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八時許，約瑟夫攜夫人驅車前往市中心廣場。

  廣場中心是一片圓形空地，和探險家麥哲倫的雕像。麥哲倫是西葡萄牙人，但在大航海探險時代，卻為西班牙效力的。但這不妨礙他成為葡萄牙人的英雄。

  之前他們停留過的加那利群島，是意大利探險家哥倫布在1451年發現的。

  空地有上千平米左右，中央的絞刑架已經拆掉了。空地四周有石梯形的看台。

  當地人說的語言很複雜，即所謂的克裏奧爾語。與一個混血幾代的人交流，他的語言有英語、法語、葡萄牙語等等相互摻雜。讓人摸不清頭腦。葡萄牙語的成份較大，由麥克船長充當翻譯，省了不少的事。

  馬路口有關卡，可憑請柬出入。

  約瑟夫注意到，進去的不乏佛得角地區的名流商賈，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紳士，各攜一個漂亮的女郎。

  馬路一邊的私家馬車，一個比一個豪華。

  有身穿製服的總督府官員，有普魯士、比利時、英吉利、西班牙、奧地利、美利堅合眾國等等幾十個歐洲國家的駐站武官。皆各攜夫人入場。

  商船和奴隸船的船長比較多，約瑟夫看了看，沒有唐納。一個在加那利認識的船長，向他打了招呼。

  簡直是一場上流社會的大聚會。而約瑟夫代表法蘭西，不算代表的代表。

  行走時，他在想，為什麽沒有大清國人？答案是顯而易見的。當時的清朝還算強大，皇帝是嘉慶，雍正皇帝的兒子。一個貌似強大的帝國已屬強弩之末，在閉關鎖國時期。

  少見清國人很正常，要有，也是早年俘獲到外的奴仆。他們的地位，比黑人強不了哪去。

  他想到這裏，伸手把三角軍帽裏的長辮子解開，象豬尾巴一樣掛在身後。

  他不隻是約瑟夫，他還是李寶財。

  他的辮子一被看見，立刻引來議論。一個荷蘭軍官指著他和葡萄牙警長說著什麽，警長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

  “他們在說什麽？麥克船長！”約瑟夫問。

  “那個紅胡子荷蘭人慫恿警長逮捕您，被警長拒絕了！”麥克冷靜地說。

  “噢！這是為什麽啊？”約瑟夫疑惑不解。

  “唔！這個…偏見吧，或許！”麥克船長搖頭說，“那人的祖父好象吃過大清國人的虧…”

  約瑟夫還是不理解，但荷蘭仍喋喋不休地與警長議論。十幾米遠，對方的談話容易聽到。

  船長繼續翻譯：“這個人的曾祖父曾是荷蘭的軍官，他曾去過大清國的呂宋島、香山澳…回來時變成了一盒骨灰…”

  約瑟夫總算聽明白了，該荷蘭人的祖父曾參予侵略中國的台灣、澎湖列島等地。後來被明朝的鄭成功打敗，灰溜溜地滾回了老家。

  說起來，據今超有二百多年了，這人還記仇，拿人撒氣。對此，約瑟夫一笑而過。

  一個警衛看了請柬，給約瑟夫和夫人安排了座位。他先坐下了，而夫人蘇術正忙於應酬。

  一些名媛貴婦象眾星捧月一般，相互交談。蘇術奢華的裝扮和名貴的珠寶首飾，的確與眾不同，有鶴立雞群之感。

  她時而說奧地利，時而說英語。英語在當時已經是國際通用語言了。

  “約瑟夫長官，金剛鸚鵡號已經查到了…”麥克船長附耳說。

  “在哪裏？”約瑟夫問。

  “新新特拉島，一個小島，從普拉亞出海，向西經菲利普島，金剛鸚鵡號在那裏…”船長說。

  經過調查，新新特拉島也是唐納的老巢，有自己的要塞和奴隸監獄。

  距離400公裏，船期不到二天能到。

  據麥克船長說，他賄賂了一個總督府的辦公室人員，看見了船泊航行記錄。唐納麾下的另一艘船，“美人魚”號，將在半個月後前往新新特拉島，船上有俘獲的幾百個黑人。

  他們在新新特拉島匯合後，將啟航去往美洲大陸。“美人魚”號排水量超過200噸，是一艘貨船。船上的水手全副武裝，超過百人。

  比較之下，“金鋼鸚鵡”號不好對付了。是一艘擁有72門火炮的戰列艦。

  “嗯！”約瑟夫點點頭，“你提供的情況很重要…”約瑟夫對船長說。

  見船長一臉懵，約瑟夫又道：“等有機會，先把美人魚號打掉！”

  “約瑟夫長官的氣魄無人能比！打掉美人魚，船上的奴隸能賣個好價錢！”麥克船長恭維說。

  約瑟夫聽了，眉頭緊鎖，口氣嚴肅：“聽著，麥克船長，人不是貨物，任何人無論人種，不應該生下來就比誰低賤！”

  麥克船長眨了眨眼，衣袖抹掉了眼角的眼屎：“您說的對！長官！”他很不服氣，沒有辯論的底氣。

  從約瑟夫的角度來講，你改變不了別人的觀念，隻有強行改變，用拳頭和槍說話。

  靠以身作則和潛移默化，過程來的太緩慢。

  一個身材高大的牙買加軍官，隻身一人，在約瑟夫旁邊坐下。他點了下頭，牙買加軍官點頭回禮。

  “咦！法蘭西軍官！你也是買黑奴嗎？”牙買加人問。

  “呃！我對人口買賣沒興趣！”約瑟夫淡定回答。

  “黑人也算是人，黃種人也是！”牙買加人口無遮攔，讓聽者很不爽。

  你身邊的是黃種人，借歧視黑人而貶低黃種人，實在是沒頭腦。

  那人見約瑟夫變臉，知道說錯了話，馬上轉移話題。說起現在的風雲人物，拿破侖絕對是歐洲各國最出名的人了。

  在牙買加，你可以不知道奧地利的國王名字，但都聽說過拿破侖，這個爭議較大的時代弄潮兒。

  氣氛稍有緩和，約瑟夫不緊不慢地敷衍二句。

  那邊鍾聲響起，嘉賓們各自回位。牙買加人看蘇術的眼睛都直了。他要吻手禮，約瑟夫也不好阻攔。

  夫人的美貌讓一些男人覬覦並大獻殷勤，約瑟夫早見慣不驚了。

  稍後，一隊衛兵壓解黑奴到場，他們剛一出現，看台上響起了掌聲。同時有軍樂隊伴奏，吹吹打打，在前麵走了一圈。

  接著，總督府的文官，在原來絞刑架的地方，宣讀了開幕辭。主持人隨後上場，看起來很壞的樣子。

  麥克船長小聲說，在這個地方，吊死過很多不安份的黑奴。約瑟夫側頭睨了他一眼。

  奴隸分批次地壓上場地，全部戴手拷和腳蹽。男性黑奴有短褲，女性黑奴根本是全裸。

  拍買黑奴開始了，每介紹一個黑奴，主持人都讓黑奴張開嘴，象相驢馬一樣，看牙齒，判斷年齡。再綜合到外觀，判斷健康情況；

  這種方式，對黑人女子，是汙辱性的。

  除了牙齒，主持人還拿捏黑人女子的胸部，拍拍臀部。

  約瑟夫看不下去了，攜夫人離場。蘇術支持他的選擇。

  第一個中途離場的人，是這個法蘭西軍官。看台中央，葡萄牙總督問副官：“法蘭西人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弄清楚了嗎？”

  該副官說：“他們在調查一個叫金剛鸚鵡號的船隻，可能近期要有些動作！”

  “哦！那麽就警告他們，不要在這裏亂來，普拉亞可不想成為二國交戰的借口…”

  “是的總督，我這就去辦！”副官領命追了上去。

  還沒上馬車，副官把總督的話帶到。

  約瑟夫稍加思忖，道：“請轉告總督大人，我們不會使他為難的…”

  說著，約瑟夫趁和副官道別的機會一握手，一枚古羅馬金幣到了對方手上。

  “還請大人美言幾句，您是知道的，我們正在渡假，不想節外生枝…”約瑟夫說。

  “這個好說…再會約瑟夫先生！”副官笑逐顏開地向他揮手，“您的夫人，很美麗！”

  “我也這樣認為！”約瑟夫也揮手。

  奴隸集市的話題，持續了幾天。總共售賣了一千二百名黑奴，買家身份繁雜。

  這些天，他們真的象是在度假。除了去海濱浴場，就是逛街。幾乎每天都能接到宴會的請柬。

  一些商人，以能請到法蘭西軍官為榮。在宴會上，約瑟夫大吹大擂，埃及的戰鬥和古墓探險，成了最大的談資。

  並且每一次，總能得到宴會舉辦方贈送的禮物。一遝精美的信紙、一件東方瓷器或是一件工藝品。看見禮物的蘇術，真的好開心。

  艾瑟絲女神已適應了這副軀殼，及這副軀殼帶給她的所有感觀。沉醉其中。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她很容易忘記自己是誰？最終的目的是什麽。好在安娜時不時的提醒：“你是艾瑟絲女神！”

  如果受到另一國武官的邀請，是很傷腦筋的事。去了後，避免不了的談一些政治話題。

  關於政治，即一個國家的方針政策、官員流動、軍備狀況、外交趨勢等等。

  約瑟夫不傻，多餘的話從不說，因為對方同樣是敏感話題一概不講。

  也有的外國官員持友好的態度，不象在刺探情報。這就另當別論了。

  例如，美利堅合眾國是在法蘭西支持的前提下成立的。所以，美國人比較可信。

  畢竟，約瑟夫現在代表的是法蘭西政府，而非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