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哪裏知道，情況比他想象的都要嚴重。

  他的敵人全部在暗處，從歐洲各國陸續到來的賞金獵人、冉阿讓海盜團，還有摩西的殺手團，已全麵出動了。

  明麵上，荷蘭政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事態發展。

  明的不來，來暗的。約瑟夫團隊恰恰不怕暗的，就怕和荷蘭人直接撕破臉皮。

  易安先生回到家不久，他乖坐的豪華馬車在莊園門口，被炸得粉碎，馬匹當場炸死。這是對他的一個警告。

  當天下午，戈林中尉和米勒中尉從倉庫歸來的途中，遭遇一夥蒙麵人的狙擊。

  由於事先有準備，在線路上的幾個關鍵點，提前布防。化裝成普通人的科林一夥人，在幾十個蒙麵人出現的一刹那，背後開槍。

  一陣槍聲過後，蒙麵人留下十幾具屍體。附近的百姓避之唯恐不及，隻有光溜溜的街麵。

  經查驗，這些蒙麵人都一身海腥味兒，科林馬上聯想到，這些人可能是海盜，不知哪一部分的海盜。

  繳獲了長短火槍二十餘支，及隨身攜帶的彈藥罐。錢財倒是有些，弟兄們拿來分了。

  這為車隊轉移贏得了時間。上百箱手雷和二十桶火藥，安全運送上船。

  旅館已不再安全了，約瑟夫下達命令，所有的女士連同七個殘疾兄弟回到船上去。

  暗殺無處不在，盡量把危險性降到最低。

  在巴達維亞的第20天，馬打藍商行遞過來一個消息，說是他們運送的彈藥到了。

  考慮到巴達維亞治安情況很差，端親王提議要在海上交易，他可不想成為被暗殺的目標之一。

  巴達維亞市熱帶雨林氣候，受季風影響，時常要降雨。

  今日風大，下起了小雨，從早到晚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約瑟夫派人把王守仁從“振藩武館”召回旅館。臨行前，師傅劉振生贈送給他一柄七尺長的偃月刀。

  十幾天的演武生涯，正式結束了。師傅傳給他的一套刀法剛剛練熟。

  此去一別，兩相陌路。王守仁按中國人的禮節，跪拜了三次才離去。

  旅館前廳，王守仁進來時，額頭還滴著雨水。

  “人到齊了，我們出發…”約瑟夫下達了命令。

  三十八個人各自撐起油傘出了門。每個人身後斜挎一個長長的油布口袋。有幾個人留守。

  油布口袋裏麵是安吉三型步槍，和最後的一些子彈。

  德默克計算過，從旅館到港口走捷徑的話，需要近二十分鍾路程。其中要穿過一條兩街之間的胡同。

  而要從大馬路行走，至少要半小時的路程。

  走大路就安全了嗎？不見得。

  據邦特手下回報，大路兩旁的一些建築物，發現了可疑人等。如果從大路行走，很可能受到各處建築裏槍手的狙擊。防不勝防。

  走小路一定不安全，小路民居較多，房屋普遍低矮，且有木柵欄阻擋，不利於槍手從裏麵射擊。

  眾人早就商討過了，從小路走危險性較小，和敵人麵對麵真刀真槍的幹，總比被遠處槍手當靶子打要強。

  上了大街，到了左轉第一個路口。對麵有行人急匆匆的走著。

  正要路過時，科林朝一個路人開了一槍。路人“啊唷！”一聲，仰倒在地，雨傘和短槍跌落當場。

  眾人一愣神，不由得暗自佩服，四星賞金獵人，果然是名不虛傳。

  街對麵雨簷下的***小商販，賣“克杜巴”的小販，麵前有一個廚櫃。

  當時有兩個撐傘的婦女正要買東西。

  當地人喜歡用香蕉葉或棕櫚葉把大米或糯米，包成菱形蒸熟而吃，稱為“克杜巴”，就是中國人吃的粽子。

  聽見槍響，和一幫人，小販急忙把頭縮回櫥櫃後麵。

  兩個婦女好象很淡定，回身時各持一把火槍。

  “啪啪啪…”幾聲槍響，老兵奎德爾和王進一人一槍，幹倒了兩個女子。

  其中一個婦女手中的帆布袋裏有十幾“克杜巴”。

  約瑟夫叫人把帆布袋撿起，又買了些。

  “要吃，趁熱乎吃…”約瑟夫說。

  王喜嚐了一口，用中文說：“要是有蜜棗就好了！”

  “嗯！端午節的粽子放棗好吃，好些年沒吃了…”約瑟夫也十分感慨。

  過了這個街口，到了下一個胡同口。

  兩輛馬車從後麵趕來，下雨天馬車夫一定抓緊趕路。這兩輛車速度感覺上差那麽一點。

  約瑟夫把吃剩一半的“克杜巴”銜在口中，和弟兄們象約好一樣，全部叼著開槍射擊。

  密集的槍聲過後，馬匹悲鳴，第二輛馬車撞到第一輛馬車上，掀翻倒地，滑行十餘米撞在路邊的燈柱上。

  第二輛車有人從倒下的車廂裏伸出了長火槍，王守仁幾大步躥過去，一腳踩住火槍筒。手中的偃月刀亳不客氣的插進車廂裏。

  裏麵的人慘叫幾聲，便結束了。第一輛馬車連車夫帶乘客三個人，全被擊斃。第二輛車，王守仁仁自己幹掉兩個。

  按約瑟夫定下的規矩，小範圍內的戰鬥，戰利品歸個人所有。

  王守仁得了上百荷蘭盾，一個普通懷表，槍支他沒要。

  各自裝好彈藥後，重新出發。這些天繳獲的短槍，分發到每個人身上至少有五支。

  槍支有備用，可減少裝彈藥的次數。

  有人認出，馬車上的殺手是摩西的手下。

  胡弄口直接閃出一群黑衣人，迅速攔在街道中間，人數與這邊相當。

  他們長短槍都有，有人使用特製的單筒獵槍。獵槍槍筒比較粗，噴射火力殺傷範圍大，缺點是射程短。還有人用雙筒火槍，射程與正常火槍無異，殺傷力驚人。

  其中一個身材矮銼，臉上的一條傷疤甚是醒目。

  “他叫米奇，獵人公會唯一的四星賞金獵人…”科林認出了該人，說實話他有些緊張。

  小雨婆娑，有風吹來，吹得雨水避開油傘，打在人身上。

  兩幫人馬對向走著，到射程內將是一場惡戰。

  約瑟夫嘴角露出奸邪的笑容。

  他先示意前麵的人形成人牆，後麵的人做好準備。

  倒計時開始，德默克喊數：“十、九、八、七…”

  憑目測精準距離，能計算到誤差不出一尺。

  “二…”

  德默克喊二的時候，前排人突然閃出一道缺口。後排十幾個人，每人手中一枚手雷，十七枚手雷冒著火星，拋向對麵。

  約瑟夫一手撐傘，右手伸出兩指，姿勢十分優雅，德默克遞上雪茄煙，為其點燃了。

  這功夫，米奇獵人團隊有先反應過來的，四散而逃。十幾枚手雷先後炸響。

  “轟轟轟…”爆炸過後，獵人團隊倒下了一片，慘叫聲迭起。

  手雷投擲的方向也大概精準，料定他們向周邊散開，大部分手雷攔住去路。

  作戰戰術的精細化，對於一個正規部隊來說，是戰鬥力的最高體現。

  老兵奎德爾對約瑟夫的指揮才能，佩服得五體投地。

  如果說指揮得當，士兵們配合到位的話，在戰場上能最大化的殺傷敵人，已方損失最小化。

  例如，投擲手雷，首先要計算火稔的燃燒時間，投擲過程需要的時間，投擲距離落地方位等等，都是有講究的。

  指揮官算計好了，士兵們的默契配合更重要。例如投擲的遠近，準確度和時間的掌握上，需要長期的訓練、經驗積累才能夠做到。

  約瑟夫的部下，無疑是最優秀的士兵。他們有這個實力配合長官做戰。

  幾天中，曆經十幾次暗殺行動，約瑟夫團隊無一傷亡，說明了什麽？他們的敵人該反思了。

  此刻，荷蘭聯合艦隊的司令部裏，海軍和陸軍將領齊聚，正在進行一場有針對性的戰術剖析。

  總督大人旁聽，並不發表意見。

  桌麵上有旅館至海港的區域模型。不斷的有士兵進來報告，報告約瑟夫團隊具體的位置，及作戰情況。

  “什麽？米奇的賞金獵人部隊被打敗了？”司令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長官！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擊！幸存者不到一半…”

  全體將官均覺不可思議。

  這時，又一個士兵報告，稱海盜團已就位。

  “很好！”司令官大笑，他拿教鞭指著胡弄入口，“這樣一來，約瑟夫插翅難飛了，海盜和賞金獵人將形成兩邊夾擊之勢…”

  “嘩…”連同總督在內的全體將官，一齊鼓掌。

  這邊，進了胡同，米奇剩下的十幾個獵人，依靠複雜的地形狙擊。

  以科林為首的一幫人打頭陣，約瑟夫一幫人在後麵用手雷支持。

  槍聲爆炸聲不斷，路線進行到一半時，後麵又響起了槍聲。

  “佩恩將軍！”王進兄弟一齊驚道。

  “狗娘養的！果然是冉阿讓的人！”約瑟夫咒罵道。

  一枚手雷飛過，被王喜一腳踢飛，在一戶人家庭院裏炸響。海盜也有手雷。

  “好吧！不陪他們玩了！”約瑟夫無奈道，這樣下去會累及無辜的平民。

  “德默克！讓你找的地方在哪裏？”

  “在我身後長官！”德默克大喊。

  約瑟夫喊了一聲撤，幾十個人相繼鑽入了一戶人家庭院。

  原來，約瑟夫早就尋好了退路。

  幾天前約瑟夫派德默克到此，高價租賃一戶民居。要求是胡同中段，該民居有路徑通往正街。

  “抓住約瑟夫有賞！”

  “快別讓他逃了！”

  叫囂聲從後麵傳來，幾分鍾後，民居一側的木柵欄堆一溜破瓦罐的地方，長稔手雷起了作用。

  大爆炸又放倒了近二十個海盜和獵人。

  他們很快消失在民居後麵的果園裏。過了果園是一個商戶的後門，是一家***餐廳的後廚。

  一幫人魚貫而過，廚師和服務人員傻傻的看著他們。

  出了餐廳是正街，港口堤岸肉眼可見，三百多米的距離。

  對麵沿港一條路上，有荷蘭士兵的崗亭，及巡邏隊。隻要過了崗亭，就算安全了。

  有港口公約的規定，任何人都不敢在港口鬧事。

  有士兵報告，約瑟夫團隊穿越民居，方向在正街。

  正街中段的三層大廈，即司令部所在地。軍官們匯集在三樓窗前，從這裏對正街一覽無餘。

  他們看見約瑟夫一夥人向港口的方向奔跑。摩西的殺手團即刻出現在沿港一條路與正街的交匯口。

  殺手團黑壓壓一片，至少三百個火槍手。一些人還騎著馬。

  此時正街肅靜到了詭異。

  會議室裏，開始有人祝賀，約瑟夫團隊肯定沒戲。到時候，法蘭西上校一死，頭顱換賞金不說，他們可找個借口，沒收“普羅米修斯”號，及巨額財產。

  “我倒忘了！他們有安吉三型步槍！”艦隊司令一說，“槍再好也架不住人多…”

  他說的沒錯，海盜和賞金獵人近二百人，摩西殺手團三百餘人。步槍再先進、再厲害，在空曠地帶，也勉強抵擋一次衝鋒。

  “我們借給摩西的騎兵炮該派上用場了…”久未發言的總督大人突然說。

  從沿海路一側有三匹馬拉著騎兵炮很快就位。摩西決定親自給騎兵炮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