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湖 四十六章:為時晚矣
作者:
梵音長歌 更新:2020-03-06 09:29 字數:3264
鐵匠崔七見葉楓轉變了態度,立馬就現了原形,猝不及防的轉過了身,抬手虛點了少年兩下,笑嘻嘻道:“嘿嘿,這才對嘛,多少人求我出手我還懶得搭理呢,算你小子識趣!”
葉楓走後,樊青一個人在小酒館裏呆坐了許久,直到店小二兒在酒館掌櫃的不停催促下,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麵前,一臉歉意的說是天色已晚,本店要打烊了。他才渾渾噩噩的走出酒館。
出了酒館,樊青一路踉踉蹌蹌的來到了一棟氣派的府邸門前。
一丈多高的院門上,懸掛著一塊黑色玄木牌匾,上邊赫然寫著“將軍府”三個朱漆大字。
抬手輕叩兩下門栓,院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內緩緩打開,一個頭發灰白的年邁老人,手中提著燈籠從門縫探出個腦袋。
看到敲門的是樊青,老人急忙將門拉開一截,神色關切,“姑爺,你可是回來了,小姐等你一夜了。”
說著聞了聞樊青身上的酒氣,不由有些不滿的嗔怪起來:“姑爺,你這是吃了多少酒?怎的身上酒氣這麽大!”
樊青強笑著扯起了謊:“哦,旬叔,我今天帶人去城外抓了隻二百年凶獸猛虎,一時高興和手下兄弟多喝了幾杯。”
男人抬腿走進院門,對老人擺了擺手,敷衍道:“我這就去找玲兒,您也早些休息吧...”
被叫做旬叔的老人看著樊青的背影無奈一笑,搖了搖頭,最後插上門栓,顫巍著身子回了自己房間。
穿庭過院之後,樊青的腳步停在了一所亮著油燈的廂房跟前。
樊青想要推門,卻又停下了動作,他抬起雙手使勁的搓了搓臉,努力的擠出些笑容,這才再次抬手輕敲了兩下門。
當當~
不多時,屋內傳來一陣輕微地腳步聲,房門隨之打開。
屋內走出了一位披著雲肩的美麗婦人,那婦人手扶門框,朝著樊青淺然一笑,笑問道:“今天怎麽這麽晚回來?軍營裏有事情?”
說著將身子讓到一邊,好方便樊青進屋。
樊青一把拉過美婦人的手,二人並肩進了廂房。
樊青一邊脫著身上鎧甲,一邊朝婦人解釋:“今天帶人去城外抓了隻凶獸,一時開心和手下弟兄喝了幾杯。”
婦人接過鎧甲,仔細端正掛在了衣架,轉頭瞧了幾眼坐在床榻上的樊青,沉吟片刻,柔聲道:“你眼睛怎麽腫了?”
婦人折身坐在一旁椅子上,麵帶笑意的看著樊青,靜靜等待著回答。
樊青心虛的幹笑幾聲,挪了挪枕頭,側躺下來,“好些日子沒喝酒了,可能是過敏吧。”
男人衝婦人招了招手,笑道:“玲兒,天色不早了,早些熄燈歇息吧?”
婦人認真看了樊青幾眼,摘下雲肩走向床榻,鑽進了樊青懷裏。
沉思片刻,婦人看著男人的眼睛,認真說道:“實在不行,你就悄悄帶人去大宋把姐姐接過來吧,父親那裏由我去說。”
樊青怔了怔,再也不能強裝鎮定,轉頭看向婦人,神情黯
然,“她...她已經不在了。”
美婦人聞言心中一驚,皺眉問道:“那喇叭和他奶奶呢?有沒有事?”
樊青看著婦人焦急的眼神心中一暖,思量片刻,還是將葉楓告知自己的情況原封不動的講於婦人。
聽完樊青的敘述,婦人也是悵然的歎了口氣,頓了頓,看著男人小心翼翼問道:“那..要不然想想辦法把喇叭接過來?”
樊青仔細權衡了其中利弊,輕輕搖頭,神色黯然。
“唉~”
婦人長歎口氣,心事重重,“如果喇叭真拜了那卓麒為義父,隻怕以後會和我們哲兒...”
說到此處,婦人似乎想到了什麽不敢想的事情,沒有勇氣再說下去,害怕的將身旁男人緊緊摟住。
樊青也是重重喘了口粗氣,輕輕拍了拍婦人肩膀以示安慰,皺眉閉目不語。
————
葉楓趁著月色一路跟隨崔七來到一間連門都沒有的破鐵匠鋪。
一進門,崔七便讓少年自己去鋪子後的小院隨便找間屋子住下,自己則拿著蛟龍鱗迫不及待的鑽進鋪子裏屋將房門反鎖,還特地囑咐葉楓不要打擾自己。
看著崔七一臉興奮手舞足蹈的模樣,葉楓心中不禁一陣好笑,暗道:莫非這世間天才都如此與眾不同?
無奈的搖了搖頭,少年抬腿向著後院小屋走去。
四下轉了轉,葉楓找了間相對幹淨的屋子住下,將背簍、寶劍放在牆角,少年囑咐元寶不要隨意開口說話,最後簡單打掃下房間,便開始閉目打坐,寧神修煉起小靜心訣。
之前在白樺林遇見的邋遢乞丐曾告誡葉楓千萬不要再繼續修煉練體功法,否則會引得家人喪命。
雖然少年對卜卦之術並不是很信,但是事關自己家人安危,葉楓是寧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
而且那乞丐曾指引自己出山之後向要向而行,果真讓葉楓遇到了喇叭失蹤多年的父親樊青,還陰差陽錯的碰到鐵匠崔七,這也讓他覺得邋遢乞丐雖說不太靠譜,但應該還是有些真本事。
如此一來,葉楓更是隻能停止再練習伏虎拳,一心一意的修煉起小靜心訣和劍招驚鴻。
另一方麵,如今他已經到了練體四境,卻依然沒有尋到合適的練體心法。
沒有好的心法的輔助,即使再怎麽刻苦練拳也不會有太多的進步,倒還不如先專心修煉自己的練氣修為,提升練氣境界來的實在。
至於練氣修為,他已經到了五境中期,不過距離五境巔峰還差著好大一截。
還有一件事情,少年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自己每次提升境界的時候,身體都會有一些不同尋常的反應。
辟如疼痛難忍的在地上打滾,或者那次野雲山的天降異象。
夜深人靜時,葉楓經常會反複思索這些問題。
可惜自己並未拜師,很多問題都隻能靠著直覺去試著解決,甚至幹脆就抱著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硬著頭皮往前走,實在是舉步維艱。
打坐了一個時辰,葉楓解開纏著黑布的神兵玄蛟。
少年唰的拔出寶劍,銀色劍身抖的嗡嗡作響,整個人的氣勢也隨之一變。
身上沒有了之前的清秀和煦弱不禁風,有的隻是讓人膽寒的冷漠與鋒芒畢露的殺機。
與此同時,前院鋪子裏的崔七放下手中捏著的一片蛟龍鱗迅速轉過頭,眯著眼睛看向葉楓屋子的方向。
許久,紅鼻頭的猥瑣男人輕笑一聲,搖頭歎息道:“沒想到你這小子手上還有著如此神兵利劍,可惜啊,雖與劍道有緣,可根骨確實差了些。”
————
夜色下的梓吳關城牆上,站著一位身披銀甲頭戴銀盔的健壯少年。
少年敦實的左臉上有著三道猙獰可怖的疤痕,那是他前不久去城外抓捕凶獸時被一隻五百年道行的禿鷲抓的。
這禿鷲天生帶有劇毒,因此疤痕再也無法複原,隻怕是要陪伴這少年一生。
看著遠方模糊不清的草原,少年將雙手放在嘴邊大喊道:“葉楓!我當上昭武校尉啦!等你回來以後,我一定能當更大的官!到時候我保證誰都不敢欺負你!”
說完,健壯少年垂下雙手搓了搓鼻子,憨厚的笑了起來,眼角閃著淚花。
站在少年身後的兩個黑甲鐵鷹衛見狀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麵麵相覷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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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鐵匠鋪後院的小屋裏,蛤蟆元寶從牆角的背簍裏探出一雙蛙眼怔怔的看著葉楓,連大氣都不敢喘。
此時的葉楓依舊保持著昨晚剛拔出劍的姿勢,甚至連呼吸頻率都沒變過,就這麽一直在原地站了一夜。
因為就在昨晚葉楓剛拔出劍的一刹那,他仿佛聽到手中的寶劍玄蛟對自己說了句話。
可是聲音實在是太小了,葉楓完全沒有聽清,所以為了證實玄蛟究竟有沒有向自己傳達了意念,少年就這麽一直站了一夜。
又過了兩柱香的功夫,葉楓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有些支撐不住的搖搖欲墜。
緩緩釋放出體內憋著的一口真氣,少年一個踉蹌倒在身後床上,看著手中玄蛟,輕輕用手撫摸著劍身,喃喃自語道:“是你和我說話麽?你究竟要對我說什麽?”
元寶瞧著葉楓癡迷的樣子有些看不下去,縮回背簍裏摟著背簍裏的短棍大睡起來。
收回思緒,葉楓將寶劍用黑布纏好放在一邊,隻身走出鐵匠鋪去街上買了些吃食回來。
路過崔七的那間小屋子的時候,少年將一隻用油紙包好的燒雞和一壺酒放在門前,自己則咬著餅子回到屋裏。
簡單吃了幾口,葉楓去小院水井處打了些井水洗了衣服擦了擦臉,繼續回屋開始練習拔劍、收劍。
如此反複幾天,小屋裏的崔七依然沒有一點動靜,門口的燒雞也已經擺了七八隻,卻不見有人出來拿。
若不是那小屋裏時不時會傳出一陣怪笑或是劈裏啪啦的砸東西的聲音,葉楓真懷疑崔七是不是遭了什麽不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