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去帝京看看，去感受那座城市的氛圍，也可以，切身實地看看，那個人在帝京的影響力。”

  蘇知鳶眨動著細長的睫毛，小聲嘀咕。

  沈卓告訴她，自己從未在帝京生活過，其實蘇知鳶不相信的。

  “有時間我會去。”沈卓點頭答應。

  蘇知鳶強顏歡笑，默默揉動著鼻尖，此刻聊到那位封神級的人物，彼此內心的情感，都很奇怪。

  沈卓作為本尊，稍微好點。

  至於蘇知鳶……

  她在帝京那段日子，曾不止一次聽過沈卓的名字，若說什麽時候記憶最深刻，大概是那場滅國之戰。

  那天，是自家爺爺退休多年，*徹夜未眠。

  他就站在院子裏，頭頂是皎潔明月。

  清風徐來。

  老爺子雙手附後，額頭微微抬起，朝著北邊的位置。

  蘇知鳶記得自己中途，和爺爺交流過，問他為什麽，這麽晚了還獨自站在院子裏，不歇息？！

  其實，蘇知鳶當時心知肚明。

  那天帝京最繁華的地段，也就是所謂的長安道，有多少人徹夜未眠，又有多少人膽戰心驚，蘇知鳶無法估算。

  “爺爺後來說，這一仗隻能沈卓來打，換做任何一位身經百戰的將領，都是九死無生的結局。”

  蘇知鳶笑，然後有模有樣學了個動作。

  那是老爺子，第二天日白時分，畢恭畢敬朝著北邊的位置，鞠了一道躬，嘴裏呢喃著，國士無雙，我泱泱山河之幸！

  “長安道？”沈卓自蘇知鳶的話裏，單獨提出這個詞。

  “這是帝京最繁華的街道，嘿嘿。”蘇知鳶笑。

  沈卓其實走過那條長安道！

  隻是，不清楚，下一次途徑長安道，是何年何月？

  “對哦，去年這個時候，長安道的轉盤位置，同樣立起一座新砌的雕塑。”蘇知鳶臨時想起，於是告知道。

  著黃金戰袍。

  長槍向天。

  背後則是長達兩米，高高揚起的紅色披風。

  因為普羅眾生，絕大多數沒見過沈卓具體長什麽樣，加之文院也沒打算公開他的相貌，故此，這座立在長安道的雕像，還戴著半截銀色麵甲。

  與評書先生描繪的形象，九成相似，玉麵銀槍沈三郎！

  神聖又神秘！

  大抵是，傳奇人物都是這樣？

  蘇知鳶曾近距離參觀過，也不曉得是先入為主，受沈卓的鼎鼎大名所影響，還是其他因素。

  蘇知鳶總覺得，長安道的這座沈卓雕像，與帝京其他位置的不一樣！

  “你有沒有那麽一瞬間，想揭開沈卓的麵甲，看看他究竟長什麽樣？”沈卓突然半開玩笑半正經道。

  蘇知鳶戳著下巴，思索一陣兒，默默搖頭，何況那隻是雕塑，揭開了能看出啥？！

  沈卓沒問具體緣由。

  “這個人太神秘太傳奇，根本不像活在當世的蓋代人雄。”蘇知鳶小聲吐槽，然後嚐試性換一個話題。

  月光籠罩的街道。

  略顯清寒。

  不遠處一棵積壓不少落雪的鬆樹，頓時引起蘇知鳶的興趣。

  二話不說，獨自小跑過去，驀然轉身，就這麽眨巴著大眼睛，“你快看，現在的我有沒有仙女的氣質？”

  嘩啦啦！

  一手搖動，覆雪飛揚。

  然後落在蘇知鳶的睫毛上，衣物上，烏黑青絲上，她開心的笑著，兩側眉梢彎彎如掛在星空的月牙。

  偶爾蹦蹦跳跳，抖去身上多餘的落雪。

  沈卓原地駐足，內心深處像是被一根針，猛地紮穿心房。

  當年明月，也曾有個姑娘，伸手搖落了一樹桃花，並笑著問他，是不是看起來很像仙女兒？

  同樣的情景，同樣的明月。

  隻是換了一個人！

  似曾相識？

  又或者說，是她納蘭素容在天有靈，嚐試著讓自己放下，釋懷，然後這輩子平平安安，娶妻生子。

  蘇知鳶並不知曉，沈卓此刻的心境變化，自顧自跺跺腳，索性蹲在茂密的鬆樹下，像是在寫著什麽字。

  沈卓站在風中，腦海裏有著她，無數揮之不去的影子。

  許久，終於玩累了的蘇知鳶，與沈卓互道晚安。

  沈卓目送她離開。

  曹英自無人處現身，站至沈卓背後，“餐廳那幾個人處理幹淨了，我在想，要不一鼓作氣宰了寧洋？”

  “反正人就在杭城，我要找上門，很簡單。”

  沈卓搖頭道，“別小看寧家，能放任寧洋這麽招搖過市，他身邊的隨從，你應該對付不了。”

  曹英抬頭看向餐廳位置。

  “臭魚爛蝦而已。”沈卓點評。

  曹英想想也對，真正深不可測的高手，絕不會去做暗中保護人的小事，這麽預判，寧洋身邊還有其他高手。

  “我打不過，這不有你在嘛。”曹英嘀咕。

  沈卓朝曹英要了一支煙，點燃後，銜著煙蒂自顧自吐槽道，“最近煙癮真是越來越大。”

  曹英則兩手夾著煙蒂，大口大口吐著煙圈，“人生在世及時享樂，無所謂，抽不死人就行。”

  翌日。

  杭城天高氣爽，一縷驕陽直上雲霄。

  除夕的腳步越來越近，往日繁華的街道，人流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驟降。

  本應各家各戶，趁著春節團圓的喜慶日子，突然傳來一道駭人悚聞的消息，以致於一整座杭城的氛圍，再次急轉而下。

  “壞了壞了，貝勒爺的兩個隨從，在杭城失蹤了，連屍骨都沒找到。”

  “這……，隻怕被宰了吧？”

  帝京第一梯隊家族。

  並且，作為家族核心層次的小少主級存在。

  這等身份，放之任何一地，但凡本土有名有姓的上流權貴，都會禮讓三分，同時自墮身份好好款待。

  誰曾想，偏偏這種顯赫人傑的隨從，在杭城莫名其妙被人屠了，這……

  這不是光明正大，堂而皇之扇寧洋的臉嗎？

  誰他娘膽子這麽大，若是貝勒爺震怒下來，一整座杭城的達官顯貴，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人家畢竟是來遊玩的，不是來找氣受的！

  論性質，論嚴重程度，寧洋的動怒，遠比江風被殺，來的更令人膽戰心驚！

  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大風浪，在暗中默默醞釀，就等一個潮頭過來，讓杭城都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