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瑪麗亞”號，“美人魚”號和“金鋼鸚鵡”號，等來了小帆船。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分別的時候到了。

  按照協議，“聖瑪麗亞”號即將返回地中海。先去普拉亞，碼頭上還有他們的貨物。

  本傑明女士、阿邁德夫人、加依和貢布，將隨同他們回到法國馬塞港。

  他們中隻有天才特工邦特留了下來。搖身一變，成了船長。

  為了感謝“聖瑪麗亞”號全體水手，一直以來的幫襯。約瑟夫派人把唐納財寶的一個木箱抬了過去。

  這些錢財，足夠彌補所有的損失。同時，約瑟夫寫了一封書信，給馬木魯克的帕夏政府及船隻的買辦主管，希望看在約瑟夫的麵子上，不要難為該船的人員。

  然後，士兵和水手們一一擁抱告別。場麵十分感人，讓人鼻子酸酸的。

  本著自願的原則，“金鋼鸚鵡”號又招募了一些黑人男女上船。

  實在用不了太多人。剩下的人回到了“美人魚”號和小帆船上。一些物資，和近300支火槍、彈藥。全歸黑人兄弟所有。

  之前，本傑明女士曾提議說，“美人魚”號可以橫度大西洋去海地群島的聖多明戈，那裏的黑人起義軍正在鬧獨立，這300隻火槍，可以為獨立事業添磚加瓦。

  黑人兄弟們聽從了建議，果真去了那裏。老家是回不去了，不如抱成團放手一博。

  二年之後，即1804年，世界上第一黑人共和國在海地成立了。

  五天後，“金鋼鸚鵡”號抵達聖赫勒拿島。即和女士們約定的地點。

  聖赫勒拿島是一座火山島，屬於英軍的殖民地。距非洲北岸有1900多公裏，周圍是陡峭的懸崖，隻有西北岸可以登陸。

  在1815年，拿破侖戰敗，曾被流放在該島。在1820年，拿破侖二次流放，死於該島。

  如果約瑟夫知道將來有這個結果，他的戰艦說什麽也給聖赫勒拿島打下來。

  憑什麽弗朗西斯科·皮薩羅能做的事，約瑟夫做不到？

  當年的西班牙人皮薩羅，以上百人的隊伍，打敗了擁有上百萬軍隊的印加帝國。是何等的豪邁？

  在魄力上，約瑟夫不輸任何一個人。

  “金鋼鸚鵡”號停靠在港口，還有其他國家的船隻。國際航線上，該島是重要的補給站。

  有一件事兒，約瑟夫愁壞了，招募到現在，他居然發現船上沒木匠。帆船時代，木匠可是一個重要的工種。

  某種程度上來說，木匠的地位和待遇不亞於水手長。通常由大副製定修繕計劃，木匠去實施。

  經過海戰的“金鋼鸚鵡”號，滿目瘡痍，很多地方需要修補。

  沒木匠不說，木材也稀缺。

  上島後的第一個任務是招募木匠和采購木材。

  “聖赫勒拿島”上有歐洲鬆木和桉樹一類的樹木。木材不缺，采購木料的事交給米勒去辦。招募由戈林負責。

  有一點，約瑟夫特意叮囑手下士兵，在英占領區，千萬別暴露法蘭西人的身份。盡量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而船上都交給邦特船長管理。

  現在“金鋼鸚鵡”號編製，船長邦特之下是大副鐵曼。英屬愛爾蘭人。即原來萊昂船上的大副。

  舵手是“美人魚”號的匪徒幸存者，叫裏維斯，中年人，航海經驗豐富。水手長肯，就是第一個招募的黑人兄弟。

  “金鋼鸚鵡”號的廚房定額4人，俠盜傑克遜自告奮勇，做了首席大廚。傑克遜的法國大餐很拿手，在做盜賊的時期，他把閑下來的時間，都用在了烹飪美食上。依芙公主是他的助手之一。

  在女士們沒到達之前，約瑟夫閑來無事，也會到詹姆士敦的集市上閑逛。通常是一個人，不帶衛兵。喬裝打扮成水手的模樣。

  這一天，一個路過的商船下來一個馬戲團。要在詹姆士敦小鎮演出三天。

  馬戲團叫“金龜子”馬戲團，經常性地巡回各地演出。

  出於好奇，約瑟夫去看了，自己一個人啃著大蘋果，倒也愜意。

  馬戲團在鎮中心搭建了一個大型帳篷，能容納上千名觀眾。入場券8便士一位，法郎10生丁。

  門口有板報宣傳畫，演出項目有噴火女郎的表演、飛刀表演生吞活物等等。

  馬戲團的小醜，還是經典的裝束，在門口招徠顧客。

  好不容易有了一項娛樂活動，小鎮上的人們和駐港官兵，當然趨之若鶩了。

  “你有見過魔鬼嗎？你見過魔鬼的樣子嗎？先生們女士們，由探險家在太平洋深處捕獲的原生魔鬼，讓大家一飽眼福！”

  魔鬼的展出，宣傳報上沒有體現。

  小醜的呐喊聲，每快招徠了幾乎半個島上的人們。大家都為一睹魔鬼的真麵目，滿足他們的好奇心。說實話，8便士確實有點貴。

  帳篷內，三麵觀眾場地，有坐椅的坐下，沒坐椅的站著。

  隨著西班牙吉它手的彈奏，有規律的和弦節拍下。一個體態豐腴的金發發郎閃亮登場。

  她身穿暴露的，接近三點式的金色連衣短裙。接連幾個飛吻。

  惹得觀眾男性朋友們高呼、口哨聲不斷。

  約瑟夫饒有興趣地看著，又啃了一口蘋果。

  接下來，金發女郎開始了噴火表演，在口哨和尖叫聲中，把氣氛推向了**。

  “有請來自愛爾蘭的飛刀世家的詹姆斯哈登，本世紀最偉大的天才，為大家表演飛刀絕技…”

  穿筆挺禮服的主持人介紹說。

  快樂的時光很短暫，二十個表演最後。由五、六個大漢抬來一個蒙紅布的鐵籠。這才是壓軸戲。

  觀眾們開始安靜下來，靜得連一個銅幣掉在地上，所有人都能聽見。

  “猜猜看，裏麵是什麽？”旁邊的一個人說。

  約瑟夫瞟了一眼，嚇了一跳：“積本先生！”

  “是我！”

  積本也在吃蘋果，仍是紳士的模樣，“約瑟夫，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其實，好多人都在吃蘋果，因為馬戲團門口有一個蘋果攤。

  “這、這個，說不準！”約瑟夫隻能回答。

  在沒見識過神跡之前，約瑟夫不承認魔鬼的存在，之後，他的認知被顛覆了，變得優柔寡斷起來。

  “他們確實捕捉了一個魔鬼，今天你是見不著了！”積本肯定的說。

  “嗬嗬嗬…積本先生總是有先見之明，讓人佩服！”約瑟夫扭頭說，“是否魔鬼，看表演吧！”

  有一個問題困擾了約瑟夫很久，一直想問，又始終沒機會張口。這次想了想，又忍住了。

  為什麽積本神出鬼沒的，自普拉到現在，第一次看見他。平時多有留意，就是不見蹤影。不問就對了，知道多了沒好處。

  神與魔鬼的世界，凡人永遠不會懂。

  然後，是十幾個女郎的豔舞表演。意在吊大家的胃口。

  “先生們！女士們！震驚世界的奇跡，大家請看！魔鬼湯姆…”

  主持人的語調抑揚頓挫。一擺手，旁邊的小醜把紅布緩緩掀開，最後猛地一拽。

  赫然出現一座鐵籠，鐵籠中是青麵獠牙的怪物。

  怪物在咆哮、在憤怒中低吼。四肢分別用鐵鏈鎖在鐵籠一端。

  約瑟夫注意到，怪物的嘴巴突出，象野豬，但不誇張。由細眼鐵籠罩住。使其發不了太大的吼叫。二條彎曲的獠牙確定是野豬牙。

  身上有青毛，有尾巴。站立起來象人直立。四肢是野豬的爪子。

  生殖器的地方有明顯閹割過的痕跡。

  看到這裏，約瑟夫總覺哪裏不對勁，一時說不上來。

  怪物體型比成年人稍大一點。

  據主持人介紹，魔鬼湯姆是太平洋南庫克群島上的一個小島嶼捕獲的。

  群島的發現者是英國的庫克船長。被發現不過幾十年的時間，引無數的探險家前往探秘。

  “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請收回你們的眼睛，現在，如果有人出二便士！二便士哦！”主持人說到這裏，有個停頓，伸出二根手指。

  馬上吸引了所有的人眼球。

  “隻要二便士哦！就可以摸魔鬼一下！”主持人說著，摘下自己的禮帽，等待收錢。

  “二便士！二便士能近距離欣賞魔鬼，天哪我要摸！”一個前排的男人大喊。

  “我出二便士！”另一個白人女子也喊。

  在二個人的帶動下，人們熱情高漲，排成長隊去摸魔鬼。

  膽小的摸一下，有人趁機狠狠掐一下，還有個壞家夥拔了怪物一撮毛。

  轉眼，主持人的圓筒禮帽裝了半幾百個便士。

  “約瑟夫你不去摸一下？”積本戲謔地說。把吃完的蘋果核扔在地下。

  “沒興趣！”約瑟夫冷靜地說。

  這個環節過去，下一個環節開始。主持人說，如果有人出二十個便士，就可以和魔鬼共進午餐。

  二十個便士太多了，有人帶頭響應者也寥寥無幾。

  這裏不比大城市有錢人多。

  “我出四十個便士！二個人！”約瑟夫突然舉手說。

  二個人，連積本的一份也付了。積本很是意外。

  人們把目光投向他，羨慕的成份較大。七個人先後進入場中。一名穿製服的英軍上尉，二名地方紳士，約瑟夫和積本。還有二個臨時停靠的船長。

  最後環節，與魔鬼聚餐。場地中央擺上了方桌，擺上食品。

  怪物被帶出鳥籠來，被強行按在座位上。七個人依次坐下，約瑟夫離怪物最近。一步的距離。

  二個壯漢一左一右牽條鐵鏈，牽製怪物手腕。脖頸上一個鐵圈，後麵也有鐵鏈，被人控製著。

  如果怪物有異常舉動，三個壯漢將一齊動手。

  “哦！上帝！說真的，我很榮幸！”一個大腹便便的紳士說。

  另一個紳士也點頭。

  觀眾們在場外不停地議論。

  怪物能用野豬爪使用餐具，盡管笨拙，讓人驚歎不已。

  看不出怪物的表情，約瑟夫能注意到他獠牙其實是長在腮幫子上的，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牙齒。

  他的牙，分明是與人類相似的。

  這就奇怪了，說明什麽呢？

  上尉軍官問主持人，魔鬼會不會說話。

  主持人說會。

  “湯姆！請向巴林上尉問好！”主持人說。

  “巴林上尉你好！”怪物嗡聲嗡氣說話了。

  這引起觀眾們的騷動。現場熱烈的氣氛中，魔鬼流淚了。這個舉動逃不過人們的眼睛。

  “他哭泣了！媽媽！”一個小女孩對媽媽說。

  “先生！先生…”怪物在說話，約瑟夫覺得是在和他說話。

  “先生！請您救救我！我是個被拐賣的孤兒，我不是魔鬼…”

  “什麽？”約瑟夫聽了一愣，一時沒理解他說什麽。

  “閉嘴！讓他閉嘴！”主持人在一旁，感覺不妙，吩咐三個大漢動手。

  “撲騰！”一聲，怪物被三條鐵鏈扯倒，往後倒拖。馬上有人給怪物上了嘴籠。

  一個大漢獰笑說：“湯姆！有你好受的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家不知所措。

  飯桌上的幾個人麵麵相覷。

  馬上，帳篷後麵傳來悶悶的慘叫聲。

  主持人為表示歉意，返還就餐者每人十便士。

  約瑟夫下意識地看了下懷表，下午二點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