐵了心,不願意追究,沈卓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

  換言之,他董漢山的態度很重要,沈卓不喜歡強人所難,一切自主權,全部握在董漢山的手裏。

  不過。

  董漢山的複雜心思,全都寫在臉上,沈卓其實看得一清二楚。

  興許是今天,雙方重逢的過於突然,加上自身一些事情亂了分寸,董漢山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要不要,求助沈卓?

  沈卓拍拍董漢山的肩膀,“先考慮,有事直說。”

  冬蘭聽得這句話,倍感欣喜,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輕鬆了下來,她忙不迭填滿一杯酒,敬向沈卓,中途一句話沒說,都在酒裏。

  沈卓心安理得的笑納。

  “我這胭脂粥,看樣子,得等你傷勢複原了,才能吃上。”沈卓將杯子反扣在桌上,與之告別。

  董漢山起身相送。

  “哎。”等沈卓的背影,在自己的瞳孔裏,逐步化為一個黑點,董漢山方才靠著拐杖,回到屋裏。

  妻子小心翼翼的攙扶著,然後中途詢問,“這年輕人,挺和善的。”

  “他好像很願意幫助你,漢山,你怎麽不答應?”

  一則隱瞞自己的傷勢,究竟因為什麽造成的。

  其二,麵對沈卓擺在桌麵上的誠意,董漢山依舊不為所動。

  一連串奇怪的反應,讓冬蘭的心裏直打鼓。

  她和董漢山結婚多年,彼此非常熟悉,但今時今日,董漢山的選擇,讓她越來越看不透自己的丈夫,究竟想些什麽?

  約莫著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麽,冬蘭幹脆去收拾桌子。

  良久沉默的董漢山,開口了,“他確實很厲害!”

  豈止厲害?

  冬蘭驀然轉身,似乎覺得,董漢山這句話來的毫無理由,怎麽好端端做此感慨?

  她抿起嘴,半開玩笑半正經道,“別人厲害是別人的事情,在我心裏,你是最好的,就行。”

  董漢山為之一愣,旋即,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這幾天,心情沉悶,臉上都沒什麽色彩了,經由妻子這句調侃,笑容牽扯著傷口,董漢山忙不迭哎呦起來。

  冬蘭又好氣又好笑,狠狠瞪了他一眼。

  “結婚好幾年了,是時候要孩子了。”董漢山雙手靠著拐杖,又是沒來由的一句話。

  妻子明顯沒做好心理準備,身子一怔,驚覺自己的臉頰紅彤彤的,忙不迭側過身子,不要自己的丈夫瞧見。

  董漢山長出一口氣,無力搖頭。

  其實,他挺想告訴妻子的,先前坐在他們對麵的年輕男子,正是霸業登頂,名震四方的北天王沈卓。

  當今天下,最最厲害的人!

  誠然,董漢山也想說,自己那段從軍生涯,在軍中的威望不比沈卓遜色半分,他們兩,曾齊頭並進,不相伯仲。

  “隻怕,你不願意相信哦?”董漢山神色複雜的看了兩眼,妻子的背影,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空空蕩蕩。

  “老夫老妻多年了,天天打|情罵俏,也不膩?”

  隔壁桌的張武,冷不丁開腔埋汰董漢山與冬蘭。

  “有你什麽事?”董漢山瞪眼,也是跟前沒趁手的物件,否則,抄起來,就得砸這個話多的小子。

  第二天。

  沈卓再次準時來到漢山飯館。

  相較於昨天,飯館的生意開始好轉,依舊董漢山的妻子管賬,張武打下手,董漢山暫時沒在。

  前前後後忙活了一個多小時。

  左肩膀掛著擦桌毛巾的張武,瞅近沈卓的跟前,好奇問道,“小哥,你到底什麽身份呀?”

  “軍人。”沈卓答道。

  張武眼睛一亮,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繼續追問道,“這麽說,您和老董,是昔日裏的袍澤?好兄弟?”

  沈卓不可置否的點點頭,他們二者的關係,可不止兄弟那麽簡單。

  “當兵是不是很威風?”張武再問。

  沈卓這次竟然搖了搖腦袋,瞧著張武蹙眉,他慢悠悠給出解釋,“會流血,會死人,並沒有表麵那麽風光。”

  張武若有所思。

  這些年,董漢山絕口不提參軍時的那段光陰,似乎,在刻意的淡化,或者說遺忘自己的這場經曆。

  而且。

  既然當過兵,那肯定有一起退伍的兄弟吧?

  隔三差五找個機會聚聚什麽的,可這麽些年,董漢山既沒有離開過家鄉,也沒什麽戰友來看望他。

  沈卓算是有且僅有的第一個!

  張武本想順著沈卓,問問董漢山那些年,究竟有著什麽樣的經曆,豈料,剛組織的話語,被一聲響動驚醒。

  飯館的門,被人一腳踢開。

  緊隨其後數十道小年輕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小飯館,嚇得周邊食客立馬作鳥獸散。

  張武抬起頭,臉色在一瞬間就僵硬了,董漢山的妻子同樣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花容失色。

  陳老四!

  “你家那廢物人呐?”陳老四單手叉腰,凶神惡煞的看向冬蘭,語氣帶著一股濃烈的狠戾。

  張武想挪動步伐,擋在前麵,但很快被人架住,動彈不得。

  “漢山,漢山這幾天身體不舒服,沒怎麽來飯館。”冬蘭一邊說話,一邊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陳老四眼神一寒冷笑連連,明顯不高興,“這小玩意,真以為躲著我,就能不了了之了?嗬嗬。”

  “我們,我們一家也沒怎麽得罪你,就求你,饒了我們吧。”

  “漢山差點就丟了命,都這樣了,你還不肯罷休嗎?”

  畢竟是柔柔弱弱到底婦人,這種場麵她哪裏見過,想著說幾句好話,陳老四就能網開一麵。

  豈料,陳老四突然衝自己露出邪性的笑容。

  “怎麽著?要為了你家漢子,主動犧牲自己?別說,你這姿色還是有幾分的!”陳老四明顯話裏有話,一語雙關。

  冬蘭的臉,一瞬間就煞白了。

  “陳老四,你說話給我客氣點。”張武紅著臉嗬斥。

  這陳老四,發跡之前,算得上大家的鄰居,不過因為喜歡打架,沒什麽人願意招惹,也不敢招惹。

  但,終歸是熟識。

  現在,為了一己私欲,竟然將董漢山一家逼到這個境地。

  即便如此,還是不願意罷休,這才過去幾天,陳老四又凶神惡煞的衝擊了這家小飯館。

  “沒你什麽事,最好給我閉嘴。”陳老四嗬斥張武。

  張武倒也血性,努力掙脫眾人,一個健步,衝到了櫃台,並用自己的身軀,護住了瑟瑟發抖的冬蘭。

  陳老四臉色陰晴不定,“給臉不要臉?”

  這位陳姓地痞,此次前來,目的很明確,就是衝著董漢山和他的妻子來的。

  現場無關人等,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故此,也本能的忽略了沈卓的存在。

  沈卓昨天就吩咐阿刁查過了,董漢山確實遇到了麻煩,而且比自己想象中還嚴重,並非什麽小打小鬧。

  中途甚至牽扯到了齊子毅的本家。

  隻是,董漢山一時半會不給態度,沈卓也不願意強人所難,說白了,殺幾個小魚小蝦,他沈卓還真不當回事。

  但……,就怕這麽一刀下去,董漢山會因此產生心結。

  於是,沈卓退而求其次,選擇了觀望,不巧,這罪魁禍首,今個竟然主動送上了門?

  而且看陳老四言行舉止以及囂張跋扈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地|痞流|氓,想必,這些年,沒少在附近為非作歹!!!

  “董漢山要是還不出現,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陳老四躍過護在冬蘭前麵的張武,靜靜盯著這位婦人。

  冬蘭一邊氣得瑟瑟發抖,一邊雙唇發白,屬實嚇得夠嗆。

  周邊不斷有鄰居,壯著膽子勸解陳老四得饒人處且饒人,別作惡多端,以免死後下地獄。

  “去去去,有你們什麽事兒?”

  陳老四大手一揮,懶得搭理這些話多的鄰居,大老板已經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須搞定董漢山的宅基地問題。

  否則,他陳老四吃不了兜著走。

  陳老四本來就靠著自己效忠的這位大老板混一口飯吃,這要是辦事不周,自己可得遭殃了。

  蹬蹬蹬!

  正當現場氣氛,越來越緊張的時候。

  董漢山杵著拐杖,一邊喊著借過,一邊躍過紮堆在門口的街坊鄰居們,“陳老四,有什麽事,衝我來!!!”

  “哎呦?”陳老四眉飛色舞,“說曹操曹操就到?”

  轉過身去。

  董漢山的傷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就是這條腿,短時間無法恢複如初。

  “看樣子,當天還算手下留情了,你居然好的這麽快?”陳老四一陣冷嘲熱諷,眼珠子在董漢山身上打轉。

  董漢山咬牙切齒,然後默默等待看了沈卓一眼。

  陳老四順著董漢山的視線,終於注意到了沈卓,乍一眼,還以為是什麽世家公子,這軒蓋如雲的俊朗模樣,陳老四還是頭一回碰到。

  “你是誰?”陳老四多嘴問了句。

  沈卓道,“漢山是我二哥。”

  “嗯?”陳老四訝異,這董漢山在這邊土生土長,也沒聽聞過,有個遠在他鄉的弟弟啊?哪冒出來的?

  “沒你事,哪來的滾哪兒去。”陳老四嘟嘟噥噥道。

  沈卓漫不經心轉過身來,雙手搭在膝蓋上,似笑非笑的盯著陳老四,全程神態超然,氣質脫俗。

  陳老四下意識簇起眉頭,他不喜歡沈卓的笑容,甚至反感到產生心理排斥。

  這個莫名其妙的年輕人,給他很不舒服的感覺。

  “你要多管閑事?”陳老四追問。

  沈卓移動視線,靜等董漢山的態度。

  董漢山想了想,衝陳老四認真道,“老四,我奉勸你今天的事,點到為止,再這樣下去,我……”

  “你要做什麽?”陳老四頓時樂了,這混賬東西是前幾天,被自己打傻了,腦袋裏麵進水?

  今個,竟然又來威脅自己?

  瞅瞅……

  瞅瞅這個窩囊廢的家夥,佯裝著一臉複雜,不知道,還真以為這董漢山,在為他陳老四著想?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德|行?”陳老四譏諷,“你是做夢沒醒,都敢和我好言好語起來?你配嗎?”

  董漢山杵著拐杖,臉色鐵青。

  周邊的鄰居,也知道陳老四不好招惹,再這麽牽扯下去,以陳老四睚眥必報的性格,董漢山往日還怎麽過日子?

  故此。

  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語的勸導董漢山,主動向陳老四配個不是,指不定,還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豈料……

  董漢山深吸數口氣,像是沒事人一樣,杵著自己的拐杖,慢慢的,挪動著身體。

  然後,坐到了與沈卓並肩的位置。

  兩人齊齊抬頭,望著站在門口凶神惡煞的陳老四一眾。

  “我是不是很狼狽?以前覺得,自己有家有業有妻子,挺滿足的……,現在,竟然淪落到這幅田地。”

  董漢山呢喃自語,神色有點恍惚。

  當年。

  他在北係,幾乎與沈卓平起平坐,也算得上一號呼風喚雨的顯赫人物。

  如今,竟然在一個地痞的壓迫之下,選擇一退再退?甚至麵對各種羞辱,打擊,都無動於衷了!!!

  是委屈求全,本著息事寧人的原則,不願意惹是生非?

  其實都不是!!!

  董漢山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麽多年日子過下來,自己曾經流淌在骨子裏的某個東西,逐漸被歲月抹平了。

  血性!!!

  陽光透過門窗,折射到沈卓與董漢山的臉上。

  一愣神的功夫。

  董漢山似乎,隱隱約約見到了那年的自己,他與沈卓,在當時,號稱北係兩大巨頭。

  每逢軍部大會,他都坐在沈卓一側,彼此並肩,一人氣勢恢宏,一人殺氣內斂!!!

  一如現在這般……

  “我這次見你,其實很想知道,你對當年的選擇,後不後悔。”沈卓麵朝陳老四,言語清淡。

  董漢山同樣朝向陳老四,眼神能夠捕捉到,後者臉上的所有變化!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董漢山反問。

  沈卓咧嘴淺笑,順勢岔開了話題,“我軍部出來的人,還真沒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負!!”

  董漢山心領神會,他轉過頭,吩咐縮在櫃台那裏的妻子,“冬蘭,你打小怕血,把眼睛閉上。”

  冬蘭呶呶嘴,最終還是遵從了董漢山的話。

  隻是臨閉眼的刹那,她忽然發現,自家丈夫的氣質變了,變得很陌生,變得她都不認識了,可偏偏有股惱人的魅力!!!

  哧!

  一道寒芒,瞬間而至。

  尚未反應過來的陳老四,就覺得胸口一陣涼颼颼的,等他垂落腦袋觀看,紅色的血液,噴濺而出。

  “這,這……”

  他下意識挪動視線,自己的眼前,不知道何時,出現一位年輕女子的背影,曼妙且英姿颯爽。

  哢哧!

  陳老四嘴上正要嚷嚷著,年輕女子驀然轉頭,二話不說按住他腦袋,往下一拉,幾乎電光火石子之間,在自己本能性伸手抓地的一刹,閃著寒芒的刀刃到了。

  “啊……”

  陳老四撕心裂肺的喊叫著,很淒涼,很刺耳,眾人嚇了一大跳,他們眼睜睜的看到陳老四,被一刀紮穿手背,然後迫不得已,半跪在地上。

  “痛嗎?”沈卓笑問。

  陳老四布滿血絲的瞳孔,緩慢抬頭,然後陰惻惻盯著沈卓,一字未發。

  “看樣子不痛?”沈卓眨巴眼睛,一副看熱鬧尋開心的模樣。

  陳老四徹底被激怒了,他仰聲咆哮道,“你敢傷我?你知道我在鄧州什麽地位嗎?你知道我跟在誰後麵做事嗎?”

  一連三問,陳老四的牙關都扣緊了。

  然而,沈卓非但反應平平,甚至很感興趣的前傾身子,“是誰?說來聽聽?”

  他確實很想知道,這位姓陳的,背後的大老板,究竟是何等手眼通天的存在?

  竟然敢縱容,乃至唆使自己的下屬,逼迫到一個退役的軍人,險些無家可歸?

  “說出來我怕嚇死你!”陳老四狠狠瞪眼,衝著沈卓怒吼道。

  噗嗤!

  這句話,沈卓依舊沒什麽太大反應,倒是董漢山一時沒收住,噗嗤笑出了聲,他是真的笑了。

  “你笑什麽?”陳老四質問。

  董漢山歎氣,懶得搭理,死到臨頭而不自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