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手試了一次，仍然不能轉舵回航。沒辦法，艾瑟絲女神在船上，隻能按預定的軌跡航行了。

  神跡乍現。命運的舵輪，似乎真的象積本所說的那樣，一直駛向太平洋。

  艾瑟絲女神到底是誰？正所謂在其位，謀其職。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約瑟夫。

  每個人考慮的事情不同。船長邦特和大副想到的是物資供給、船員培訓，船隻的維修與保養；戈林、米勒考慮的是加何把船上每一個人，參予到大練兵計劃當中，成為合格的戰士。

  約瑟夫縱觀全局，自然要為這一幫子人的前途與歸宿殫精竭慮，為每個人的生命和財產安全負責。

  如果不是為了大家，約瑟夫倒真想見識見識，所謂的神界與魔界的樣子。

  不可否認，這是一次驚悚的旅行，冒險家快樂的實驗。

  再具體到每一個士兵、船員，乃至黑人兄弟，都想的是升職加薪，以及相互交流、協作。天塌下來自有人去頂著。

  隻有魔鬼湯姆，每天固定的時間刷洗甲板。懷著感恩的心態，有一口吃的足矣。

  話又說回來，夢娜、蘇術的嫌疑暫時排除了。阿邁德夫人在另一艘船上，自然不能算數。隻剩下一個人，即安娜夫人。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看上去是那麽與眾不同。

  約瑟夫曾產生過放逐她的想法。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未能實現。

  主要原因，是小李富不能沒有媽媽。其次，他感覺安娜對他的愛情，有真實的成份在裏頭。

  假如把她拋棄，約瑟夫豈不真成了《偽君子》中的答丟留夫？

  三天了，小約翰還不吃飯，很不對勁。

  同時，謠言又起，據新晉少尉德默克說，他親眼所見，在詹姆士敦的拘留所，饑餓的小約翰接連吞掉了兩個守衛，連同他們手裏的長槍。

  這也是號子裏的囚徒成功出逃的直接原因之一。

  聽者持懷疑態度，無稽之談。認為德默克是在吹牛。

  聽戈林說這件事時，約瑟夫正在看書。本傑明女士的著作《南非的眼淚》。完全是開玩笑的口吻描述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約瑟夫心裏咯登一下。回想當日，小約翰說過的話，看來事情沒這麽簡單。

  正在這時，一個黑人女雜役急匆匆趕到，說安娜夫人有請。

  正好，他趁這個機會探探安娜夫人的口風。合上書，便去了，戈林隨後跟著。

  到了安娜房間，約瑟夫進去了，安娜關門，把戈林擋在門外。戈林鬧了個沒趣，聳聳肩，走了。

  床上，小約翰象遭受了極大的痛苦。左右翻滾著，大口喘氣，渾身痙攣不止。嘴唇和臉色呈青紫色。

  “喊船醫了嗎？”約瑟夫問。他的心情和安娜一樣焦躁。

  安娜仍在抽泣：“我…呃！我沒有！我不敢去，不能讓人們發現真相…”

  他麵對安娜，雙手搭住她的雙肩，火氣禁不住上升：“你在說什麽，安娜？小李富也是我的孩子，耽誤了病情你會後悔的…”

  他隨後推開房門，大聲喊船醫，有人應聲說馬上找。

  “他隻是吃了不潔淨的東西…”安娜慟哭道。

  看小約翰的臉色，分明是中了什麽毒。生活的閱曆告訴他，但凡出現這種情況，先要催吐。

  在船醫沒來之前，催吐是必要的。

  他抱起小約翰，拍他後背，頭朝下：“李富！盡管吐出來，吐出來就好了…”

  小約翰幹嘔了數聲，稍抬頭用小手指了指嘴。他馬上把手指伸進嘴裏，抓住了什麽東西。

  又喊安娜接過小約翰，他蹲在跟前，想把東西拽出來。

  “寶貝，忍住了！一會就好了！”他慈愛的撫摸了小約翰的腦袋。

  東西拽出了一點，類似紅色麻布一樣的東西，慢慢的後麵越來越多，象是一個衣角。

  “約瑟夫，我們不能讓人發現真相！”安娜突然說，語氣相當冷靜。

  約瑟夫詫異地看向她：“你在說什麽？”

  “你兒子也是一個魔鬼！”安娜說。

  為了證明，她伸出手去，褪去小約翰腳上的鞋，約瑟夫目光所及，驚呆了。那不是一隻人腳，分明象羊或牛的蹄子。

  懷抱過孩子無數次，他竟不曉得鞋子裏是羊蹄。

  “這…”

  他冷丁一下站起，下意識退後一步，無法接受，甚至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太恐怖了！自己的兒子居然是魔鬼，她母親又是什麽？

  小約翰嘴裏東西擠壓得麵目變形，發不出聲音，但還是向爸爸伸出小手。

  這動作，讓人心碎。

  這時腳步聲急促，是船醫來了。約瑟夫很快恍過神來。他還沒忘記自己是一個父親。

  回頭堵住船醫：“克裏曼！把你的刀子和剪刀拿來！”

  船醫克裏曼看出，長官的臉色蒼白。和黑奴女助手對視了一眼，由助手把醫療箱裏的東西給他。

  兩個人在走廊裏等候。關上了門。

  他一言不發，又重新蹲下，用剪刀把嘔吐物一點點的剪碎。

  更不可思議的是，小約翰的頭顱一點點的漲大，嘔吐的體積也越來越大。

  人類的頭顱無法變大，說明小約翰確是怪物一類的事實。安娜黛眉緊鎖，一直關注約瑟夫的表情，每個舉動。表情十分複雜。

  東西順利拽出來，是一件英軍的紅色上衣製服。沾滿了帶有血絲的黏液。

  接著，是一塊木頭，等完全拽出是一杆長槍。他想不到，這小小身軀裏居然能吐出這些東西。

  還不算完，在他嘴裏總共掏出二整套的士兵製服、皮靴、然後頭人的頭骨、腿骨、肋骨…

  吃了二個活人，不消化的東西通過嘔吐出去。

  吐完痛快了，小約翰呼吸逐漸平穩，很快進入熟睡當中。

  “他太累了…”安娜說。

  約瑟夫心裏不由苦笑：吐了這一大堆，能不累嗎？

  約瑟夫接過安娜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

  “我想，我們之間是有必要談一談了！”約瑟夫說。坐在床的另一端。

  事到如今，該攤牌了。

  安娜歎了口氣：“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你到底是誰？”約瑟夫問。

  安娜沒有馬上回答，莞爾一笑，站起來走幾步，摘下板壁上的小皮兜。裏麵有一張薄薄的肉皮麵具。

  他以為安娜會承認自己是艾瑟絲女神。待她轉身，不由得一呆。

  華麗轉身後是另一幅麵孔。

  “耐芙蒂斯！”他脫口而出。

  這個神秘的女人，當初在埃及神廟豔後古墓附近遊蕩，就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況且，這女人和他有過肌膚之親，很容易聯係到第二個孩子小瑪雅的身世。

  天哪！他又做了一回父親。

  如所料不差的話，舉世矚目的《亡靈書》，就在她身上。

  “是的！我原本就叫耐芙蒂斯，是上古的神！冥王奧裏西斯、賽特（沙漠與戰爭之神）、是我的兄弟，艾瑟絲女神是我的姐妹…”

  盡管有心理準備，約瑟夫還是驚詫到神情呆滯。

  神啊！她居然是上古之神。著名的四柱大神之一。完全顛覆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沉默了一會兒，約瑟夫先開口，說：“既然你是耐芙蒂斯，安娜，請告訴我艾瑟絲女神是誰？”

  “這條船上，除了我，還能有誰？”耐芙蒂斯歎了口氣說。

  “蘇術？！”約瑟夫脫口而出。

  “你自己去問她！”安娜夫人即耐芙蒂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