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章 普拉亞
作者:叫公子      更新:2020-12-30 11:16      字數:3852
  從十五世紀開始,第一次出現黑奴貿易,至今有二百多年的曆史了。這二百多年,就是一部黑人的血淚史。

  也是全人類最屈辱、最血腥的一段。

  現在黑奴貿易,已日漸沒落,但還是以葡萄牙人為主,西班牙等歐洲國家都有參予。

  從北非的幾內亞灣,到美洲的加勒比海,有一條徑直的航線。當年的葡萄牙、西班牙人,在非洲的土地上,大批的誘捕黑人,然後運送到委內瑞拉的聖多明哥港。

  在當時,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黑奴在運輸中死去,每天停泊在聖多明哥的奴隸船多達十幾條,甚至更多。

  有仇不報非君子。

  有仇不報不是約瑟夫的性格。考慮到這條航線上往來船隻不少,各國船隻均有,不宜動手。便做了罷。

  經過商議後,眾人決定,等唐納的“金剛鸚鵡”號回到“佛得角”群島之後,在其出航前往加勒比海的途中,再打他個措手不及。

  麥克船長和大副無異議,左右回不去了,你約瑟夫愛咋折騰就折騰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麥克船長和水手,是在船上討生活的。沒有收益的事情不想幹。

  沒有他們幫忙,約瑟夫很難成事的,他向船長鄭重承諾,打下了“金鋼鸚鵡”號,收益歸其一半。沒動力的事,約瑟夫也不幹。

  好嘛!“聖瑪麗亞”號,不知不覺向“海盜船”的方向轉型。大家完全沒意識到。

  說到底,是因為手中有人有槍,所以才膽大妄為。

  “聖瑪麗亞”號即將到達的“佛得角”群島,是葡萄牙人在海外最大的基地之一。主要從事奴隸貿易,貨物貿易其次。

  同時,作為大西洋的國際航線中央樞紐,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很多國家的船隻,都要上岸尋求補給。

  二天之後,“聖瑪麗亞”號到達“佛得角”群島外圍。

  有些計劃想的好,實行起來很複雜。例如行程的安排。你所做的事情,不見得是有用的,看上去是在浪費時間。

  先上了“聖安唐”島,隻下了艘小艇,上岸探聽消息。

  由麥克船長帶隊,戈林配合。船長本身是葡萄牙人,與葡萄牙駐軍交流起來比較方便。

  回來後,麥克船長等人把得知的情況說給約瑟夫聽。事無巨細,無關緊要的,隻當聽故事了。

  船長指著不遠處的一艘貨船“野馬”號,即將開拔,那艘船上滿載奴隸…而我們要找的“金剛鸚鵡”號,不在這裏。

  據悉,“金鋼鸚鵡”號經常去的地方,在群島鏈最大的島嶼“聖地亞哥”港口。

  島上有的五大城鎮之一的“普拉亞”。也是最大的城市。有規模最大的黑奴監獄。還有聞名遐邇的奴隸集市。

  那裏同時也是葡萄牙駐軍最多的地方。常規巡邏的軍艦超過二十艘。

  “我們去聖地亞哥!”約瑟夫說。

  這一去除了探聽消息,主要是想見識見識奴隸集市,到底是什麽個東西。

  正所謂好奇害死貓,他們的行程注定了凶險無比。

  買的魚鉤派上了用場,三個水手拖上來一條長約二米,體重超過三百斤的石斑魚。石斑魚在甲板上跳動,讓孩子們差點驚掉了下巴。

  至少有一個下午的時間。加依、貢布、小約翰都在後廚,有幸觀看了石斑魚,從刮鱗、解剖、切段,一直到烹飪成菜肴的全過程。

  有些事該落實了,趁阿邁德夫人獨自散步的機會,約瑟夫與她進行了詳談。

  很遺憾,他沒探聽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阿邁德夫人對神跡的發生,好象是反應遲鈍。她不關心地事,說再多也無用。

  反倒是一直抱怨,在船上的生活很憋悶,她很想領孩子回家。原來的一個盧浮宮的小管理員,一直在甲板上眺望故鄉的方向。

  她還在擔心年邁的柔弱的母親,麵對時常酗酒家暴的父親時,是否能捱得住?

  唉!不說了,思鄉之情越濃,勾起的回憶和傷感也越多。

  約瑟夫是阿邁德夫人的北鬥星。她產生的依賴心理,讓人壓力很大。

  一個目標排除了。約瑟夫盯上了安娜。底艙的一個小單間裏,那天晚上,約瑟夫敲開了房門。

  “親愛的,你來了!”安娜柔聲說。

  “嗯!”約瑟夫一點頭,隨手把舊禮帽摘下,放在一邊。仍保留清朝人長辮子的特色。

  坐在床對麵的椅子上。小方桌上有一本打開的書,和一杯紅茶。

  小約翰每天不玩盡興了,絕不回來睡覺。此刻應該和加依、貢布在一起。

  安娜的穿著依然樸素,襲胸淡藍的長裙,頗顯女人成熟的風韻。室內有熟悉的玫瑰氣息。

  約瑟夫翻了一下書頁,看了書名,說:“偽君子!”

  書名叫《偽君子》,是法國作家莫裏哀的作品,法文版。

  “裏麵的答丟留夫跟你很象,約瑟夫!”安娜說。她沒來由的揶揄一句。

  “哦!很榮幸!真的!”約瑟夫以為在誇獎他。

  他不知道“答丟留夫”是誰,估計是一個紳士,要麽是一個英雄人物。他在阿邁德夫人眼中是英雄,在安娜眼中未必是。

  又閑聊數句,再步入正軌。

  “安娜!你還記得魯士吧?”約瑟夫說,打開了契機。

  “噢!那個先知,耶路撒冷的魔術師?”安娜不解地說。

  “嗯!是他!”

  約瑟夫五指緩緩敲動桌麵,微笑如常,道:“魯士先生當日的話還記得嗎?安娜!”

  “記得!親愛的,你想要說什麽就直說好了,你的安娜不會讓你為難的!”她說著,眼中的希翼甚至是渴求是壓抑不住的。

  皙白的蔥蔥五指搭上約瑟夫的手背。約瑟夫象過電似的抽了回去。

  他很想把關於“是誰的安娜”問題,展開爭論,可惜不是時候。

  “艾瑟絲女神在這條船上…”約瑟夫直接了當地說,“是她的出現,改變了我們全船人的命運,安娜!這種情況我希望到此為止…”

  他認真地說,更認真地觀察對方的表情。

  “艾瑟絲女神嗎?這些天船上傳遍了,大家都在談論這件事…”

  安娜淡淡地說,眉頭微蹙,眸子轉向一邊。說到這裏,沒了下文。

  “是的,安娜!”約瑟夫說,他感覺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安娜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親愛的!小約翰經常在睡夢裏,喊你爸爸…”安娜馬上岔開話題,分散對方的注意力。

  “嗬嗬嗬…是嗎?”約瑟夫一聽到小約翰,心裏滿是柔情蜜意。

  接下來,談了關於小約翰的事。安娜的興奮寫在臉上,渾身上下散發出母性的光輝。

  安娜說,小約翰該找一個老師來教導他。她打算讓孩子學拉丁語,當時的學術界比較時髦。

  約瑟夫應承下來,等上岸了,學習拉丁語的事交給他。

  艙裏的氣息,仍是那種玫瑰花的香味兒,在感觀上,起碼是舒心的。呆久了,人是會淪陷的。

  可是他還是要走,安娜隻道了聲晚安。

  臨走,他借走了《偽君子》一書。倒是要看看,答丟留夫是個什麽人。

  三個女人到底誰是艾瑟絲女神呢?讓人傷透了腦筋。

  站在甲板上,約瑟夫雙手搭在欄杆上,怔怔望著繁星滿布的天空,腦海中一片狼藉。

  不知何時,蘇術走近了,把頭靠在約瑟夫的肩頭,散開的長發隨清風柔柔地飄揚。凸起的腹部先接觸到他的身體。

  這一刻,讓人覺得很溫馨。

  “約瑟夫!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說!”

  “如果有一天,你的妻子離你而去,你會難過嗎?”

  “唔!我會難過,但是蘇術,不要說這樣的傻話了…”

  “那萬一有一天,你發現你的妻子是另外一個人,你會傷心嗎?”

  “嗬嗬嗬…”約瑟夫笑了,“蘇術,你今天很奇怪哦,是因為今天講過的故事吧…”

  約瑟夫今日給蘇術講了《梁山伯與祝英台》。經他翻譯的故事,沒有華麗的詞藻,以樸實的語言,描述出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

  尤其是講到最後,化蝶那一段,讓蘇術忍不住淚流。

  想當初,這故事也對安娜講過。

  夜深了,約瑟夫攜蘇術回去。臨睡前,他講了另外一個故事。名字叫做《西廂記》。講了一會兒,蘇術便帶著暇想進入了夢鄉。

  一天後,他們到達了“聖地亞哥”島。與其它四島並稱佛得角五島。位於非洲西海岸500多公裏處。

  島上有五個聚集地城鎮,整個島的麵積是992平方公裏。其中的“普拉亞”城,也是葡萄牙在佛得角群島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總督府的所在地。

  又航行大半天,環繞島嶼西側半周,到達了“普拉亞”。

  一入港口,停泊的船隻密密麻麻,白帆一眼望不到頭。讓人深切感受到“聖瑪麗亞”號的渺小。

  上岸後,蘇術、安娜、阿邁德夫人換上自己喜歡的衣裳,撐起小花傘。

  蘇術的貴族女子氣息最是惹眼的,鑽石胸針、寶石項鏈、祖母綠戒指等等一應俱全。有時,約瑟夫覺得,她若戴上王冠,會象一個女王。

  誰曾想到,她真是一個女王。

  祖母綠寶石讓艾瑟絲女神通過蘇術的記憶,想到了從前。原來是一整塊的,克利奧佩特拉的生前之物。總算是有一件可以慰藉的東西了,做為對往昔的懷念。

  還有鑽石胸針,現代工藝的產品。有時候,角色的混淆,讓艾瑟絲女神總誤認為是約瑟夫送給她的禮物,而不是奧地利女學生蘇術。

  這二件首飾讓她十分的歡喜、在意。首飾並非隻是首飾,並非代隻代表財富、地位;它有自己的內涵,被使用的人賦予一種念想,特別的意義。

  今天,約瑟夫也盛裝打扮,以法蘭西軍官的身份,高調出現。

  他的身份十分敏感,又在葡萄牙的地盤上。因為葡萄牙也算是敵對國家之一。但他不在乎。

  葡萄牙、西班牙、奧地利,都是第二次反法同盟的成員國。

  可是,在1799年的意大利戰役,他們被拿破侖的軍隊打敗了。

  時間回溯到1792年,第一次反法同盟,由奧地利、薩丁尼亞、那不勒斯王國、普魯士、西班牙和大不列顛英國組成。

  他們一直不是拿破侖的對手。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幾乎整個歐洲國家都是法蘭西人的敵人。加上近年來,拿破侖帝國的不斷擴張和侵略,整個歐洲都談虎色變。

  他真的不在乎。正如他在船上的煽情演說:

  我們將以最強姿態出現,驕傲地站在任何一塊土地上。這樣做,不隻是為了國家的榮譽,還有個人的尊嚴需要悍衛、還有公平與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