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耀蒼穹。

  李雲宵一身通天徹地袍，青玉金帶冠，當空而過。

  “恭迎宗主。”

  無道宗萬千弟子已經等候多時，無數火熱的目光伴隨著喧囂聲，勃然而起。

  驚動九霄。

  “諸弟子好生修煉，無道宗定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李雲宵催動靈氣，聲浪滾滾如雷。

  這宗內的氣氛更加活躍熱烈。

  咻！

  他則是與銀光一起，直接沒入了紅葉峰內。

  雲霧飄渺，李雲宵禦劍而入。

  “進來。”

  紅葉居內，傳來花霓裳的輕柔聲音。

  李雲宵走了進去。

  屋子裏依舊是那種淡淡的幽香，光線縈繞著，那道鮮紅的身影熱烈如火。

  不過，兩人對視一眼後，表情都有些低沉。

  “你，動手了？”

  盯著李雲宵坐在了對麵的藤椅上，花霓裳吐出一口氣，低聲問道。

  李雲宵前往白蓮山前，曾告知自己。

  暗中盯著落雲峰的一舉一動，尤其是鍾起雲。

  她已經料到。

  “對。”

  李雲宵捏起一枚靈氣仙果，放到了嘴邊兒。

  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那枚被大師兄吞下去的五靈鼠的糞脂，搖了搖頭，又將仙果放回了原來的銀盤裏。

  “我殺了他。”

  花霓裳纖細的眉梢抖了一下，重新打量李雲宵。

  眉眼清澈，麵頰棱角分明。

  語氣雖然有些低沉，但卻並沒有任何糾結。

  幹脆利索。

  這一刻的李雲宵，給她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他畢竟是咱們的大師兄。”

  花霓裳沉默了一會兒，歎息道，

  “你不應該……”

  “婦人之仁。”

  李雲宵眯著眼睛，打斷了花霓裳接下來話。

  啪！

  花霓裳右手直接拍在了桌子上，橫眉冷豎，哼道，

  “說誰婦人之仁呢？老娘原裝一百五十年的黃花閨女，你把我弄成婦人了嗎？”

  “……”

  李雲宵麵龐僵硬，腦子裏突然空白。

  “切。”

  花霓裳冷哼。

  旋即，右腿翹起來，半曲在了竹榻上，又隨意抓了一枚靈氣仙果，扔進了嘴裏。

  紅唇輕啟，道，

  “殺了就殺了，說什麽也沒用了。”

  “先商量商量落雲峰的事情吧，突然少了掌座，很容易出事的。”

  “他到底也留下了幾個心腹。”

  李雲宵逐漸回過神兒來，試探性的問道，

  “師妹有什麽主意？”

  “殺光。”

  花霓裳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浮現過寒光，

  “清淨。”

  四個字，幹脆徹底。

  李雲宵沒有立即應答，隻是在思量。

  鍾起雲所謂的心腹，便是那三個親傳弟子。

  大弟子白牧之。

  二弟子林童。

  三弟子宇成文。

  這三人在前世中，確實是跟在鍾起雲身後，興風作浪。

  但到底有一人不同，便是大弟子白牧之。

  大世武道降臨。

  仙門崩毀，人道惶惶。

  無道宗，甚至整個無盡天域，都墮入無法形容的黑暗中。

  白牧之還有無盡天域其他的一些人。

  他們背著刀，或者劍，心甘情願走入了黑暗。

  然後，在那裏燃起了光。

  那是最悲哀的時代。

  卻也是最熱血的時代。

  他們天賦一般，他們實力一般，他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稱之為一般。

  但他們卻用平凡的一切，在那個最至暗的時刻，為無盡天域，為人族，爭取了足夠喘息的機會。

  那是大世第一場戰。

  李雲宵對於那段熱血，那段掙紮，記憶猶新。

  因為，他亦是其中一員。

  他亦和白牧之同行。

  戰友。

  袍澤。

  銀龍與黑龍，並肩斬妖魔。

  “我想給他們一條生路。”

  當年情形閃過，李雲宵深吸一口氣，低沉道，

  “或許，有朝一日，他們能重回無道宗。”

  他絕對不會殺白牧之。

  但也了解白牧之的性子，現在想收服他，很難。

  因為自己殺了鍾起雲，他的師父。

  而如果再殺了宇成文和林童，那便是徹底仇深似海。

  以後收服的機會也斷了。

  所以，既然要放，日後還要用，那便三人一起放。

  給他重回無道宗留一線。

  “白牧之，確實不錯。”

  花霓裳雖然不明白李雲宵真正所想，但卻對他了解至深。

  一口說出了其根本用意。

  然後笑著道，

  “既然師兄已經決定，那我便沒意見。”

  “你想怎麽做？”

  李雲宵揮手，黑色劍光閃爍。

  黑龍劍帶著嗡鳴聲，落在了麵前的竹卓上。

  “黑龍劍給他，逐出師門。”

  “告訴他，三年後，若悔過，便可重回無道宗。”

  花霓裳那精致的臉蛋兒上，有詫異浮現。

  放他可以，連黑龍劍都送出去？

  這有些奇怪。

  要知道，黑龍劍，可是落雲峰掌座之信物。

  “二師兄，你……”

  “照我說的去做，另外，落雲峰不封掌座，從今日起，與通天峰弟子共同修煉。”

  李雲宵長出一口氣，道。

  “那，好。”

  花霓裳依舊詫異，但見李雲宵堅持，也並沒有多說。

  ……

  落雲峰山腳下。

  黃昏的餘暉傾灑，枯葉滿地，遮掩了石階。

  三個年輕人青衫裹身，身背長劍，麵色悲沉，步步滄桑。

  為首那人，方正臉龐，粗重眉毛，嘴唇兒深厚。

  一副忠厚之相。

  正是落雲峰掌座大弟子，白牧之。

  師父消失，掌座位空，自己三人突然間被逐出無道宗。

  其實，他們心裏都明白發生了什麽。

  隻不過沒想到事情來的這麽快，這麽突然。

  “大師兄，莫要灰心，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是啊，李雲宵殺了天機殿的婆羅上師，無道宗和天機殿現在肯定衝突深重，咱們就去天機殿，以咱們隊無道宗的了解……”

  砰！

  兩個師弟的話還沒有說完，白牧之周身蕩漾起厚重低沉氣息。

  背上那柄被布包裹的劍，也重重的戳在了地上。

  山石炸裂。

  他轉過身，目光裏浮現著猩紅，死死的盯著兩位師弟，一字一頓的道，

  “李雲宵殺師之仇，我們必須要報。”

  “但是，你們別忘了，我們自始至終都是這無道宗，落雲峰的弟子。”

  “想要幫著天機殿，去對付同門？”

  “你們誰若是再有這個想法，別怪師兄我……先替師父清理門戶。”

  嗤啦！

  話音落下，劍身上散發出崢嶸氣息，黑龍震碎了破布，環繞而出。

  煞氣崢嶸。

  “黑龍劍？”

  “大師兄你……”

  兩名師弟都是麵色震驚，不敢言語。

  蒼穹上，李雲宵和花霓裳透過雲層看著這一幕，眉宇間都是有著欣慰。

  “他，沒讓我失望。”

  許久，李雲宵微笑。

  “既然心事已了，那便可以放鬆了。”

  花霓裳也是鬆了口氣，然後扭頭看向李雲宵，

  “二師兄，其實，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幫忙。”

  “說。”

  “我總覺的我的胸不如清歡那個騷娘們兒，也不如陸紅衣，你抽時間，幫我揉揉……像這樣。”

  花霓裳話沒說完，把李雲宵的手抓起來，放在了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