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幼年時是否在帝京生活過？

  並無！

  一問一答，像是閑聊之餘，偶爾問及的題外話。

  但，蘇知鳶與沈卓各自呈現的反應，就值得令人細細琢磨了。

  蘇知鳶恢複以往的女強人模樣，可瞳孔深處，一閃而逝的失落，乃至臉上逸出的強顏歡笑，注定她的心，亂了方寸。

  沈卓向來擅長於收斂情緒，故此，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起伏。

  隻不過，曹英跟了沈卓數年，一些不容忽略的小細節，還是讓這位心腹，疑惑不少，甚至百思不得其解。

  “這邊請。”

  蘇知鳶邁動輕盈的步伐，前麵帶路。

  二十一的她，尚且留著難能可貴的少女感，韓素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兩頰腮紅原本逐步散去，這一刻，竟又躍然臉上。

  同時掠起秀發，以此掩飾慌亂與緊張。

  堂堂上市集團的總經理，位高權重。

  並且是一家娛樂公司，往日裏接觸的人，非富即貴，長相出眾的年輕男子，旗下更是招攬了一大批。

  照理說，蘇知鳶在日常工作階段，沒少見過玉樹臨風的男人。

  但，麵對沈卓的反應，明顯過激。

  韓素正是看出不同尋常的一幕，故此對著蘇知鳶，開起無傷大雅的玩笑。

  “素素，再瞎說我要生氣了。”蘇知鳶中途提醒了句，同時按起電梯上行鍵，四人一路無話。

  十九樓是蘇知鳶獨立辦公室的所在地。

  占地一百平，全景落地天窗。

  陽光透過窗台，落在暖白色的沙發上，明明顯得空曠的辦公室，無形之中，竟有股溫馨的味道。

  辦公桌的後側，是一整麵背景牆，牆壁掛著一張高三米的油墨畫。

  “你們隨便坐，對了，喝茶還是咖啡？”蘇知鳶忙於招呼，並未第一時間捕捉到沈卓的情緒變化。

  油墨畫的內容，並非什麽傳世名作的仿品。

  勁風吹斜的荒草，掩蓋了唯一向前的田埂路。

  路的中央。

  短發少年，小心翼翼牽著默默跟在後麵的長發少女，少女比他矮半個頭，布滿靈氣的大眼睛，呈眯起狀，回看著走過時的路！

  時值深秋。

  萬裏晴空湛藍如洗。

  大地則一派枯黃。

  少年衣衫單薄，少女秀發披肩，明明是一張靜止的油畫，竟然讓沈卓觸動萬分。

  幾度春秋輪回。

  時過境遷。

  他對帝京的記憶，大部分存於幼年時代，長大之後，有些過往更是逐漸模糊。

  如果沒有蘇知鳶先前的詢問，如果沒有這幅油墨畫，沈卓應該不敢確定，油畫中的少年，正是自己！

  而，沈卓掌心的那道細小痕跡，其實是某個少女，曾經留給自己的齒痕！

  “這幅畫挺有意境。”曹英端著剛剛沏好的茶，靠近沈卓，小聲感慨道。

  蘇知鳶反應過來，連忙問道，“沈先生也喜歡，這種抽象式的油墨畫？”

  沈卓笑而不語。

  蘇知鳶也本想一笑置之，臨了，還是不自覺的回看了眼油墨畫，喃喃道，“畫裏的少女，就是我。”

  一秒回神。

  快速進入工作狀態的蘇知鳶，開始辦理沈卓的事情。

  而此時海鳥集團，也在紛紛議論著沈卓與蘇知鳶，蘇知鳶本就是焦點人物，頻繁提及無可厚非。

  但，沈卓的出現，可是讓這家娛樂公司，熱鬧了好長一段時間。

  集團董事，副總，其他部門主管，等等一係列高管，均有所耳聞。

  其中，以一位年輕女子的反應最為激烈。

  本職副總經理，原則上隸屬於蘇知鳶的下級，不過海鳥集團一貫提倡組內競爭，故此這位全名薑珊的副經理，往日裏就和蘇知鳶不對付。

  此刻，聽見蘇知鳶傳出這麽大的新聞。

  留有齊耳短發，為人看起來極其幹練，精明的薑珊，皮笑肉不笑喝完一杯咖啡，便馬不停蹄來到蘇知鳶的辦公室。

  沿途不少職工，都親眼目睹了薑珊不陰不陽的笑容。

  刹那間。

  公司氣氛變得異常詭異。

  “薑老大這是去蘇經理的辦公室了？”

  “咋感覺，這兩女強人，今天又要掐架了。”

  轟！

  前一秒還安靜的辦公室，猛地傳來巨大嗡鳴。

  蘇知鳶倒能保持平靜，韓素則嚇了一大跳。

  沈卓與曹英畢竟見慣大風大浪，應對於這樣的突發狀況，連頭都沒回一下，沈卓依舊端著茶水，偶爾品嚐兩口。

  薑珊雙手環抱，站在門前，嘴角勾起一絲淺顯的弧度。

  蘇知鳶緩緩抬頭，語氣硬朗，“不懂敲門？我這裏有客人！”

  “咱都老熟人了，玩那虛偽的一套做什麽？有啥好敲的，不就跟進自己的家一樣嗎？”薑珊旁若無人的一*坐在蘇知鳶的辦公桌上，單手撐著身子，笑容玩味。

  蘇知鳶冷言，“簡直沒有半點修養。”

  曹英與韓素對視一眼，大致猜出這兩人有恩怨，也沒做聲。

  “修養？修養能當飯吃？”

  薑珊調轉視線，第一時間就鎖定沙發上紋絲不動的沈卓，嘴角弧度再次上揚，“外麵傳你蘇知鳶*姐好奇，便來看看。”

  “呦呦呦，這幅長相還真擔得起小白臉的稱讚。”

  “你……，別胡說八道。”

  蘇知鳶蹭得站起，她知道薑珊無事不登三寶殿，鐵定來找茬的，但無故牽連其他人，就顯得素質低劣了。

  “你可真不要臉啊，竟然都敢將小男人，往辦公室裏帶了。”

  “現在一整個集團都在議論你的事兒，蘇知鳶，這要傳出去，你知道多影響海鳥集團的聲譽嗎？”

  “堂堂總經理，不正兒八經的談戀愛，竟然包|養起了小白臉，現在還敢抱怨我沒修養，你自己要臉嗎？”

  薑珊繼續冷言冷語，並繼續坐在桌子上，搖晃著雙腿，優哉遊哉。

  沈卓漫不經心吹動著杯子裏的茶葉，從頭至尾，沒有打量過薑珊哪怕一眼。

  “我不管你哪兒來的，說話客氣點。”

  不等蘇知鳶及時反擊，曹英一馬當先，主動站出來警告了。

  “喲，這是哪家的狗，在這裏撒野啊？當我海鳥集團，是菜市場嗎？大呼小叫你也配？”薑珊冷不丁一句擠兌，讓現場氣氛，再度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