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天並不能回答夏含清的疑問。

  夏含清至少還在科幻片或者小說作品裏看過“扭曲空間”之類的詞，但他是一點兒印象都，沒壓根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不過，好在，他能夠看見夏含清手裏的東西。

  “含清，你怎麽帶著一本書？”

  “這個？”夏含清晃一晃手裏的書：“這是水色——哦，這個名字是我幫他取的，他是一個男孩子，住在剛剛那個屋裏。他把這個給我，還讓我幫他把書裏麵的字寫下來。對了，他還逼我訂立契約。”

  “契約？什麽契約？”

  洛九天對待契約的態度還是很慎重的，他擔心夏含清不懂那些坑，然後被人家借機坑一把。

  夏含清仔細回憶了一下：“也沒別的，就是約定我幫他把書上的字寫下來。”

  “你是怎麽遇到那個水色的？”

  現在雙手緊握方向盤，洛九天騰不出手來翻看書，他先問一些有關的問題。

  這沒什麽好隱瞞的，夏含清把自己聽到水色說話轉頭去看他那一段說出來，緊跟著之後發生的事情也都講出來。

  “然後我從那屋子出來，是你知道了了”。

  新年頭一天的熱鬧景象，就在村長家的鞭炮聲中拉開帷幕。如月神所言，村裏的孩子果然結伴出來拜年，沐藝可早早就在恨天居的堂屋裏準備了糖果點心還有銅板，又將月神移到了屋裏，升起暖爐。

  “拜年啦拜年啦。”“拜年嘍，新年好！”

  一群小孩子衝進恨天居的時候，月神嘴角帶著笑。

  “咦？”

  孩子們大多知道沐藝可有哥哥，但是親眼見過的並不多，能像今日這樣看的真切的就更少了。他們望著白發蒼蒼的月神，看著他臉上的皺紋，心裏都忍不住想，這個“哥哥”的年紀，也太大了吧？

  “怎麽，不想要點心嗎？”月神知道孩子們為何疑惑，也不點破，反而抓起一把盛放在竹筐裏的小點心，這種點心裝的很精致，每一塊都用紙包著，就連鎮上都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買到。孩子們有的人吃過，有的還沒吃過呢。

  “想要，想要！”孩子們是最誠實的，忠誠於自己的願望，他們急切地伸出手：“哥哥哥哥，我想要點心。”

  心底剛剛升起的疑惑，也被壓下了：為何白發蒼蒼的哥哥，聲音聽上去卻這麽年輕呢？

  月神將點心放到其中一個孩子手裏，又回到竹筐裏去抓，孩子們急，卻不鬧，乖乖地等著月神一個個發點心。沐藝可坐在一邊，朝已經拿到點心的人招手：“快來姐姐這裏，姐姐這裏有糖哦。”

  兩位主人都發小東西，風淩也有任務，他要給每個孩子發銅板。不過，孩子們對於銅板的興趣卻還比不上月神兄妹發的點心和糖果。畢竟，這裏的點心和糖果都是特別精致特別貴的東西，他們的家人壓根舍不得買了吃，但是反過來，如果有的吃，家人也絕對不會和孩子們爭，畢竟，好東西總要讓孩子享受。但銅板不一樣，過年討來的拜年錢，再多又怎麽樣，都是要交給家裏人的。

  等一幫孩子歡歡喜喜地離開之後，又有幾波孩子來過，然後就安靜下來。望著剩餘大半的糖果，沐藝可歎息：“劉家村太偏了，別處的孩子都不樂意過來，不然的話，肯定更熱鬧。”

  月神剝開一顆糖果，說：“偏一點兒好。”然後，把那顆糖送進嘴裏，盡管，他已經嚐不出什麽甜味。

  是啊，偏一點兒好。沐藝可又何嚐不知道月神選擇此處的理由呢。

  新年剛到，天氣依舊很冷，村民們也都閑著無事，挨家串門子閑談喝酒，間或玩些長牌或者鬥個棋什麽的。身在農家，一年裏頭，就連酷暑都不得閑，也就是這冷天，才能稍微安逸。

  天稍微回暖、不至於凍死秧苗的時候，恨天居又雇人翻地，這一回，翻地之後，他們開始往地上移栽紫鳶。村裏人覺得，好端端的地上栽上花，不長莊稼，豈不是瞎費工夫，可是想想年夜裏看到的那漫天煙火，他們又覺得，有錢人做事，哪裏能是他們想得通的呢？即便是人家在地上種草，也是人家自己樂意的事情。

  風淩在年前買了很多紫鳶，但卻不夠多，不是他買不到，而是人家不賣。

  這個“人家”，就是當初賣房子給他的李紫鳶。李紫鳶果然如村長女兒所言，愛花成癡，特別是紫鳶花，她幾乎擁有一山穀的紫鳶。起初，風淩找到她，說要買紫鳶回來栽種，她是歡喜的，紫鳶這花兒在七公國並不算名貴，能有一人如她一般喜歡紫鳶，她覺得是見到了同類。然而，隨著風淩移走的花兒越來越多，她急了。這些都是過冬的花兒，移栽之後若是照顧不周，很容易就會死掉。風淩說他會把花兒放在房間裏仔細照顧，可是，恨天居是她主持建造的，盡管房間多，還很寬敞，但哪裏能容得下越來越多的、需要精心照顧的紫鳶？

  兩相爭論許久，李紫鳶終於同意，在年後大地回暖時，親自護送更多的紫鳶來劉家村。而風淩也接受了她的提議，畢竟，李紫鳶在種花這一項上，特別在行，有她在，或許能更容易栽好這些紫鳶。

  當恨天居裏的紫鳶全部栽種下地，已經在春風中慢慢顯露生機，李紫鳶還沒有來。一等再等，月神能等，沐藝可不敢等了。就在這一天，她親眼看著月神在她麵前吐血。

  月神的身體越來越差，現在甚至徹底失去了味覺，他嚐不出飯菜的味道，也聞不見飯菜的香氣。沐藝可不敢想象，或許有一天，就算紫鳶花開，月神也看不見了！

  沐藝可急了，風淩就要出門去找李紫鳶，就在他打點好行裝，騎上馬兒走到村口的時候，卻看到一輛馬車，後麵跟著一排車隊。是李紫鳶，來了。

  ——…………——

  當吳晗終於做出決定，走出家門的時候，她看到了鄭飛揚的車。

  吳晗疑惑，她敲開車窗，彎下腰：“爸爸？現在不是還沒下班嗎？”

  “我一直不能定神，幹什麽都恍惚，我想，或許我的女兒需要我。”鄭飛揚沒有下車，他在車裏望著車外的女兒，“所以我請了假，順便在鎮上加滿了油才回來。”

  吳晗先是麵無表情，然後嘴角泛出笑意，那笑越發明顯，最後她笑出聲來。

  鄭飛揚也笑了，他用頭點點副駕駛的位置：“還愣著幹什麽，上來吧？”

  慢半拍的吳畫城好半天之後才從樓上跑下來，她手裏拿著給姐姐收拾好的衣服，叫了好幾遍姐姐也沒人搭理，她看著空蕩蕩的小路，有點傻眼：“什麽情況，那家夥跑的也太快了吧？”

  下午5點，吳晗打開手機，無視手機上任何信息，直接撥通李欣然的號碼。

  李欣然畢業之後回到了申海老家，算是個自由職業者。今年6月份的時候，她和邱靖暉訂了婚，據說將在2019年元旦的時候結婚。

  “喂，學姐，我已經到了，嗯，對，我在地下停車場，你來接我吧？”

  李欣然帶著吳晗進入後台的時候，李昱已經到了，正在和段天涯等人聊天，據段天涯說，高離的手受了傷，小河頭部遭受打擊，嚴重的腦震蕩，兩人都在醫院裏。

  好久不見……

  吳晗發現，李昱越發帥氣，穿著西裝的樣子，和她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瞧，她身上穿的是純白色娃娃領的連體裙，好像這種樣式的衣服，李昱很久之前就嫌棄說小孩子氣。

  還沒有想好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或者如果李昱和她說話，她應該如何作答。李昱卻抓起一件衣服：“我過去換隊服。”就像沒看到吳晗，徑自走開。

  吳晗有點喪氣：這算什麽意思？

  “哎呀吳晗妹子，還好你來了！”段天涯及時出聲，他給吳晗遞過來一個盒子：“喏，你的隊服，我們訂的時候就準備了這件，快去試試吧？”

  衣服換好，壓根沒有更多寒暄的時間，教練通知隊員上場。

  現場解說一共有三人，其中一個是曾經非常著名的英雄聯盟職業解說可愛狗，一個是從騰訊借調的三清，還有一個，則是來自央視五套新版塊電競欄目的主持人李治。

  沒錯，接下來的總決賽，央視五套將進行同步直播！

  上場之前，郭冬晨給自己父母打了一個電話，剛說自己在打比賽，那邊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沒事，老大，加油，好好表現，等得到冠軍，再告訴他們也不遲！”疏十四安慰郭冬晨。

  郭冬晨點點頭：“嗯，一起加油！”

  坐在李昱的身邊，比賽還沒有開始，對麵skt戰隊聊的正歡，他們這邊卻沒什麽好說的。

  本不該這樣，開賽在即，他們甚至還沒有商量接下來用什麽英雄，玩什麽套路。

  選英雄的時候，教練沒有上場，他知道，自己亂指揮反而不好，最終能夠得到什麽樣的結果，全看他們自己。

  “觀眾朋友們下午好，原定於18:00播出的體育新聞、原定於18:35播出的……”

  中央五套，習慣性打開電視機，收看體育新聞節目的體育愛好者有點懵，電視中央，三個陌生的主持人擱那兒端坐著，中間那個小夥子巴拉巴拉一大串兒，好半天才叫人弄明白，這一天的節目全部往後挪，改直播打遊戲！

  “這啥情況啊？”沒看過預告的有點兒懵，看過預告的，要麽就停在這個台，準備看個新鮮，要麽趕緊換台，還真是瞎鬧，打遊戲都打到中央台了？

  當然，李治作為中央台主持人，雖然主持的是在電視上不怎麽火的電競欄目，好歹比其他兩位看著臉熟。電視觀眾知道，這確實是中央五套，沒調錯台！

  李治在央視幹了很久，此時當解說算的上駕輕就熟，但坐在李治左右的可愛狗和三清則別扭多了，他們雖然也經常作為直播的解說，也解說過總決賽，但是，網絡解說和電視解說，那就不是一個概念啊！更何況，這還是中央台的直播。

  別的時候，隨性點兒，說話不用太顧忌，偶爾冒出個葷段子都沒關係，這會兒，可得慎言……

  不管怎麽說，反正s+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就這麽開始了。

  選擇英雄的時候，郭冬晨禁了三個萬年冷板凳，對麵亦然，可以說，這就是硬碰硬的真實較量。

  第一局，李昱選擇了寒冰射手艾希，吳晗選擇了德瑪西亞之力蓋倫，下路組合喚起了許多人的遊戲記憶。

  已經不記得，是什麽時候開始接觸這個遊戲，新手訓練營，美麗的寒冰射手艾希是大家接觸的第一個英雄，還記得那一句莊嚴的宣告：歡迎來到英雄聯盟！

  以及女通告員熱情的解釋：艾希是個遠程射手。

  快躲到小兵後麵！

  幹得漂亮！

  摧毀敵人的防禦塔。

  勝利在望！

  摧毀敵人的水晶樞紐！

  victory!

  當勝利圖標第一次出現，我們感受到了遊戲的魅力。

  跌跌撞撞，開啟匹配旅程，那時候，草叢中有一個神秘的壯漢，叫做德瑪西亞之力，他總是突然出現，舉著一把大劍追著人打半天，然後逃到草叢之中。

  那時候，每一個看上去戰績漂亮的人，都是我們心中的高手。

  第一局，dl戰隊敗了。

  觀看直播的玩家紛紛歎息，dl戰隊的連勝之路居然在此時遺憾終結，或許，兩位離隊歸來的替補，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實力。

  短暫的休息之後，第二局開始。

  李昱選擇了暗夜獵手薇恩，而吳晗選擇了寒冰射手艾希。

  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南石工信大學的電競社，吳晗還記得，她當時說：“李昱同學！我隻是想讓你帶我玩遊戲而已，大家都是一部的，沒必要這麽無視我吧……”

  那時候，她先選的寒冰射手，然後告訴李昱，她玩的是輔助，結果，李昱選擇暗夜獵手出戰，強行carry。

  這一把，很遺憾，對麵是skt戰隊，而不是當初隨機到的新手小號，他們再一次敗了。

  網絡上，很反常的沒有躁動，仿佛是大家太過緊張，反而不敢弄出聲響，打破現在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