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奮是我真正的大伯。孔青虯說，我爺爺的大兒子，比我大姑孔珍大三歲，比我現在的大伯孔騰大五歲。

  孔青虯說沒見過那個大伯，但關於他的事聽了很多。

  孔奮是孔丹生極得意的孩子，有能力有人品，還不到二十歲，在四鄉八寨已小有名氣，他身上有孔丹生影子，都認為他不單是孔家的傳承人，還將是鄉裏的希望，相信孔丹生會讓整個鄉變得不一樣，孔奮會讓這種“不一樣”更加長久。總之，孔奮是孔家的驕傲，陽升鄉人也相信他是陽升鄉的驕傲。

  二十幾歲時，孔奮已經能替孔丹生安排很多事情了，孔家的事他可以直接安排，孔丹生總是滿意的，孔奮在鄉裏沒當什麽，但孔丹生關於鄉裏事情的一些想法，總會跟孔奮先提，孔奮常有一些新鮮的主意，有效的方法，總能給孔丹生以啟發。

  聽我奶奶講。孔青虯說，我大伯孔騰從小是我大伯孔奮的尾巴，他跟在孔奮後麵，聽他的話做事情，那時，他的口頭禪是：我大哥……

  按我的猜測，大伯孔奮是大伯孔騰的靠山和驕傲。

  有孔奮，孔騰輕鬆又心安理得。這是孔青虯聽過一些事後的感覺。

  沒有人想到，孔奮極年輕的時候去世了。

  孔奮去世時，孔騰每天守在他靈前，孔奮下葬後，孔騰在他墳前坐了幾天，很長一段時間緩不過勁，但奇怪的是他自此之後絕不再提孔奮，就算別人提，他也盡量避開。這讓孔青虯很疑惑，他從小聽丹生婆婆講孔騰怎樣粘孔奮，比跟父母還親，孔奮好像就是孔騰的天。這是丹生婆婆的形容。

  可能大哥對大伯孔騰來說太重要了。孔青虯說，才讓他不敢提及。

  周尋說他似乎明白孔騰心裏空的另一個原因了，明白孔騰對丹生婆婆的依賴。

  頓了很長時間，孔青虯一直猶豫不定的樣子，周尋知道孔青虯有話說，他等著。

  孔騰大伯好像不太願意提到孔奮大伯。孔青虯似乎經過長時間糾結後終於決定說，不單因為悲痛，還有些別的東西，直到今天，寨裏人仍時不時提到孔奮大伯，我發現孔騰大伯的表情很怪，可能是我多心了，他有些慌，有些不自在。我不像你，會觀察什麽細節，但還是留意到了。

  你的感覺是對的。周尋說。這是很重要的信息。

  周尋又開始分析了，孔奮去世後，孔騰成為家長的接手者，無法選擇地到了那個位置，心裏是沒底的。玉睛是孔家家族的象征，是孔家家長的證明，拿到玉睛是很重要的底氣，甚至有可能相信玉睛對他會有某種神秘的助力，這個方麵，孔家的長輩都是相信的。

  又有什麽謬論。孔青虯說，我一點虛飄的感覺，你說得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