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還真敢殺你！

  這句話，頓時讓現場氛圍徹底冷寂下來，葛青眉頭跳動，本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原則，權當沒有聽見。

  於連海之所以這麽針對沈卓，肯定之前有過節。

  今時今日，能站在大家夥兒跟前活蹦亂跳，說明沈卓當初已經網開一麵，並未深入計較。

  現在，又跑出來興風作浪，屬實找死了！

  嘶嘶！

  於連海本想以退為進，來個激將法，試圖挽回自己丟失的顏麵。

  何況，他於連海這種身份的人，真要殺他得先掂量掂量，後續的影響，畢竟身份擺在那兒。

  但，現在發覺這個人竟然是沈卓，這……

  別說杭城，哪怕是臥虎藏龍之輩薈聚的帝京，誰不清楚，這位爺毀譽參半，殺起人來絕不手軟。

  你在他跟前，叫囂著有種殺我？與自取死路有什麽區別？

  換做其他人不敢保證，換做北天王沈卓來……，聽聞這位一貫喜歡有求必應，你想死，滿足便是！

  “王，王爺，先前是小的有眼無珠，狂妄自大，若有什麽得罪你的地方，還請見諒。”

  於連海慌慌張張跪在沈卓跟前，語氣謙卑到骨子裏。

  葛青，以及身後的一眾，來自帝京的大佬們，悉數保持沉默，注定了沒人會求情，也沒人敢求情。

  “王，王爺，您喝茶。”

  於連海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的同時，葛青眼疾手快，連忙沏了一杯熱茶，畢恭畢敬交由沈卓。

  沈卓掀開茶杯，暫未吱聲。

  轟轟轟！

  於連海還在磕頭道歉，腦門已經一片殷紅血跡。

  葛青身板挺直，安安分分站在沈卓跟前，偌大的校長會客室，除了不停歇的磕頭聲，僅有茶蓋偶爾撞擊茶杯的響動。

  許久……

  於連海終於停止動作。

  沈卓輕描淡寫瞥了他一眼，轉而笑眯眯盯著葛青。

  葛青猛地想起一事，刹那之間，額頭滲出粘稠到快要化不開的冷汗，不敢有半分鍾沉默，果斷請罪道，“王爺！”

  嘩啦啦。

  以葛青為首站立的諸多老家夥，齊齊嚇得跪在地上，人均倒吸涼氣，神情也變得尤為不自在。

  沈卓漫不經心敲著茶沿，“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別等我問一句，回一句。”

  “王爺，葛青退休多年，早已不問軍校內務，這次造訪杭城，實屬華老爺子幾番邀請過於熱切，想著閑來無事，故此來坐坐。”

  葛青先入為主，交代了自己目前的狀況。

  一個退休多年的老者，確實在很多事物上不沾邊了，但是，沒有親自介入，就代表沒事了。

  撲！

  沈卓抿了口茶，泡開後非常飽滿的綠芽尚且留在牙縫間，細細咀嚼兩遍，茶葉又回到了杯中。

  熱衷於喝茶的人，一貫都喜歡吃茶，沈卓同樣如此。

  畢恭畢敬跪在地上的葛青，隻能艱難的抬起頭，偷偷打量著全部視線，均是落在杯中的沈卓，眉梢如劍，英姿威武！

  與葛青並肩的於連海，壓根不知道這兩方人在打什麽機鋒，說著的話，完全聽不懂。

  但，葛青臉色蒼白，比他還戰戰兢兢的姿態，完全不是裝出來的，隻能說，有什麽大事藏不住，被擺上了台麵。

  聽聞，葛青是來給華家祝喜？

  華家老爺的孫子，正巧考上了帝京軍校，這種高等學府曆來難進，老爺子開心之餘要大辦喜宴，情理之中。

  倏然間……

  於連海的身體，在一刹那繃直，莫不是名額造假？

  高等學府，而且是帝京軍校這種處於最頂尖一簇的高等學府，名額造假，那可是要殺頭的，這，這……

  枉費於連海活了這麽多年，頭一遭碰到這種事！

  難怪，難怪本土前兩天不少人同僚，私下裏在議論著，於連海當時急於接待即將來訪的葛青，並未參與，本能性忽視了。

  “我等在來之前，確實聽聞杭城這邊的高校，對於這次國考結束下發給本土的兩個名額，存在爭議，但……”

  沈卓挑眉，“事不關己？”

  葛青臉色漲紅，明知有問題還保持沉默，並且裝著什麽事都沒發生，高高興興跑來杭城祝喜……

  沉默，乃至漠視，有時候也算得上原罪之一。

  “知道軍校的宗旨是什麽？”沈卓提了一嘴。

  葛青艱難答複，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再念一遍。”沈卓吩咐。

  葛青哆哆嗦嗦抹去額頭冷汗，跟著重複念及。

  第二遍結束，沈卓又補了兩字，“繼續。”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

  葛青哪裏承受的住，來自沈卓身上的威壓，這種生理，心理同時擔負起的煎熬，讓他險些昏厥當場。

  第三遍念完，葛青氣喘籲籲，滿臉漲紅。

  “王，王爺，我這就去揭發華安，並實名要求帝京軍校，徹查這次名額的錄選問題。”葛青拍著胸膛保證道。

  “明天你繼續參加華安的喜宴。”沈卓出人預料的吩咐道。

  “啊？”這下子輪到葛青訝異。

  “本王和華安是老相識，多年未見了，這次恰逢喜慶日子，準備過去討一杯喜酒喝。”沈卓半開玩笑半正經道。

  葛青不是傻子。

  於連海同樣不是。

  沈卓這話，擺明了在暗示，他和華安有過節，趁著這次機會，新仇舊怨一起清算！

  “我，我明白了。”葛青不斷點頭，並保證自己明天正常參加華安的喜宴，期間不會走漏任何風聲。

  之後，這位老家夥欲言又止。

  “回吧。”沈卓不耐煩的揮揮手。

  葛青匆匆站起身，臨走之前，想起差點忘記了個人，轉頭盯了於連海兩眼，詢問沈卓，“王爺，這個怎麽處置？”

  於連海身子收緊，十指戰戰兢兢。

  “求仁得仁。”

  既然你想死，遂你的願便是。

  葛青衝跟來的下屬示意，後者點點頭，一巴掌迅速敲暈於連海。

  沈卓獨自倒了杯茶，優哉遊哉，雙手捧握。

  葛青臨走之前，一眼過去，猛得發覺，做起老師的沈卓還真像那麽回事，堂堂北天王竟然在杭大教書……

  這荒誕的世道，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