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9章 殺氣縱橫!
作者:一枝軒      更新:2021-04-21 16:33      字數:8901
  董漢山自幼就是,性格相對平和,不怎麽喜歡主動惹是生非的平凡人。

  哪怕,陳老四逼到現在這個份上了,董漢山還在盡量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以免擴大事態,將事情越鬧越不可開交。

  何況。

  這裏還是齊子毅的家,多多少少要給主人家的麵子。

  無奈。

  這個在齊家,比較受器重的管家,一看就是欺軟怕硬,喜歡瞧不起人的貨色,善於也傾心於巴結有錢人,又或者達官顯貴們。

  陳老四還沒出現之前,這位齊姓老管家就不怎麽待見董漢山,各種厭煩嫌棄,均躍然臉上。

  現在陡然聽聞,董漢山這次求助齊家,大概率是因為和陳老四之間,鬧出的一些不愉快導致?

  這要答應下來董漢山的要求,豈不是幫著一個無關緊要的閑人,去招惹齊家的貴客之一嗎?

  畢竟,陳老四的頂頭上司,也就是為之效命的老板,與齊家一貫交好,雙方聯係非常密切。

  陳老四替老板做事,想無償劃走董漢山的宅基地,等於變相的,是準備讓這份產業,過繼到老板名下。

  現在。

  董漢山非但沒照著約定時間,搬家滾蛋,此刻,竟然還背著他陳老四,偷偷摸摸的求助齊家?

  這要是被自己老板知道,可不得落得個辦事不周的罵名?

  陳老四越想越火大,這年頭,一個無權無勢,看起來就鳥用沒有的廢物,也敢忤逆著自己的意思,跟他硬碰硬?

  這麽不聽話?真是欠揍了!!!

  “你這尋常日子,瞧著就人畜無害的家夥,挺會整活啊?”陳老四譏諷,臉上逐漸浮現冷意。

  董漢山沉默良久,實在吞不下這口委屈。

  他道,“我來這裏,沒別的意思,隻是希望有第三方介入,好好的做做主,我董漢山為什麽守了小半生的祖業,一夜之間,就莫名其妙成為別人的產業。”

  “在沒有任何補償,和通知的前提之下,讓我迅速搬家,而且沒有事後安頓。”

  “這和光明正大搶奪我的產業,有什麽區別?陳老四,你過不過分,自己心裏有數,多說無益。”

  董漢山一番申訴,非但沒有引起任何人關注,反而惹來哄堂大笑。

  陳老四更是幸災樂禍的打量著董漢山,“小玩意,嘴巴挺能說會道的?”

  “你們敢這麽囂張跋扈,遲早要被收拾,別忘記,這個世道,還有王法存在的。”董漢山嗬斥。

  王法?

  這句話,徹底逗樂了陳老四。

  一個在他陳老四眼裏,隨隨便便就能一腳踩死的垃圾,竟然跟自己嚷嚷著王法?王法在哪,他陳老四怎麽沒看見?

  “王法?實話告訴你,老子就是你的王法!”陳老四氣勢洶洶的站到董漢山跟前,齜牙咧嘴。

  他本來就比董漢山高小半個頭,這麽貼身過來,頓時顯得董漢山柔柔弱弱。

  董漢山氣憤不平,僵著自己的腦袋,與陳老四對視。

  今天算是豁出去了,果真越是容易說話,越被欺負,董漢山真的受夠了這份氣,他徹底爆發了。

  豈料。

  這番舉措,激怒了陳老四。

  “小玩意,在鄧州這塊地界上,別說要你的宅基地,就是要你的狗命,你也給老子,乖乖的奉上來。”

  啪!

  突兀的。

  陳老四竟然為了泄憤,光天化日之下,甩手一巴掌扇在了董漢山的臉上。

  董漢山毫無準備,等他反應過來,嘴角已經溢出鮮紅的血跡。

  周邊陸陸續續出現不少人湊近看狀況,大抵是出於好奇,但沒也誰,主動站出來,勸解勸解雙方。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呸。”董漢山一口吐出嘴裏的血跡,雖然沒吱聲,但堅定,毅然決然的眼神,絲毫沒有示弱。

  他右手壓著自己的戰刀,努力控製情緒。

  “你還敢瞪老子?”陳老四冷笑連連,他倒是頭一次發現,這軟蛋一樣的家夥,竟然也有如此堅強的一麵?

  狗急跳牆?

  哈哈,看情況是真的著急了。

  可這又如何?充其量,是他陳老四眼裏的一條狗,真要鬧大了,弄死了都不用攤上什麽責任。

  他身後的大老板,在鄧州的影響力和人脈,稱得上手眼通天,幾乎什麽事情都能輕而易舉的擺平。

  一條人命的事兒,隨隨便便就擺平了。

  “我奉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陳老四咬文嚼字,一副為董漢山好的模樣。

  老管家雙手攏進袖子裏,樂得看這場笑話。

  周邊的齊家安保,考慮事態影響,本來都湊近了,準備拉開鬥氣的雙方。

  不過,被老管家製止了,看樣子,這位老管家,今天也想看看這場熱鬧。

  陳老四有老管家支持,自然更無所顧忌,他伸手按了按董漢山的腦袋,神色冷漠,“說你廢|物,你還別不承認。”

  “我要不是看在,和你勉強算是認識的情分上,對你網開一麵,否則……”

  陳老四說到這裏,故意捂著自己的胸口,展示給老管家看,那意思像是在說,自己好心好意。

  不料,董漢山是一白眼狼,不懂知恩圖報。

  老管家咧著嘴哈哈大笑。

  “我不需要你的情誼,宅基地如果按照政策,照價賠償,那麽我認,如果……”

  董漢山這句話還沒說完,陳老四一腳就踹了過來,正中腹部。

  踉踉蹌蹌倒退數步的董漢山,靠著一口氣,勉強站穩腳跟,肚子隨之而來陣陣痛意。

  這一腳,陳老四本就沒打算手下留情!!!

  因為雙方拉開了距離,陳老四這才有空,仔細打量著董漢山今天的穿著……

  軍裝?

  “我想起來,你小子好像是退役老兵?”

  陳老四眉頭一簇,想起了這茬,他聽街坊鄰居說過,這董漢山服過役,算是貨真價實的正統軍人。

  董漢山仿佛在危難時刻見到一線生機,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跟著好轉起來。

  他畢竟是退役軍人,享受的福利還在,隻要陳老四,有點眼力勁,就不敢和自己太過意的去。

  “哎,你這慫包,竟然也能當兵?”陳老四口不擇言道。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董漢山。

  羞辱他?董漢山情緒激動,左手緊緊握成拳頭,右手死死按著自己掛在腰側的戰刀,怒不可遏!!!

  無論現在,還是以前。

  他們這一輩軍人,都在嚴格遵守著軍部規矩,不得仗勢欺人,不得傷害平民,不得為虎作倀,不得欺壓百姓。

  陳老四怎麽著,也是一介平民。

  何況,對方人多勢眾,董漢山但凡有越界的舉動,就會將自己立於不利之地,屆時,不是自己的錯,也會淪為自己的錯。

  畢竟,他是退伍老兵!

  嘶嘶!

  董漢山深吸一口氣,嚐試讓自己急躁的心情,平靜下來。

  陳老四不清楚董漢山,此刻內心的變化,他還以為,這個在他眼裏,廢|物到一事無成的家夥,是認慫了?

  果真廢|物就是廢|物!

  都被自己欺負到這個地步了,連個屁都不敢哼一聲!!!

  “嗬嗬。”

  陳老四並不打算放過董漢山,又是一步湊近過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董漢山。

  董漢山平靜吸氣,無動於衷。

  附近聚集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伴隨著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董漢山已經聽不清,大家在說著什麽。

  啪!

  一道響亮的巴掌,落在左臉。

  鮮紅的血跡,順著嘴角溢出。

  董漢山右手壓刀,依舊紋絲不動,他是軍人,有自己的準則和約束,於是退後一步,希望陳老四點到為止!!!

  老管家漫不經心摸著自己的鼻子。

  這個以前沒怎麽聽過,也沒見過的凡夫俗子,突然拿出齊子毅的一枚信物,倒是讓老管家深感意外。

  隻不過啊……

  這一朝天子一朝臣!

  現在的齊家,已經不是齊子毅那一脈掌事,即使有,也不會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大家都很現實,幫你是情分,不幫你那是本分。

  因此,老管事在將信物遞交上去的時候,吃準了自己這邊,不太當回事,所以對董漢山,非但沒有半點客氣,甚至頗為嫌棄。

  現在……

  又自個兒倒黴,撞到了陳老四這個找他麻煩的人。

  後麵落得什麽下場,隻能自求多福咯。

  再者,他還真沒見過,這麽慫的人,何況還是個氣血方剛的青年壯漢,被人公開扇臉一次又一次,竟然不敢還手?

  活該受欺負!!!

  老管家拿出鼻息,在自己的鼻尖處嗅了嗅,神態怡然自得,就像自家老爺看大戲時候的高貴模樣。

  偶爾會有人跑過來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老管事跟沒事人是的,揮揮手叨叨著沒啥沒啥,一個不長眼的東西,惹了不該惹的人罷了!!!

  “我雖已退役,但依舊是軍人,軍人,不得傷害平民!!!”

  董漢山嘴角滿是血跡,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努力的說著話。

  陳老四一開始,完全抱著看笑話的心態,現在,瞅著董漢山數次壓刀,數次放棄,心裏開始打鼓了。

  畢竟是軍人,會不會因此捅出什麽簍子?

  “能有啥事?”老管家冷不丁提醒了句,並揚了揚大拇指,陳老四順勢看過去,那是掛在齊家大門上的牌匾。

  軍武世家!

  四個鎏金大字,在陽光的照射下,越發顯目,莊嚴!

  這塊門匾代表著齊氏一脈的地位,也承載著他們這一脈,過往的崢嶸家史!!!

  陳老四咧嘴淺笑,明白老管家的意思了,這鄧州,齊氏一脈背靠軍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真要捅出什麽簍子,這發生在齊家門口,齊家會無動於衷?齊家好說歹說也是要麵子的!!!

  隻怕,齊家一句話提點過去,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有權有勢真好!

  陳老四兀自感慨,拍了拍自己的雙手。

  其實,董漢山也在剛開,通過老管家的動作,看了兩眼,齊家掛在門上的牌匾,以及‘軍武世家’四個鎏金大字。

  些許懷戀,些許感慨。

  也萬般無奈。

  一個走出過無數正統軍人,並在軍部有著一定地位的家庭,今年今日,竟然縱容外人,去傷害,去欺辱一個退役多年的老兵?

  中途不聞不問也就算了,甚至不斷的落井下石。

  董漢山想,如果齊子毅還在世,又或者在天有靈,看見自家門口,出現這種事?他會不會傷心?

  齊子毅一直很護犢子,凡是他的兵,隻要在外麵受了窩囊氣,他恨不得,將人家拆了!!!

  可現如今,他的後人,他家族裏的仆人,在做著些什麽?

  “你這種軟蛋,不配當兵!”

  “簡直在給你軍|部丟人現眼,今天,老子就代替軍部,好好的教育教育你。”

  陳老四是個聰明人,這番大聲嚷嚷,明顯是給自己接下來的舉動,找一個算得上理由的理由。

  代人管教?

  代替軍部管教一個退伍的老兵?

  轟!

  陳老四大大咧咧邁出步伐,又是一腳正中董漢山的腹部。

  這次,董漢山沒有及時的站穩腳跟,他踉踉蹌蹌幾大步,最終滑倒在地,雙膝狠狠磕至地麵,鮮血染紅膝蓋。

  陳老四哈哈大笑,嘴上的嘲弄之意,已經沒有什麽值得掩飾的地方。

  轟!

  陡然間。

  一道讓所有人猝不及防的大閃電,突兀的從天而降,前後也就幾秒的功夫,天空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董漢山艱難的挪動著身體,雨水澆透他的腦袋,頭發,以及衣物。

  雨,越下越急!

  像是哭泣的婦人,伴隨著呼嘯的風聲,打濕這片天地!

  “真是倒黴!”陳老四不想這場掃興的,突如其來的雨水沾到自己的衣物,於是迅速躲在傘簷下,冷冰冰盯著董漢山。

  哧!

  董漢山兩手成拳,撐著地麵,可身體實在沒什麽力氣了。

  “你還敢站起來?給老子跪下!!!”

  一位跟在陳老四身後多年的馬仔,一溜煙跑到董漢山跟前,揚起一腳,又將他踹翻在地,滿身汙穢。

  眾人哄堂大笑。

  哪怕陳老四和老管家,都彼此互視一眼,幸災樂禍的樣子躍然臉上。

  咳咳!

  董漢山第二次攀爬起身,無奈用力過度,喉嚨口陡然一甜,鮮血,立即像斷線的珠子,墜入眼前的雨水裏。

  他長這麽大,一直與人為善,一直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過著平靜且普通的日子。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遭受,這等奇恥大辱?

  “姓董的,想讓爺爺饒過你也行,爬過來,從我的襠部|鑽過去。”陳老四隔空擺手,一副蠢蠢*的姿態。

  董漢山默默抬頭,他哪怕滿身血汙,眼神依舊堅毅,篤定。

  然後,一動不動的盯著,齊家的牌匾。

  軍武世家!!!

  真是好威風的軍武世家!!!

  “你縱容他欺負,一個退役多年的老兵……”

  “你的所作所為,對得起齊老,對得起他,為齊家爭來的這塊牌匾嗎?”董漢山咬著牙,一字一句,質問雙手環抱的老管家。

  老管家心裏咯噔一聲,深深蹙眉!

  明明是陳老四和董漢山的個人恩怨,怎麽莫名其妙的將他齊家牽扯進來了?

  還有……

  這番話什麽意思?

  是在質疑他這位老管家,做事不公,見死不救,落井下石?又或者,質疑齊家配不上這塊寫有‘軍武世家’的牌匾?

  簡直反了天了。

  一個無權無勢,身份卑微如喪家之犬的小玩意,竟然敢公開的,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而且,這小子似乎,很是埋怨自己嗎?

  “哼,你敢說落我的不是?”老管家橫眉冷豎,模樣於一瞬間變得凶神惡煞。

  陳老四故作無奈,這董漢山怕不是被自己打傻了,招惹了自己,已經受盡了皮肉之苦,這會兒,又得罪了老管家!

  這和找死有什麽區別?

  別說陳老四覺得,董漢山在自取死路,一群看笑話,並且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的看客們,也在為董漢山表示默哀。

  “我看你是想死了。”陳老四眼神示意的下屬,再次動手。

  董漢山毅然決然的站在原地,身體遭受數次攻擊,竟然頑強的,讓自己站在那兒,猶如一杆挺拔的標槍,任憑風吹雨打,不甘倒落!

  陳老四蹙眉不語。

  老管家氣得嘴唇都在發白,董漢山越是這樣,他心裏越不舒服。

  凡夫俗子就該有凡夫俗子的覺悟,這個時候,不應該跪在地上,苦苦求饒?甚至拽他的褲腳,保證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嗬嗬,剛才怎麽看不出,你竟然這麽有骨氣?既然如此,給我往死裏打,簡直氣煞老夫!!!”

  老管家陰陽怪氣的嗬斥,眼神飄向其他地方,似乎,多看董漢山一眼,就是在汙染自己的眼睛。

  隨著出手的頻率越來越快。

  董漢山的身體,已經開始搖搖欲墜,正當陳老四和老管家,覺得這家夥,即將開口求饒認錯的時候。

  一抹寒芒閃現。

  原來是董漢山猛地抽出戰刀,以尖抵地,盡量撐住自己單膝跪地的身體!!!

  這柄來自大雪域的戰刀,雖然是第一代,不如現如今改良後的北域刀,但依舊鋒芒如雪!!!

  “真有傲骨啊?”老管家冷笑連連,心性相較於陳老四,更為沉穩。

  畢竟是齊家的大管事,背靠這麽一棵參天大樹,他怕什麽?

  何況,北係軍和齊家關係匪淺,離世前的齊子毅,算得上大雪域的半個主人,隻不過最後被那賊子沈卓,奪了權罷了!

  “有能耐,你今天就殺了我。”

  “我倒是要看看,你一個齊家仆人,究竟有多大的魄力和膽子,敢背負上,無故殺害|退伍軍人的罪名!!!”

  董漢山咬著牙,一字一句,說著。

  這句話,算是徹底掐住了老管家的軟肋,他怒瞪董漢山,但真要他動手,將這個退役的老兵,扼殺在自家門前……

  “哼。”

  老管家最終報以一道冷哼,那表情,好像是,自己高高在上,不與董漢山這等凡夫俗子一般見識。

  “老夫還有要事處理,告辭。”

  老管家瀟灑轉身,雖然嘴上沒有正麵答複董漢山的問題,可這幅行徑,已經很大程度,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確實沒膽子亂來!

  何況是在齊家門口,諸多達官顯貴的眼皮子底下亂來!

  這要事情鬧大了,齊家雖不至於傷筋動骨,可終歸麵子上不好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你命大福大,還不趕緊滾。”

  老管家都不敢亂下殺手,陳老四更不敢動手了,他揮揮五指,故作好心好意,要饒董漢山一馬。

  此時。

  呼嘯在半空的寒風,越發刺骨。

  經由一番折騰,已經衣衫襤褸,上氣不接下氣的董漢山,艱難的靠著戰刀,站起身子,然後失魂落魄的踏上回去的路。

  這一天。

  於董漢山而言,是備受恥辱的一天。

  但,萬般慶幸的是,自己沒有違背軍規,沒有一怒之下,做出不敢做的事情,這是齊子毅教他的道理。

  可……

  那麽一恍惚的功夫,董漢山忽然想起了沈卓,自從這小子治軍,並統鎮北係之後,隻有一條規矩,無故辱我者,先斬後奏!!!

  “我是不是真的差了點血性?”董漢山呢喃自語,血與水,布滿了他的臉頰。

  這邊,陳老四隻能任由董漢山離開,默默注視兩眼,吆喝一幫跟在自己後麵的小馬仔,準備作鳥獸散。

  “大,大哥,你看……”先前出手狠狠踹了董漢山幾腳,意圖在陳老四跟前好好表現的馬仔,突然開口喊住了陳老四。

  陳老四驀然回頭。

  下一秒,這位自恃橫行跋扈,凶狠到連鬼怪都害怕自己的,本土地頭蛇,冷不丁的打了一道寒顫。

  一眼遙遙望去。

  董漢山露出的後背,在寒風的吹拂下,破爛的衣物已經遮不住後背,隨之……,竟然露出一條條疤痕。

  有的竟然長達,一臂距離?

  有的竟有兩個大拇指粗細。

  縱橫交錯!

  密密麻麻!!!

  “這,這家夥……,怕不是真打過仗?”

  “好凶殘,光是留下這一身傷疤,事後還能活著不死,平安退伍,這至少得戰功赫赫了吧?”

  眾人竊竊私語,著實被這一幕嚇到了。

  陳老四深深蹙眉,臉上看著保持了一貫的平靜,但內心深處,已經五味雜陳,翻江倒海。

  他竟然有點後怕!

  尤其在一次又一次,視線途徑董漢山那一身傷疤之後,陳老四突然感到口幹舌燥。

  這,董漢山……

  莫不是真能找到了不得的關係?

  畢竟,軍部對退役的老部下,尤其身居赫赫戰功的老兵,極其敬重,一旦他將自己遭受不公的事情捅出去。

  鄧州齊家,可以強行壓下。

  但,這家夥若是鐵了心,跑去別的地方告狀……

  “嘶嘶。”

  陳老四吸氣,常言道,斬草不除根,注定夜長夢多。

  他在想,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神不知鬼不覺的讓這個叫董漢山的家夥,永遠閉上自己的嘴巴?

  隻是……

  為了個不值一提的閑人,大費周章各種折騰,甚至想到了殺人滅口的計劃,是不是過於杞人憂天了?

  何況。

  現在的軍部,貌似很不穩定吧?

  誰有功夫搭理,一個退役多年的老兵的爛事?真當人人都閑著,喜歡沒事找事?

  啪!

  陳老四伸手一拍自己的額頭,情緒總算鎮定下來,他估摸著,是自己突然看到董漢山這身疤痕,過於驚訝。

  一時半會亂了分寸。

  “慫了一世的軟蛋,還指望這輩子能強勢起來?老子還真不信。”陳老四大手一揮,帶著諸多馬仔,與董漢山背道而馳。

  鄧州一夜大雨,險些澆沉了這座偏遠都市。

  因為昨天就計劃著,抽空來漢山餐館晃一晃,順便看看,能不能嚐到本土頗具知名度的特色菜,胭脂粥。

  所以,沈卓一大早就帶著阿刁出發了。

  一番舟車勞頓來到漢山餐館,沈卓竟然發現關門了,具體緣故沒細說,隻是表示暫停營業。

  沈卓大失所望,不過他也沒什麽事兒,索性在附近訂了一家酒店,順帶吩咐阿刁準備了套漁具。

  散散心,釣釣魚。

  然後,等到那位他一直很想見的故人!!!

  第二天。

  沈卓如期來到飯館,漢山飯館此時僅有一位憂心忡忡的女性婦人,在收拾著餐具,瞧見沈卓,連忙過來招待。

  簡單點了兩個菜,沈卓沒再做其他要求。

  緊隨其後,一位四十出頭的青年人,一邊擦著腦門,一邊急急忙忙的來飯館打下手,應該不是長期在店裏工作的服務人員。

  一陣手忙腳亂,險些打翻了茶具等瓷器,明顯手腳生疏。

  第三天。

  沈卓依舊如約登門。

  然後,飯館陸陸續續跟著來了一些人,竟然不是上門吃飯,而是神色凝重的和掌事的婦人,交涉著什麽?

  婦人左右推搡,臉色蒼白。

  幾句話交涉下來,婦人更是泫然欲泣,最後實在推脫不了,接過了這些人送上來的東西。

  若是沈卓的信息沒錯,這家漢山飯館,應該就是董漢山的產業。

  婦人差不多是董漢山的妻子。

  夫妻倆經營漢山飯館多年,一直做的小本生意,也沒打算做大,或者發什麽橫財,平平安安既好。

  但……

  現在看來,因為某些突發的緣故,導致了,這夫妻倆的平靜日子,無法繼續下去了?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客官,你每次來都不點菜,隻喝茶,莫不是有事?”

  頭一天幫忙的青年人,看沈卓連著兩天,準點過來,想著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的事情?

  於是,主動詢問沈卓。

  青年人叫張武,是附近的鄰居,和這邊飯館的老板,是一起長大的好夥伴,這兩天飯館沒人打下手,所以,他來幫幫忙。

  挺淳樸的一位漢子。

  三十出頭模樣,肌膚黝黑,不過笑起來,給人一股憨厚的感覺。

  沈卓點點頭,沒第一時間坦白,“我就想吃一碗本土地道的胭脂粥,聽聞,飯店這位董姓老板手藝不錯,所以……”

  “哎。”豈料,張武沒來由的長歎一口氣。

  “老董出了事兒,這幾天,都臥病在床,您要吃胭脂粥,怕是……”張武還沒說完,餘光一瞥,門口一瘸一拐,站了一個人。

  “你怎麽自己過來了?”櫃台的婦人嚇了一大跳,隨之,又好氣又心疼的跑過來攙扶。

  正是多日不來飯館的董漢山。

  “我放心不下你,過來看看。”董漢山解釋完,順著妻子的幫助,先提右腳,邁過了門檻。

  “老董……”張武衝沈卓表達歉意,然後也跑過去幫助董漢山。

  董漢山右腳打了石膏,腿腳確實不利索。

  沈卓簇起眉頭,眸子裏精光閃現,然後,就這麽默默地,注視著,多年不見的董漢山。

  比以前老了不少,也胖了不少。

  唯一沒變的,大概是那張肉臉,依稀可見年輕那會兒的影子。

  等行動不便的右腳,徹底邁進,董漢山方才有餘力,打量著,多日不曾過問的飯館,視線自北向南,自櫃台慢慢挪動。

  最後……

  他身體像是徹底定格一樣,怔怔的望著,坐在中間位置的沈卓。

  刹那間。

  董漢山五指收縮,毫無意識的前提下,扣的自家妻子一陣吃疼,“漢山,你這是怎麽了?”

  “我本想吃一份胭脂粥,等了您兩天。”沈卓主動引出話題,然後神色複雜的,看著董漢山的傷勢。

  “前兩天上山,不小心摔了一腳,腿斷了。”董漢山解釋道。

  妻子冬蘭驀然抬頭,她不明白,自家丈夫好端端的為什麽隱瞞自己的傷勢?

  他這條腿,分明是被人打斷的,好在傷的不深,還有補救的機會,否則,一輩子都下不了床。

  “胭脂粥今天沒有,陳年老酒我倒是珍藏了一壇。”董漢山猶豫良久,還是開口了,他知道沈卓刻意等他,短時間,不會走。

  沈卓微笑,“那我是有口福了?”

  隨之,沈卓毫無顧忌,打了一道手指。

  阿刁跨前一步,走了出來,“我會查清楚。”

  董漢山張張嘴,他知道沈卓不相信,自己真的是摔斷了腿,但也沒資格,去管沈卓做任何事。

  無奈的搖搖頭,示意妻子扶自己去拿酒。

  沈卓轉過身去,原本笑容滿麵的臉,於回首一刹那,殺氣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