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氣氛驟然凝重。

  夏之言左右為難。

  夏搖原地不動，但目光始終落在沈卓身上，她清楚，沈卓從小就是骨子裏特別驕傲的人，讓他委曲求全？

  不可能！

  “爺爺。”夏搖呢喃，頓感六神無主的她，隻能求助自己的爺爺。

  貴為杭大校長，畢竟見多識廣，過往大風大浪也經曆不少，遇到這樣的突發事件，應該清楚怎麽處理。

  “少卿。”夏之言繼續上前一步，試圖拿走沈卓手裏的公文包。

  良久，自沈卓嘴裏，僅蹦出了數個字，“我隻想安安靜靜教書。”

  沒錯。

  他隻想安安靜靜教書，不被打擾，不被外界因素影響。

  至於，這批學術界的大牛，怎麽鬥爭，怎麽死磕，與他沈卓何關？

  “我知道，但這場風波，老夫真的無能為力。”

  夏之言倍感內疚，今天的矛盾是以往積壓的過節捂不住蓋子集體噴發，本質上與沈卓，並無關係。

  “哼，我爺爺在杭城什麽地位？你竟然不給他麵子，還不趕緊滾回來道歉？”於優站在稍遠處，盛氣淩人道。

  咳咳！

  於連海關鍵時刻咳嗽兩聲。

  大致明白於連海意思的夏之言，連忙吩咐助手請茶。

  按照學術界不成文的老規矩，後生拜見前輩，是需要敬上一杯茶的，意為尊師重道！

  “請於老喝杯茶，他大人大量，不會和你計較的。”夏之言壓低聲音，與沈卓竊竊私語道。

  不多時。

  助手畢恭畢敬端來一杯剛剛沏好的熱茶。

  “哼。”於連海輕哼，不痛不癢道了句，還算懂事！

  言罷，將手中的拐杖遞給自家孫子於優，然後雙手附後，目光高高躍起，眯眼打量著沈卓。

  沈卓終於回頭，轉身。

  夏之言同時鬆了口氣，“少卿，實在是委屈你了。”

  此時，無論夏之言，夏搖，還是於優，於連海，以及現場一眾地位不俗的老頭子，都認為沈卓服軟了。

  然而……

  沈卓回首刹那，神色非但不見半點緩和。

  他那雙極其好看的眸子，甚至逐步鋒芒畢露，犀利，深邃，令人過目難忘！

  這……

  現場眾人，囊括夏之言在內，均是冷不丁倒吸一口涼氣，這眼神是什麽意思？難道要和於連海硬剛到底？

  這哪裏是求和，服軟的眼神！

  夏搖慌不擇神的靠近沈卓，剛要開腔，勃然大怒的於連海，已經先一步問話，“怎麽著？你這小玩意，還敢繼續以下犯上不成？”

  “上，上茶，快。”夏之言急於化解矛盾，趕緊命令助手將茶遞到沈卓近前，示意後者敬給於連海。

  “慢。”

  於連海打斷，然後不陰不陽朝夏之言道，“老夏，這種不識時務的小玩意，我可不敢喝他敬的茶。”

  夏之言訕笑，“您老大人大量，別和晚輩一般見識，沈老師性格確實剛硬了點，但並無冒犯於老的意思。”

  “嗬嗬。”於優代為搭話，“要敬茶也可以，跪著敬便是。”

  於優伸出手，指向沈卓腳前，“從這兒端起茶，一路跪過來，至於我爺爺原不原諒，還得兩手。”

  “這……”夏之言刹那間橫眉冷豎，這簡直欺人太甚。

  於優不覺得有什麽過分之處。

  反而洋洋自得，認為理所當然，“我爺爺親自拜訪，這愣頭青一而再再而三冒犯，不吃點苦頭，真以為自己什麽人都招惹的起，哼。”

  夏之言咬牙不語。

  夏搖目光噴火，這幫子自恃清高的老古董，太胡攪蠻纏了，竟然聯起手來欺負一個後輩，也不怕傳出去，遭人嗤笑。

  然而……

  此時的沈卓，非但沒有半點大禍臨頭的覺悟，眼神犀利程度，相比先前更甚，“沈某敬的茶，你確實不敢喝。”

  嗯？

  這句話，就頗顯嚼頭了。

  還是要和於連海繼續叫板？

  一個嘴上沒毛的年輕家夥，竟然敢和本土知名人物於連海死磕，也不怕後者一句話放出去，他往後在杭城寸步難行？

  “以我爺爺的地位，你這麽說話，知道意味著什麽嗎？”於優氣急反笑，這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家夥，屬實欠收拾。

  蹬蹬蹬！

  正在這時。

  一輛商務車抵達現場。

  “是，是陳素山老爺子。”

  “趕緊讓讓，陳老到場了。”

  現場再次炸開鍋，這位可是比於連海地位還要顯赫的存在，眾人連忙讓步，於優更是提前跑到車邊恭候。

  “少卿，趕緊敬茶，於老一大把年紀，不會跟你過不去的。”

  夏之言趕忙催促，畢竟得罪於連海事態已經很嚴重，再惹得陳素山不高興，隻怕今天很難收場。

  “陳爺爺，您可算來了。”於優點頭哈腰，盡顯諂媚。

  精神還算不錯的陳素山，一步邁出，尚在整理衣衫的他，抬起目光環顧現場，明明氣定神閑的老人家，下一秒，全身汗毛炸立。

  這他媽不是沈卓嗎？

  堂堂北天王，竟然跑來杭大教書？關鍵還扯出這麽多風波？

  若問這輩子，陳素山最不想見的人是誰，非沈卓莫屬！

  “陳爺爺，跟你說下，就是這個要來杭大入職的家夥，簡直放肆的沒邊，我讓他跪下來給爺爺敬茶。”

  “您猜他怎麽說？他竟然說，自己敬的茶，我爺爺不敢喝，哈哈哈，真是笑話，當自己是個東西了？”

  陳素山，“……”

  已經倍感頭皮發麻的陳素山，揚起五指就給了於優一道巴掌，“髒話連篇，成何體統？”

  眾人，“……”

  這道巴掌扇懵了於優，也讓在場的大家，集體傻眼，什麽情況這是？

  於優捂著森疼的臉頰，瞪大眼睛，“陳爺爺，我說啥了我？”

  啪！

  又是一巴掌公開掌摑，事後，陳素山踹起兩腳，恨不得弄死於優這小王八蛋。

  於連海回過頭，望著滿臉血汙的孫子，既心疼又不解，“陳老，你打我孫子幹什麽？”

  “老子不單打你孫子，連你這個老匹夫，都恨不得一塊兒揍，草！”陳素山跳腳，二話不說走向沈卓。

  因考慮到尊位問題，他壓根不敢過度靠近。

  相距三米處，陳素山直接了當的拱手行禮，語氣敬畏，“見，見過沈先生。”

  這……

  刹那間。

  夏之言，於連海瞪大眼睛。

  夏搖更是捂住微微啟開的小嘴兒，半天沒回過神，這到底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