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自幼文靜，處處與人為善，對這個世界始終報以最大的熱忱以及美好期待的溫菀女子。

  這輩子，都沒有做過，哪怕一件違背良心的壞事。

  卻生前死後，各種受辱。

  即便過世多年，一如薑朝所言，死得骨頭碴都不剩的她，每每經活著的人提及，竟張嘴就來一句，死有餘辜？活該短命？

  蘇如玉如此。

  薑朝亦然如此。

  可，她究竟錯了什麽？

  “嘶嘶……”

  薑朝匍匐在地，隻顧著倒吸涼氣，大概是痛的入骨忍不住，而關於沈卓的這個問題，他不知從何答起。

  “老子憑什麽要回複你這個問題？”

  “再者，納蘭素容那個賤人，生前做沒做過什麽錯事，與我又有什麽關係？老子才沒閑工夫了解。”

  薑朝不耐煩的說著，依然是那副渾然不當回事的態度。

  沈卓表示疑惑，“你既然都不清楚，她是否真的惡貫滿盈，憑什麽一而再再而三指責她死有餘辜？”

  薑朝，“……”

  又是一番無言以對。

  滿頭血跡，因為長時間躺在地上從而身體僵直的薑朝，麵對半蹲在地俯視自己的沈卓，竟然產生了那麽一絲絲畏懼。

  這個人，相貌生疏，此前從未見過。

  但，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勒令下屬以如此狠辣的手段，將自己打得渾身染血，隻怕注定來者不善。

  並且能夠確定，他是為納蘭素容而來。

  “納蘭素容活著就是個錯誤，死了反而解脫，我不管你什麽目的，也不管你要針對多少人，最好先放了我。”

  “我薑家在杭城本土的勢力，不是你這個無名之輩，能夠撼動的！”

  薑朝本以為自己的家世，足以讓沈卓收斂，然而，對方僅是食指敲了敲手機背麵，“上一個敢這麽托大的人，我殺了她全家！”

  一刹那。

  薑朝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以及被自己無意忽略的某個重要細節，沈卓手中拿得好像是蘇如玉的私人電話？

  同理，上一個自恃家世強大門威浩蕩，篤定沈卓不敢動狠手的人，必然是蘇如玉！

  “你，你將蘇如玉怎麽了？”

  薑朝氣息紊亂，瞳孔泛起陣陣恐懼，他原本還在幻想，按照自家在杭城本土，堪稱如日中天的影響力，沈卓斷然不敢做的太絕。

  但……

  轟轟轟！

  適逢其時。

  一陣淩亂又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薑朝艱難的挺直脖頸，在視線餘光，捕捉到走在最前麵的那位老人時，他黯淡的眸光，重新燃起希望。

  老者身材佝僂，不過精氣神依舊充沛，一雙如獵鷹般的目光，更令人刻骨難忘，這是位性格強勢，喜好雷厲風行的老人！

  薑海！

  薑朝的親爺爺。

  而，薑海身後跟著的六七位中年男女，則是薑家核心層成員，幾乎人人麵若寒霜，掛著冷意。

  先前一度失聲的江洋，瞬間反應過來。

  隨之，二話不說主動匯報道，“薑老，這小子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學，上學那會兒就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薑朝少爺，根本就沒招惹對方，這家夥竟然上來就打人，簡直可惡啊。”

  江洋知道，這是爭取薑家好感的機會，千載難逢就此一次，不等薑海靠近，便一股腦的將沈卓，塑造成惡貫滿盈的禽獸。

  同時，還拍著胸膛保證，無需薑海動手，他會處理妥當！

  “沈少卿，薑老已經過來了，識相的趕緊道歉，看在往日的同學情麵上，我會替你求情，你態度放好點。”

  江洋大著舌頭遊說，一副我可以替你沈少卿做主的姿態。

  經曆這場風波，江洋不清楚沈卓如何發家致富。

  但可以確定，這家夥是不折不扣的瘋子，同理，先前給自己的那張十億現金支票，也是假的！

  唯有瘋子，方才做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隨手就是贈送十億，不是瘋子是啥？

  再財大氣粗，正常人也不會闊氣到這個地步！

  “你今天不給老夫一個合理的解釋，休想活著離開。”薑海距離沈卓二十步開外停住身形，然後虎視眈眈道。

  沈卓笑著解釋，“你孫子欺負了我的女人！”

  “爺爺，他是為納蘭素容那個賤人來的。”薑朝提醒道。

  “納蘭素容？”

  薑海蹙起眉頭，這名字他可不陌生，實質上，本土但凡有點聲望的人或家族，均知道納蘭氏這位素容姑娘。

  “他欺負素容，我欺負他，應該不過分？”沈卓站起身，麵對怒發須張，虎視眈眈的薑海，不退反進。

  明明薑海已經帶來近百位家丁，沈卓依然步步接近薑海。

  薑海深簇眉頭，不屑道，“就因為這？”

  沈卓笑著點頭，雲淡風輕。

  “嗬嗬。”

  薑海氣極反笑，“納蘭素容一個失去家族庇護的落難鳳凰，有什麽資格和我孫兒相提並論？”

  “我孫兒別說欺負她，就是教她生不如死又如何？”

  薑海高高揚起腦袋，語氣充斥著玩味以及憤怒，落難鳳凰欺負也就欺負了，敢找上門算舊賬，膽子倒是不小？

  沈卓故作疑惑，“照您的意思，不用講道理，誰的拳頭夠硬，誰就能肆無忌憚的欺負人？”

  薑海桀桀冷笑，“你可以這麽理解。”

  家大業大，本就具備一定的優勢，說草菅人命有點過分了，橫行霸道欺壓凡人，倒是無所顧忌。

  如果家大業大，不能帶來高人一等的優越感，當上名流權貴又有什麽意思？

  要的就是我拳頭硬，我就有理的感覺！

  “那我的拳頭，夠不夠硬？”沈卓一步停頓，於兩米外，抬高右手，看似對薑海示以握手意圖。

  薑海本想不屑一顧。

  等餘光撇過，瞳孔陡然炸開，甚至有那麽一瞬間，靈魂被擊穿。

  他清清楚楚看見沈卓的右手，佩滿五枚戒指，戒環白金鍛造，戒心則雕刻有異常精致的龍首。

  這是……

  龍戒！

  “嘶嘶。”

  刹那間。

  似乎想起某些重要信息的薑海，連著倒退數步，然後以一種質疑又萬般不敢信的目光，審視沈卓。

  他絕對沒有看錯，這就是龍戒！

  龍戒，乃軍部用以嘉獎最高戰功者的特殊紀念品！

  統一發行十枚。

  當初，為了征集龍戒的造型，軍部曾號召舉國所有頂尖工藝師，參與圖紙設計，並在最終定型後，公開於大眾。

  按照傳統，十戒十人。

  換言之，戰功最大的十位高級將領，具備資格佩戴龍戒。

  但，後期的發展並不如大眾預測那般，因為某個家夥，功高蓋世千古無雙，前後三年時間，拿走五枚龍戒！

  “龍戒，你竟然戴滿一隻手，難道你，你是……”

  薑海沙啞著嗓門，那兩個字，明明呼之欲出，卻怎麽也開不了腔，五戒為王，這他媽是……

  “龍。龍戒？！”

  江洋也反應過來，他瞪大眼睛，望著佩齊五枚龍戒的沈卓，並未長時間打量，而是鬼使神差的再次翻起手裏的現金支票。

  先前沒注意，現在他看清楚了，支票簽款人位置，有且僅有兩字，沈卓！

  “沈，沈卓？”

  一口涼氣頂進天靈蓋，江洋差點沒當場昏厥，沈少卿，沈卓？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