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普羅米修斯”號，下來二段纜繩，一根係在小帆船上，一根把抹香鯨兜住，又開始了旅程。

  以最快的速度航行，正趕上季風，順風又順水，用了三天三夜，終於抵達目的地巴達維亞。

  “普羅米修斯”號剛剛出現，便打破了這裏的平靜。

  巴達維亞，半自由化，開放式的港口城市，有世界各地的船隻雲集。城市常駐人口和外來人員超過了十萬。

  沒有哪一艘單隻艦船，引起這大的騷動。

  臭名昭著的海盜船，冉阿讓的坐艦，懸掛的卻是法蘭西旗幟。

  各國各地消息匯總到這裏，人們很快知道了“屠夫”約瑟夫和他的傳奇經曆。

  40萬英鎊的懸賞、超百萬的資財，及舉世聞名的“黑胡子”寶藏。為約瑟夫等人的到來，增添了神秘色彩。

  號角警報聲不斷，軍艦轉舵，岸上炮台添藥準備。

  “嗬嗬嗬…”約瑟夫在望遠鏡中看見這一幕，想不笑都難。

  每個人看事物的眼光不一樣，戈林看到的是港口的繁華，岸上連綿的房舍樓宇，範圍不小。

  “如果我們有一支艦隊的話，打下巴達維亞，易如反掌！”戈林說，可惜他這一腔熱血了。

  拿破侖的部下大都是好戰份子。

  “嗯！戈林長官說的不錯！”德默克少尉拍馬屁說，“到時候約瑟夫長官作這裏的總督，戈林中尉作艦隊司令…”

  “好了兄弟們！一切都是為政治服務的，拿破侖就是，不是說想打哪裏就打哪裏…”約瑟夫一語中的。

  荷蘭人艦隊十幾艘，遠遠封住入港水路。當先的一艘艦船向“普羅米修斯”號發訊號，勒令停船檢查。

  約瑟夫上校委派邦特船長和荷蘭語翻譯前去交涉。

  等邦特回來，說是讓大家等消息。

  荷蘭人稽查官通知：

  一，限令“普羅米修斯”號後退十海裏，以小艇載人進入海港。

  二，需繳納高額的稅費。占地租賃、人頭稅等十幾項，高達1200法郎。

  還有，捕獲的鯨魚也交稅。

  “笑話！”邦特當即反唇相譏：“自來是我們向他人收稅，沒有敢這樣做，要不是我們人少，一定攻打巴達維亞…”

  荷蘭稽查官聽了臉色鐵青，說是上峰的命令與他無關。

  屠夫約瑟夫的名字，很讓人忌諱；法蘭西帝國風頭正硬，弄出個外交糾紛就不好玩了。荷蘭人不得不全盤考慮。

  翻譯一看不妙，拿出信件。帕伯倫中校的介紹信起了作用。稽查官看了，態度緩和下來。

  之後的事就是等待。稽查官首先將信件呈交艦隊司令。

  恰好總督大人也在場，會議室裏官員雲集，針對“普羅米修斯”號開了個會。

  由第一副官朗讀信件。

  之後，官員們交頭接耳，相互交換意見。

  首先從政治和外交上考慮，把約瑟夫當成法蘭西帝國的代表。他代表著一個國家。

  其次從態度上判斷，信函說的很明白了，約瑟夫團隊是真正想和荷蘭人交朋友。信中不少稱讚約瑟夫的溢美之詞。把殺人如麻的屠夫，描繪成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

  既然是朋友，隻要不在他們的地盤上興風作浪，荷蘭當地政府決定放寬條件。

  據說，屠夫約瑟夫身上有“黑胡子”藏寶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至今沒聽說寶藏被發掘，說明藏寶圖還在約瑟夫手裏。

  有些官員甚至異想天開，找約瑟夫洽談，對外宣稱兩國合作，發掘史上最大的寶藏。想想都美。

  話又說回來，藏寶圖真的銷毀了嗎？天知、地知，在這世上隻有約瑟夫一個人知道。

  焦急的等待，快到晚上的時候，稽查官帶來好消息，同時附上一張請柬。

  準許“普羅米修斯”號停靠海港。規定不能破，需繳納15法郎的稅金。走個形式罷了。約瑟夫等人麵子上也有光。

  約瑟夫扔過去一塊銀錠，告訴他：“多出來的是你的…”

  這時稽查官得用仰望的目光，看眼前之人，富豪啊！

  每錠白銀重量不均，這一塊有2公斤重。換當時的換算單位，合計50餘兩。除去雜質提純後，也要40多兩。在拍賣行出售，折換成貨幣，多出來的，相當於稽查官一年的薪酬。

  船隻終於靠岸，人們長舒了一口氣。這時已是華燈初上，萬家燈火的時刻。

  德木對巴達維亞市的地形非常熟悉，安排了著名的紅樹灣旅館。

  “17個人，謝謝！”馬格麗特小姐對旅館前台小姐說，說著拿出一袋錢幣，倒在櫃台上清點。

  旅館方麵支持八個國家的錢幣兌換。

  有一個小秤即天平秤，專門稱量金或銀的。

  女士們及隨行人員先入住，最高長官夫人一行人，攜帶行李物品，找好了各自房間。

  這邊，約瑟夫等人借來絞鏈，把20米長40多噸的抹香鯨硬拖上岸。

  “等著瞧吧，明天天亮以後，最遲不到中午，抹香鯨就會買家瓜分…”老兵奎德爾說。

  “有那麽緊俏？”旁邊的人問。

  “鯨魚的皮可製成皮革，脂肪和肉可以熬製成鯨油，那可是燈油、機械潤滑劑和製肥皂的最好原料，最重要的是腸道內的龍涎香，乃是最名貴的香料了，名列各大香料之首…”老兵奎德爾侃侃而談。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約瑟夫最後說，“我隻要香料的一半！明天再挑選幾顆牙齒，就當是我士兵守衛的酬勞吧！”

  據說，有人發現抹香鯨的牙齒，具有象牙一樣的品質，通常用來雕刻工藝品。且售價略高於象牙。

  晚上值守的人安排好了，人們各自休息了。

  翌日一早，約瑟夫攜夫人去了港口，離老遠就聞到一股臭氣。一群人幾千人圍觀解剖抹香鯨的現場。

  周圍有荷蘭人士兵巡邏。

  “什麽味？”夫人以手帕掩鼻。

  “龍涎香之前的氣味，晾幹後會愈來愈香，經久不變…”安娜夫人說。

  “噢！這我還真不知道…”長官夫人疑惑不解。

  居廟堂之高的人，有很多事情不了解。她認為麝香是鹿身上的汗液結晶；抹香鯨的香料，其實就是吞食大王烏賊在腸道中留下的糞便。

  在古代，一塊重約近50斤的龍涎香價值連城。而到了近代，隨著航海工具的發展，捕殺抹香鯨變得更容易了。現在的價格不敢說價值連城，極其昂貴是肯定的。

  據悉，香水和香料產品的製造商，通常把以龍涎香為主體的原料，製作成高級香水供應各國皇室和上流社會。

  果然，一些商人聞風而動，買什麽的都有。他們自帶工人，把抹香鯨剔得剩下了骨架。

  馬格麗特小姐和貝卡也在，都用圍巾掩住了口鼻。麵前擺了一個台秤。這是她們的職責。

  約瑟夫看了半天才認出德木來，刮了胡子剪了頭發，換上了幹淨衣服，藍襯衣，米黃色吊帶褲子，一改邋遢猥瑣的形象。顯得精神煥發。

  德木很高興，接過錢袋時還向圍觀群眾揚一揚，引來羨慕和嫉妒的目光。

  一堆腸胃被剖開，工人熟練的把腸壁上結成碎塊的灰黑色粘稠物刮進水桶。

  在胃裏有些沒消化的一大塊，估計有幾十斤重量。

  工人興奮的大叫起來，看樣子收獲不小。

  氣味確實難聞。夫人把他拽到百米外，一個銅像旁邊站住。

  銅像是巴達維亞的第一任荷蘭人總督，後來者為了紀念他才立了銅像。

  一個戴禮帽的紳士找到了他。

  “約瑟夫上校！聽說香料的一半歸您所有，這一半我願出高價收購！”

  “對不起先生！我們的香料不賣，這是我夫人的意思！”約瑟夫瞥一眼夫人，見夫人不應聲，便婉言謝絕了。

  “二萬英鎊怎麽樣？”該人說。

  約瑟夫擺擺手。

  “四萬英鎊，不能再多了，約瑟夫上校！”

  這價格聽得約瑟夫心下一動，沒想到龍涎香這麽值錢。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不是錢的事兒，主要是夫人喜歡…”約瑟夫再次謝絕。

  該人才怏怏不樂走到一邊。

  “夫人啊！我表現怎麽樣啊！”他打趣道，“有什麽獎勵沒有？”

  “還可以吧！今晚的…”夫人仍以手帕掩鼻，看不清表情。

  約瑟夫明白她的意思，撇了一下嘴：“那就獎勵我和尤裏亞過夜怎麽樣？”

  霎時間，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承認她是你的妻子，約瑟夫，這種事你永遠不要再想了，否則我殺了她…”

  “好吧！就當我沒說…”約瑟夫跟剛才那位紳士的心情是一樣一樣的。

  龍涎香分配完畢，約瑟夫得到了27斤香料，裝在木桶裏。還有七顆貝卡挑選的鯨牙。

  和德木交涉很累人，他生怕吃了一點虧，不但斤斤計較，計較到以克稱重。

  分配鯨牙時，鬧得很不愉快。太小氣了這人！

  馬格麗特二人把這事告訴了約瑟夫，後者不以為然。

  回到旅館，約瑟夫召集船長、大副、水手長及軍官、幾大頭目開了個會。

  首先明確了每個人的任務和職責。

  由米勒中尉出麵和荷、葡聯合商會接洽，想委托他們購買軍火等物資。

  其它人，馬格麗特小姐由賞金獵人科林、老兵奎德爾陪同，購買日常生活用品。界時，夫人們可一同上界選購自己喜歡的。

  木匠大湯姆，裝備了十六輛馬車，能載物又可代步，挺好的。

  緊要的是，一群人衣衫襤褸的不好出門。裁縫師古德出去，買了法蘭西軍官和士兵的製服麵料，雇傭了一批當地的裁縫到旅店工作，現場量尺寸，加工服裝。

  女士們和孩子的衣服單獨製作。

  又一天後，約瑟夫派人找到了德木。在皇後大街上，他靠賣抹香鯨的收益，買下一棟獨體公寓。

  此時，儼然一副富商的派頭，還有仆人為他服務。

  他收了當向導的費用30法郎，約瑟夫團隊在巴達維亞期間，他有義務領路，去任何地方。

  “你告訴你們的長官，薪水漲到300法郎我也能去…”他對來人說，“30法郎不適合我現在的身份！”

  他這樣說，是因為在荷蘭人的地盤，法蘭西人拿他沒辦法。

  約瑟夫聽說之後，眉頭緊鎖。旅店的一個房間裏，戈林中尉、王進、王喜兄弟在一起討論事情。正說到今夜參加總督府舉辦的宴會。約瑟夫是收過請柬的。

  “你看吧！當時對這德木太仁慈了，換了別人，早一腳把他踢下了海…”戈林說。

  “老兄！仁慈沒有錯！”約瑟夫站起來，手上夾了根雪茄煙，還沒點火，“問題是仁慈對錯了人，就是個悲劇！”

  “要不要把這個德木抓來！教訓一下？”王進到底是海盜出身，匪氣不改。

  “倒不用！派人把30法郎追回來…不！留下一法郎，旅館是他指明的，無論如何，不能給人留下口實…”

  “明白！”王進點了下頭，“稍後我派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