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兵南下。

  就為了證明一個道理，由來隻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那些駐守在各大國境線，正值青春風華的賬下男兒，誰曾怕死？

  “你，你……”

  多年後，華安終於從沈卓之口，解開了當初縈繞耳畔許久的疑慮，可這樣的結果，並不是華安想要的。

  他難以理解，更不願意接受。

  如果接受了，豈不是變相承認了，在那場戰役開幕之初，自己也當起了縮頭烏龜！

  王庭部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各大兵係頭部將領，無一人敢應戰，最後是個白袍小將，用借來的兵，打贏了，這……

  三千精銳，殺穿燕雲穀！

  王庭大|將，盡斬馬下！

  他華安這輩子，縱橫沙場幾十餘載，斬殺過敵軍最高級的將領，也才副將級別，而他眼前的沈卓，殺得重量級對手，豈止一尊？

  “如果，如果當初，老夫一口答應給你八百精銳，你還是敢打？”

  華安後悔那次，春風得意故而放肆的羞辱沈卓，哪怕此時此刻，都在後悔，他要知道這年輕人，如此驍勇善戰，犯得著得罪這麽個人物？

  沈卓沒有答複華安。

  華安也沒再問，陳年過往，細究起來，其實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華宏和李濟深的爭辯，也告一段落。

  現場氛圍，逐步變得冷寂下來。

  似乎有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無形殺氣，籠罩現場。

  “我家主子不喜歡每到一地，就惹得本土雞飛狗跳，更不喜歡高調出行，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曹英轉身，目光橫掠現場。

  與大貝勒寧洋的高調登場，截然相反！

  一眾嘉賓，本就是察言觀色，善於見風使舵之徒，誰還聽不出來，這是曹英在警告大家，別將今天的事情外傳。

  其實，沒有曹英的警告，大家也沒這個膽子泄露。

  畢竟，事關北天王沈卓，誰敢在外麵亂嚼舌根，怕是嫌自己膩味了！

  “我等一定保守秘密，絕不外傳。”

  “對的對的，若是泄露出去一絲細節，天打五雷轟。”

  陸陸續續有人站出來拍胸保證，曹英微微笑著，他與沈卓性格大抵相仿，均喜歡和既聰明又聽話的人打交道。

  “都走吧，後麵沒你們的事。”曹英揮手，開始清場。

  華安望著偌大的酒廳，在場人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變得惴惴不安起來。

  他猜到了沈卓接下來要幹什麽。

  抬起頭，望著翻動試卷，一言不發的沈卓，當了大半輩子人物的華安，*低聲下氣，“王爺，此事老夫有錯在先，希望您網開一麵。”

  沈卓不語。

  華安繼續遊說，謙卑誠懇的語氣，讓他一度有，朝沈卓磕頭的衝動。

  勢不如人，不得不低頭。

  許久，大概是沈卓厭倦了，故而提了個醒，“本王喜歡怎麽做事，你應該不是*了解。”

  偌大的帝京，關於沈卓為人處世的風格，不止一次造成潑天非議。

  然而，沈卓依舊我行我素，不受半點影響。

  於這一點，華安今天即使是第二次見著沈卓，可這並不能改變沈卓一貫的風格。

  要麽別被他逮到把柄，要麽就老老實實挨這一刀！

  “老夫已經跪下來這麽久了，你不看僧麵看佛麵，念在昔日同僚的份上，放過我全家不行嗎？”華安懇求，語氣已經有點激動。

  沈卓道，“國考作弊，理應滿門處斬，沒什麽異議。”

  然而，華安並不認同，他咬著牙，一字一句情緒凶狠道，“什麽國考作弊？什麽罪無可赦，我看你別有目的。”

  “你就是個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小人！”

  沈卓雙手揉臉，架起二郎腿，衝華安微笑道，“多謝誇獎。”

  華安，“……”

  一時間，無言以對。

  華安怕的就是這種人，明明手握重權，卻又沒有半點愛惜羽毛的覺悟，即便拚著與同僚交惡，也會為了自己的開心，將對方往死裏逼。

  更可憎的是，任你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低聲下氣，又或者各種奉勸，警告，他都不當回事。

  甚至還覺得你言之有理，於是表示感謝！

  這，這就像一記重拳打到了海綿上，自己費盡力氣，沒有起到半點成效！

  “老夫當年魯莽，羞辱了你，但你也犯不著，殺我全家！”華安依舊不甘心，雙目都快噴出火來。

  沈卓細心的撚起，一根掉落在華安左肩上的白發，盯著它，靜靜說道，“滅你滿門，是為你家人著想。”

  “如果真溜走一兩條漏網之魚，你這家人既每天擔驚受怕會不會依舊難逃一死，也必須背負著報仇雪恨的巨大壓力。”

  “惶惶不可終日，太艱辛了。”

  華安，“……”

  華宏，“……”

  所以，一殺殺全家，既不用擔心逃出去日子過的不好，也不用背負起血海深仇？

  這他娘，說的似乎還有那麽點道理？！

  華安氣得吹胡子瞪眼，明明組織了滿肚子的話，一句話都開不了口。

  沈卓起身，拍拍華安的肩膀，“黃泉路上好走。”

  “沈卓，你這麽無所顧忌的殺人，動輒滅門，不怕遭報應？不怕有朝一日大權旁落，被人終於等待機會，開始瘋狂報複你？”華安不甘心的怒吼。

  沈卓已經走遠。

  他這一生，手握幾十萬亡靈的鮮血，談何懼怕？

  再者，退一萬步講，沈卓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未來。

  無外乎，比大權旁落，還來的更腥風血雨！

  若幹年後的某天。

  文院迫於社會輿論壓力，發布了一條通報，僅有三個字，卻是建國以來性質最嚴厲，影響最深遠的刊文。

  以致於，每每問及，你這輩子遇到過最驚心動魄的事是什麽，人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永遠隻有那三個字！

  那一年。

  文院以三字刊文，險些讓這太平盛世再起戰事。

  那三個字是……

  神垂死！

  那一年，沈卓舊疾複發病入膏肓，一度嚴重到這位半人半神級別的恐怖存在，與鬼門關僅有一步之遙。

  神垂死！

  沈卓垂死！

  關外大亂，天下大亂。

  而，駐紮於帝京的各路權貴，更是傾盡家底傾巢而出，試圖一擊必殺，徹底將這個因病垂死的北天王，於曆史長河中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