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世業把話題拉回遊戲，對周尋的遊戲設計很好奇，遊戲公司怎麽掙錢，怎樣經營，怎樣推廣，一堆的問題，似乎他是個行家。周尋表示疑惑時，他羞澀地笑笑，說他不懂，但這兩天上網查了不少關於遊戲的資料，也跟不少愛玩遊戲的朋友打過電話。

  不會又有新計劃吧。周尋下意識裏閃過這個念頭，正想著問問，孔世業手機響了。

  你好……噢，記得，您是丹鳳花園10幢的劉先生吧。

  太緊？是這樣的，門剛裝上，最近天氣又特別潮濕，門緊一點是正常的，過段時間磨合好一些，天氣正常，就剛剛好了。

  上門看看？噢，應該的，能不能過些日子……

  還有螺絲？好的。今天？

  是這樣的，我們這些日子回老家，店裏人手不夠，能不能……

  好，您稍等，我想想辦法，一會給您電話。

  孔世業結束通話，打了另一個電話。

  陳通，今晚得幫個忙。

  酒先別去喝了，這件事幫我先解決了，一個顧客，門出了點小問題，也算不上問題，一定要今晚過去看，說隻今晚有時間，我人在老家，店裏小立有別的活，你得解個急。

  好，等我回城再敲詐我吧，我把問題和顧客地址發你微信，還要螺絲，什麽螺絲我會先跟小立說，你下班先到店裏跟小立拿。

  通完這個電話，孔世業就忙著發微信。

  發完微信，孔世業對周尋聳聳肩，說，做門就是這樣，售後服務多，很小的事情，得一趟一趟跑，我們的售後服務一向做得很好，要慢慢把口碑做起來。

  你剛才提到的那個遊戲……孔世業剛重提剛才的話題，他的手機又響了，他朝周尋抱歉地點點頭，接電話。

  您好，是的，捷勝門業。

  十二號下午，記起來了，想訂最後看中的那個？房門是深棕色歐式簡約的那款對吧？

  是，四個房門，兩個衛生間門是流星雨免漆那款吧。

  價格方麵？先生，那天在店裏說的就是實在價，最優惠的了，您放心，我們做口碑的。

  好的，您說，我記下來。

  孔世業示意周尋給他紙筆，他一一記下客戶訂的門的尺寸，各種要求等。

  忙了一陣，通話終於結束。

  周尋很好奇，問，十二號到現在看中的款，你還記得？那天你是不是隻接待這一個顧客，他看了幾個款？

  孔世業告訴周尋，十二號生意挺好，光他就接待了六撥顧客，兩對是夫妻，兩個是單獨來的，一個和朋友來的，還有一對兄弟，剛剛打電話的這個姓肖，是夫妻一塊來的，兩人挺挑，看了十個款，最後房門和衛生間門各看中一個款，但又沒做決定，說回頭再想想，孔世業給那對夫妻留了電話，他感覺那對夫妻是可以爭取的。

  周尋驚訝於孔世業的記憶力，孔世業說自己記憶力並不好，但對於生意的事，他不敢放鬆，因為用心了，所以很多事記得牢。

  生意要用心做的。孔世業下意識地強調這句話。

  周尋突然想起一個主意，他跟孔世業說可以講遊戲領域裏的東西，盡可能詳細地講，隻要孔世業想了解的。但他要了解孔世業怎麽做生意的，最好是做成一樁生意的過程、細節，這個請孔世業幫忙。

  一開始，周尋隻是為了套孔世業的話，讓他盡可能坦誠地說，他擔心生意人不太肯透露生意細節。但出口後，他發現自己想了解的是孔世業，想了解在城裏奮鬥的孔世業們。

  周尋從小生活在城市，但直到現在，才突然發現類似孔世業這樣一群人，在城裏是占大多數的，他們奔忙在城市各個角落，但周尋之前完全忽略了這個階層，對於他，他們就像城市的公共設施，視而不見。這個意識讓周尋又羞愧又恐慌，他被偏見遮蔽了。

  提到生意，孔世業果然有些警惕，周尋解釋自己的好奇，編出想對城市做一次調查，以有利於設計遊戲之類的話，並講了交易的道理，他們的相互分享就是一次交易，共贏。

  關於交易的說法，孔世業顯然很感興趣，甚至有些興奮。他問周尋要怎麽做，講什麽，讓周尋盡管問。至於遊戲方麵，還要問什麽，他回頭再細想一下。

  這樣吧，我就當是你的顧客，到你店裏買門。周尋說，你接待我，像接待其它顧客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