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抖開。

  報紙頭版頭條，是蘇安安加黑加粗的名字，並掛有‘最年輕美女畫師’的頭銜，中間附帶她的成名作。

  大魚海棠！

  刹那間。

  沈卓五指收攏，一股殺意，自瞳孔深處緩緩泛起，這分明是他家素容的畫作！

  畢竟，素容留給他的筆記裏，臨摹有相似的畫作，同樣的大魚海棠，同樣的，大魚的瞳孔裏，有刻意臨摹的光暈。

  當初，是沈卓的一滴淚，揭開了大魚瞳孔的秘密！

  “這個蘇安安就是竊賊，得名不正不說，還囂張的很，哎，怎麽沒人治治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越秀雙手環抱，憤怒的嘀咕著。

  曹英仔細詢問沈卓，“是她嗎？”

  沈卓點了點腦袋，經過一番仔細的了解，雲軒畫室的確沒有素容這個人，但有過，一個花名叫做‘卿遇容’的姑娘。

  畫師出畫，一般都不會采用本名，反而針對性的取一個藝名，或者花名。

  外人興許不了解這個名字的真實涵義，但沈卓一眼便知。

  卿遇容。

  少卿遇素容。

  “你要找的人是她？”陳藝走到沈卓跟前，頗感意外。

  不等沈卓開腔，陳藝感慨道，“遇容很久沒來了，當時好像走得非常匆忙，一些畫作，工具都留在這邊。”

  “想著某一天，她會不會回來取自己忘在這邊的東西，等啊等，竟然等了好多年。”

  陳藝好奇打量著沈卓，先前沒怎麽在意，現在仔細看看，好生俊朗的年輕人，劍眉星目，五官堂堂。

  “你是來幫她取東西嗎？”

  陳藝開口，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如果是遇容親自吩咐，沈卓不至於拿著她的本名，來這邊詢問。

  “原來她本名叫素容啊，挺好聽的名字。”陳藝嘀咕，神色並沒有太多的波動。

  隻是，無論站在跟前的越秀，還是畫室班尚未離開的一些學生，均是愣了一愣，這個名字，好熟悉？

  隱隱約約，像是在哪裏聽到過？

  熟悉又陌生。

  但，記憶裏真的聽過這個名字！

  許久，越秀猛地瞪大眼睛，莫不是那個姑娘？那個用過去的聲音，在杭城收攏萬千粉絲的特殊歌手？

  越秀的女兒，非常喜歡她的歌。

  曾不止一次提及，說起她的身世，越秀還記得自家孩子哭過，嚷嚷著什麽太可惜太可憐，這麽優秀的她，怎麽就死了！

  否則，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看場素容的演唱會！

  “是那個素容嗎？”越秀哆哆嗦嗦捂起嘴。

  如果真得是相同的一個人，那豈不是說，她們心心念念等了許久的她，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拿走自己放在畫室的東西？

  大隱隱於世的陳姓導師，暫時還不了解這些內容，隻是親眼目睹到，越秀的神情越來越渙散。

  沈卓越沉默。

  這位跟了自己多年的助手，就越悲傷，最後控製不住，背過身，默默擦拭著滾滾欲出的眼淚。

  “她是出了什麽事嗎？”陳藝耐著性子詢問。

  沈卓沉默。

  曹英幾步移動，走到別處。

  越秀背著身子，壓在喉嚨深處的哭聲，最終失控，斷斷續續嗚嗚咽咽。

  許久，這位潸然淚下的女助理挽起陳藝的胳膊，隻能勉強解釋著，“陳導，遇容不會再來雲軒畫室了。”

  陳藝沒有追問為什麽。

  依稀明亮，精神奕奕的眸子，在這一刻，逐漸暗淡下去。

  她還想著，有生之年能再見見遇容，聊聊近況，聊聊畫作，順帶問問，有沒有找到願意托付的人，或者已經嫁人了呀。

  陳藝記得。

  那場短暫的相處時光，遇容是唯一一個，從頭到尾都稱呼自己為‘老師’的學生。

  與一起學習的蘇安安不同，她始終文靜，但這股文靜裏又有著股特殊的魅力，哪怕坐在角落，陳藝每次都能一眼找著她。

  她笑起來很好看，像是迎著朝陽，燦爛成長的向日葵，生生不息！

  “蘇安安是誰？”許久，沈卓將報紙歸還給越秀，仔細詢問。

  這不問還好，一問，這位女助理就氣不打一出來。

  “當年遇容走的太著急，這幅剛剛完工的畫作，也沒來得及帶走。”

  越秀說到這裏，頓了頓，然後繼續道，“最後不清楚怎麽落到了蘇安安手裏，等我們反應過來，這幅畫作已經拿了大獎。”

  “美術界最具含金量的最佳新人獎，蘇安安甚至憑此，一夜成名。”

  越秀歎氣，這完全是剽竊行為，非但為自己帶來了名氣，還有實質性的利益，如今的蘇安安，都開始在杭城開設個人畫展。

  不出意外，未來成就注定水漲船高，然而，這幅畫並非出自她個人之手！

  厚顏無恥之徒拿著別人的心血作威作福，簡直毫無天理！

  “蘇安安成名之後，親自來這邊警告過，說現在的她名利雙收，大魚海棠這幅畫作是公認的出自她之手。”

  “奉勸我們老實點，別說一些不該說的話，臨走前，還留了一筆錢做封口費。”

  沈卓默不作聲聽著。

  曹英正在調查相關消息，短短三分鍾，蘇安安籍貫，家庭背景，以及目前舉辦個人畫展的具體地址，一步不漏，悉數查清。

  “三點鍾開展，還有半小時。”曹英看看腕表，向沈卓匯報道。

  沈卓點頭，與陳藝告別，“我去處理下這個人，告辭。”

  越秀眼皮跳了跳，現世報來的這麽快？

  她隻是說完前因後果，這家夥便準備親自找上門了？

  可那蘇安安如今名利雙收，背後還有大資本運作，無論人脈還是實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動的，甚至打官司，都未必有穩贏的把握。

  “年輕人，我知道你為遇容感到委屈和不公，可……”越秀一步邁出，準備遊說沈卓稍安勿躁，一切從長計議。

  陳藝也跟著認可。

  然而，沈卓迅速轉身，漸行漸遠。

  曹英雙手附後，也準備離開，約莫是覺得臨別前，還是交代一下比較好，“對了，我家主子姓沈名卓。”

  “就是你們聽過的那個沈卓！”

  越秀，“……”

  陳藝，“……”

  許久許久過去，瞳孔渙散到沒有半點神采的越秀，狠狠揪了陳藝一把，“你聽見沒，他叫沈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