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匆匆相聚，加上年關將至，餘蓮並沒有太多時間逗留。

  連夜送別這對父女，沈卓也回到了別墅。

  第二天。

  照常上班的沈卓，拎著公文包，走在杭大布滿落葉的街道，心情漸好。

  辦公室擺了一碗牛油麵，熱氣騰騰，撒滿香菜。

  多年來，沈卓並沒有什麽特別愛吃的美食，唯獨香菜，始終合他胃口。

  早餐是夏搖送過來的，兩人辦公室其實就隔著一堵牆，閑暇階段，夏搖會捧著茶杯過來短暫敘舊。

  聊得大抵是少年時代的美好回憶。

  沈卓聽。

  夏搖娓娓道來。

  偶爾兩人會心一笑，平平淡淡。

  今天有堂軍事課，沈卓邊吃便邊文案，等九點鍾響，這位上任第一天就在杭城留下巨大轟動的沈老師，依舊人氣不減。

  嘩啦啦！

  堪堪邁入教室，齊整的身姿，逐一站起。

  彼此問候。

  沈卓照本宣科，簡單教了幾道軍事知識。

  然後，望著男女比例接近九比一的教室，略感無奈，時不時還有玩味的少女目光審視過來，一副對他秀色可餐的模樣。

  這幫尚處在青春階段的少女，對愛情並沒有深刻的感悟。

  大抵長的好看，就會輕而易舉的吸引無數少女青睞？

  沈卓好奇地揉揉自己的臉蛋，心裏想著，自己這張臉，難道真的那麽驚豔？

  不過，有學生圖他的‘姿色’勉為其難過來聽課，當然也有，真正求知若渴的學子。

  前麵幾堂課結束，沈卓便發現了其中一位男生，非但全程認認真真聽講，還會一五一十的做起筆記。

  性格中規中矩，不突出，但也不是那種不起眼的存在。

  沈卓看過他的名字，李濟深，與人一樣，平平無奇的姓名。

  聽聞現階段最大的夢想，就是拿到考研資格，前往帝京軍校深造。

  帝京軍校是國內頂端學府，除開正常錄取，還會分攤考研資格，杭城這邊每年兩個名額，雷打不動。

  競爭激烈程度，形同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沈卓偶爾會和，這位留著鍋蓋頭帶大眼鏡的李濟深學生討論，都是些淺顯的知識，一點就通。

  倒是得知這位同學，家裏長輩是軍中功勳老卒之後，沈卓難免會刮目相看。

  軍人，大抵都有情懷。

  遇到功勳老卒的後輩，潛意識裏會選擇多去照顧。

  “以後有什麽軍事上的問題，盡管找我。”沈卓拍拍李濟深的肩膀，笑著承諾道。

  李濟深推動眼鏡，隨之抱著厚重的課本，朝沈卓鞠躬，“多謝沈老師。”

  沈卓抿了一杯茶，忽然懷戀起蘇知鳶前不久遞上來的千麵大紅袍，好東西，總會令人不自覺回味。

  下午沒課。

  沈卓原本計劃，備選文案，靈光一閃，昨天餘蓮離開的時候，好像說過自己在華海大廈上班？

  華海大廈。

  是杭城大型商場之一，地處市中心，距離杭大這座頂尖學府，也不過十來分鍾的路程。

  年關將至。

  各行各業均在加班加點。

  餘蓮同樣忙得焦頭爛額，畢竟從事服務行業，何況在年底人流量最大的階段。

  這孩子打小念書一般，並未完美繼承餘燦的智商，平平淡淡上完初高中，大學念了一半，便投入了社會。

  餘燦倒也想得開，反正孩子長大了，想做什麽隨她去便是。

  下午兩點。

  好不容易停下來，準備趁著空檔時間，吃上兩口熱飯的餘蓮，一眼便看見，站在店外探頭探腦的中年婦人。

  婦人沒了當年的俊美容貌，身材也逐漸變形，反而一雙市儈的眼神，與年輕時差別不大模，甚至更為功利。

  餘蓮深深蹙眉，佯裝著沒有看見。

  婦人訕訕一笑，自來熟的邁步靠近，就這麽擋住餘蓮眼前的光線。

  “不是讓你別來了嗎？我還要工作，請你離開，別再打擾我上班。”餘蓮含著開水泡飯，語氣不耐煩道。

  “我這不是怕你辛苦嗎？累壞了吧？”婦人彎腰，拿起手帕，故作關心要擦餘蓮額頭的熱汗。

  餘蓮歪腦袋躲過，餘光揚起，將視線落在數米開外，拎一袋護膚品，衝自己憨憨笑著的胖男人。

  個頭極矮。

  穿著做工精致的西裝，沒襯托出什麽氣質，反而顯得不倫不類。

  “小，小餘啊，我和程蘭阿姨，來看看你。”胖墩墩的男人，挪動著肥碩的眸子，一張口滿嘴煙漬侵蝕的黃牙。

  餘蓮覺得大庭廣眾之下，對一個人過度厭惡，顯得自己很沒素質。

  淡淡點頭，權當彼此打過招呼。

  這個男人名為許偉，三十出頭實打實的光棍，但這兩年家裏發跡，條件越來越好，也不知怎麽聯係上的陳蘭。

  雙方一拍即合。

  陳蘭牽頭親自允諾，要將散養多年不管不顧，如今步入適婚之年的女兒，嫁給許偉。

  “小餘啊，工作挺辛苦的吧？”許偉已經挪動著步子，笑眯眯走到跟前。

  餘蓮不耐煩道，“還用問？長眼睛幹什麽的？”

  許偉一愣，訕訕的笑容逐漸凝固，求救般望向餘蓮的生母陳蘭，“陳姨，這……”

  “死丫頭怎麽說話的？沒大沒小，你許*哥也是關心你嘛。”陳蘭嘟噥著嗓子，埋怨道。

  餘蓮將身子轉過去，不願搭理。

  周邊的同事，也瞅見這幕，竊竊私語幾句，看向餘蓮的目光漸漸變得玩味起來。

  雖說母女兩人相隔十來年沒見過麵，但親生的，光看長相就能猜出一二，何況兩人的眼睛，多少有點相似。

  “這樣吧，你先上班，我和許偉先逛逛，然後趁著這次機會，買點你喜歡的東西。”陳蘭搓著雙手，大大咧咧笑道。

  餘蓮反問，“你知道我喜歡什麽？你了解過我？”

  陳蘭，“……”

  這句話，反倒讓陳蘭原地愣住，生完沒養育多久，就狠心拋棄。

  如今再回來，隻盤算著盡快嫁了這個女兒，以爭取榨幹餘蓮最後的價值，提及多了解餘蓮，的確過於牽強。

  “傻孩子，胡說八道什麽，你是我養的，做母親的還能不了解你？”陳蘭揮揮手，臉色略僵。

  餘蓮合好飯盒，留下一道嗬嗬，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