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閑聊，於沈卓而言，和談論些家長裏短沒什麽特殊之處。

  於曹英來說，就是另一番感受了。

  頂尖高手，了了四字看似意思明了，但這輩子能夠真正走到‘頂尖’的存在，少之又少，堪比鳳毛麟角。

  站在沈卓的角度，那位閉關幾十年，自稱大劍首的老輩劍客。

  雖然，於近段時日，成功引起帝京一眾江湖武夫格外關注，純粹小孩子過家家，其實挺無聊的！

  沈卓當笑話看，陸地蛟龍沈雕寺，想必也是這種心態。

  真正的強者，不需要逐次挑戰，更不需要用這麽冗雜的方式，於這點，沈卓便是最好的先例。

  他在帝京，有且僅有一場實戰記錄！

  之後，軍部沈卓便徹底坐穩了第一把交椅，正式與沈雕寺平起平坐。

  理由其實很簡單，找最強的其中之一，對症下藥即可，誰是第一，錘他下來，絕對立竿見影。

  風流過往是留在江湖裏的傳說，每每提及那一場盛世，多少武夫豎起大拇指，口口誇讚，甚至軍部兒郎，視他沈卓為畢生信仰。

  也就沈卓，沈雕寺這種頂尖人物，從頭至尾都心知肚明。

  高段位的強者，一場架約下來，此前至少需要三年五載，甚至更久的時間準備，說到底為的不過是那八個字，既分勝負，也分生死！！！

  但，也有特例！

  當初。

  帝京文院十二道急令通往北域，征召沈卓火速歸京，並就手刃恩師齊子毅一事，入朝解釋。

  當時的帝京，普通層次的居民自然無感，日子照過，無波無瀾。

  但，高層方麵，則是進入有史以來最緊張，最凝重的階段，為數十年之最！

  北域的局勢，同樣如此！

  手刃恩施，不管怎麽說都是大逆不道之舉，按照當時主政的高層考慮，務必提審沈卓，無奈這個人在北域，自殺了齊子毅開始，便隻手遮天。

  用什麽樣的方式，‘請’他歸京，是一個問題。

  沈卓會不會回，又是一個問題。

  誠然，這其中還有最最至關重要的問題，手刃恩施這等原則性錯誤，為沈卓帶來非議，也給他的政|敵，獻上了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隻不過，誰也沒想到，沈卓連夜啟程，直返帝京，按照他的意思，正好趁著機會解釋解釋，這場風波的來龍去脈。

  那一年的帝京。

  桃花開的非常燦爛。

  帝京至少過半的人，都清楚，那個在北域打下赫赫威名的年輕男兒，以負罪自身，第二次重返國都。

  而，從政壇重地，通往文院的必經之路，一路繁花無數。

  當所有人都以為，沈卓會帶著不小規模心腹，並動員交情甚好的同僚，為他助行壯膽的時候。

  意外出現了。

  又或者說，事後仔細琢磨，按沈卓的一貫作風，其實皆在情理之中。

  僅二十出頭的沈卓，獨獨帶著一位同伴，外人既不清楚，這位同伴是沈卓的心腹下屬，還是故交好友！

  兩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

  一路談笑風生，閑庭看花。

  宛若世家子雲遊四海，正巧意氣相投，故此結伴而來。

  兩人唯一的不同之處，沈卓喜歡負手而行，兩臂背於腰後，而那位同伴，則樂衷於雙手環抱，低著腦袋走路。

  必死之局？

  當年的沈三郎沈卓，樹敵不少，光是鐵了心要在這次風波中趁機弄死他的大勢力，就不下三家。

  最後的最後。

  這場牽扯甚大的風波，也僅僅打了一架，沈卓赤手空拳，宰了時年帝京排名第一的絕頂武夫。

  一戰成名。

  也一戰陷自己於絕境。

  後期蜂擁而至的殺手，試圖在沈卓已負傷的前提下，趁他病要他命，可惜，誰都低估了他的那位同伴。

  一個二十出頭的沈卓，能殺排名第一的絕頂武夫，便已驚世駭俗。

  若，同時出現兩個？

  那年帝京的桃花之所以燦爛，是因為染了太多江湖武夫的血！！！

  其實，這麽久過去，別說北域，哪怕是此刻站在沈卓身邊的曹英，亦至今不清楚，沈卓當年究竟帶的誰，去了帝京。

  兩人默契不淺。

  均在同一時間，回憶當年的那場風波。

  背對曹英的沈卓，將手中早茶遞給對方，“有生之年，我不希望他回來第二次！”

  曹英使勁抓著腦袋，笑容訕訕。

  當年帝京一戰。

  沈卓成為了半步無敵的存在，而那個同伴，依舊沒有任何信息泄露，他燦爛過，也助沈卓殺穿帝京，踏碎了半座江湖的氣數。

  “我隻是好奇，他到底是誰？”

  曹英略顯憋屈，這個疑惑，不單單他放在心裏多年不曾釋懷，阿刁，程森同樣如此。

  沈卓笑而不語，並未回答。

  這個當年在自己危難之際，與他共赴帝京的同伴，其實好多年沒回來了，沈卓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

  當然。

  沈卓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位同伴，假以時日若真的回來了，關乎他們私下的約戰，也該兌現了。

  “孤。”沉思間，沈卓默默在掌心寫下一個字，孤獨的孤，並喃喃念出。

  他的名字，僅有這一字，孤！

  人如其名，孤身一人雲遊四海，不問歸期，總要相遇！

  近段時日，沈卓的嗅覺變得越來越靈敏，他能感覺到，這個真論立場，隻能算自己敵人的年輕家夥，快回來了！

  “如果有天，你遇到個名叫孤的人，千萬別魯莽。”沈卓笑著吩咐曹英，孤當年之所以協助自己共赴帝京，是怕他死在帝京。

  真這樣，人間就少了一位旗鼓相當的對手！

  他們的關係，從來都是亦敵亦友，何況那家夥背自己回北域的時候，曾指著自己鼻子叫囂道，沈卓，你這條命，隻能栽在我手裏！

  誰提前弄死你，老子弄死他全家！

  “該上班了。”

  中途，沈卓打量了眼腕表，上午八點半。

  簡單吃些點心，便拎著公文包出門。

  身影修長，步伐穩重，一股儒雅氣概油然而生。

  曹英站在原地，神色恍惚，習慣了打打殺殺的自己，總不能放下過往狠厲的心性，可自家這位主子，咋就可以心情氣和，當起真正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