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重走少年路!
作者:一枝軒      更新:2021-04-21 16:31      字數:2271
  嘶嘶!

  朝陽攀過山頭,天地一片暖洋洋。

  尤其清晨帶著點濕意,本就屬於,相對令人心曠神怡的環境。

  然而,此時此刻,尤其最先反應過來的秦洋,就感覺有座沉甸甸的山,瞬間砸在自己的頭頂,分分秒秒有讓自己窒息的跡象。

  “兒子,到底咋回事?”張蘭溪瞧出秦洋神色不對勁,忙不迭催促。

  周邊一眾鄰居,均是錯愕的盯著沈卓的衣裝,冥冥之中,總感覺有股無形的壓迫,彌漫全場。

  與秦洋年紀相仿的幾位年輕人,雖稍慢秦洋一步,但是,這麽明顯的信息,大概率是確認無誤了!

  “你,你怎麽能是……”

  秦洋深深吸氣,臉色難堪到如喪考妣,他先前還在洋洋自得的計劃著,能不能臨時加價,再狠狠宰沈卓一筆。

  反正這家夥有錢,何況機會千載難逢,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廟,不宰白不宰。

  但現在,秦洋恨不得自己從未認識眼前這個年輕人。

  當年生活在一個村子裏的消瘦少年沈少卿。

  當年為了給餘蓮出一口怨氣,敢將菜刀拍在鄰居家大門上的沈少卿。

  當年少時老成,尋常階段都不怎麽喜歡說話的沈少卿。

  當年窮到家裏都快揭不開鍋的沈少卿。

  怎麽……

  一別數載春秋,突然就成為了那個人?

  “怎麽,怎麽可以這樣?”

  秦洋耷拉著腦袋,思維意識都快停轉運轉,如果從未認識,興許心裏還沒有那麽嚴重的落差。

  可,這家夥明明與自己一起長大,明明與村裏的小夥伴一般無二,並無出眾之處。

  為何現在……

  來自靈魂深處的懼意,以及如浪潮拍過來的強烈挫敗感,讓秦洋短短瞬間,三魂六魄皆飛。

  如果,他隻是大發橫財,自己或許還有嫉妒的資本。

  然而,此時此刻,秦洋發現自己連嫉妒乃至羨慕對方的勇氣,均消失的一幹二淨!

  在這個公認的半人半神的存在近前,自己連螻蟻都算不上!

  轟!

  刹那間。

  秦洋終於扛不住這股如影隨形的壓力,雙膝一軟,徹徹底底服服帖帖的跪倒在沈卓的跟前。

  這一幕,嚇得張蘭溪原地跳腳。

  “媽,還不趕緊認錯。”秦洋催促。

  張蘭溪依舊滿頭霧水,“究,究竟怎麽回事,你總要告訴我吧。”

  嘩啦啦。

  越來越多的身影,頹然跪地,最終隻留下張蘭溪猝不及防的站在原地,有股鶴立雞群的味道。

  “你,你……”

  “沈少卿,我可是你張嬸,怎麽著也是你的長輩,讓我給你下跪?不合適吧。”

  張蘭溪本想著繼續負隅頑抗。

  等這句話說完,發現自己竟然越來越沒底氣,那種莫名心悸,尤其在正麵遭遇沈卓眼神的刹那,發展到極致。

  轟!

  張蘭溪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臉色一青再青。

  秦洋迅速將手頭的名單揉碎,嘴上則不停歇的道著歉。

  若非自己過於貪婪,若非太將自己當回事,也不至於將事情鬧到這個地步。

  如果沈卓僅僅是有錢,秦洋尚且能有叫囂的勇氣,最不濟一拍兩散,啥也撈不著。

  可是現在,事件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性質,而且更為嚴重,嚴重到秦洋覺得自己這種小角色,無力承受。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秦洋反應過來,張嘴結舌一陣道歉。

  曹英站在稍遠處,幸災樂禍。

  沈卓依然一字不發,但光是這股淩厲氣質,就足以讓秦洋,無論心理還是生理,趨近崩潰的邊緣。

  “錯哪兒了?”沈卓故作好奇的反問道。

  秦洋的臉色,尷尬到比吞下一隻蒼蠅還難堪,相比昨天拿厚顏無恥當理所當然的模樣,可謂大相徑庭。

  “錯在不該貪婪,不該坐享其成,仗著咱兩是舊識,就覺得你應該幫扶我們。”秦洋結結巴巴的解釋。

  沈卓理了理衣袖,關於秦洋的懺悔,他究竟有沒有聽,外人不得而知。

  “我去開車。”曹英看出沈卓的意思,點點腦袋,提前退走。

  秦洋搜腸刮肚,一番懺悔,本以為沈卓會勻點時間出來,認真的聽自己解釋解釋。

  然而,直到此時此刻,這位昔年和沈卓差不多一起長大的發小,方才幡然頓悟,站在沈卓的立場,壓根就必要為自己這種小角色耽誤時間。

  沈卓一腳邁過。

  秦洋冷不丁身體哆嗦。

  “我出去趟,晚點應該回來吃飯。”沈卓與沈菀解釋道。

  沈菀揮手,“路上注意安全。”

  中途既沒有指示秦洋,也沒功夫看他一眼,就像是行徑路上一粒微末到忽略不計的塵埃,不曾關注。

  餘下眾人,快將腦袋耷拉到地上。

  等沈卓邁出院門,現場方才泛起一大陣粗重的呼氣聲,此時,沈菀和餘蓮已經返回屋子,忙活自己的事情。

  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秦洋,雙手抓地,待緩神許久,這才無可奈何的擠出一縷笑意,隻是這股笑意,比哭還難看。

  “兒子,你是不是猜出什麽了?”

  終歸是婦人,大半輩子忙著和鄰居們勾心鬥角,哪裏有心思或者精力關注其他?

  同理,眼力勁方麵也遠不如自己的兒子。

  “沈少卿已經不是當年的沈少卿了。”秦洋搖晃著腦袋,神色頹喪到失去血色,“他現在叫沈卓。”

  張蘭溪愣在原地,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

  熟悉又陌生。

  沿途的風景,與當年離開時,並無太多變化。

  沈卓搖落車窗,靜靜凝望。

  與此同時,杭城老火車站的出口處,某花店老板在將新鮮采摘的一大捧向日葵,擺到門口之後,便坐回店內。

  一般上午都沒什麽生意。

  笑容憨厚,鬢角已經微微泛白的花店老板,撐著太陽穴,昏昏欲睡。

  隻是眼角瞥過,牆壁上掛著的某張相片刹那,似乎想起什麽有趣的事情,一縷笑意,躍然而起。

  那年夏天。

  他送了她一束大向日葵,她開心的像個瓷器娃娃。

  始終牽著她手的少年,臨走之前,好像說過什麽話,記憶太遙遠,已經回憶不出諸多細節。

  就記得,少年眼神堅定。

  是花店老板這輩子,見過最朝氣,最有靈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