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

  李雲宵眼睛泛紅，抓住了鍾起雲的手腕，

  “我沒有信錯你，你真的是那個在我最危難的時候，傾盡全力相助的人。”

  “外麵那些家夥都說你覬覦我的宗主之位，但，我一直不信，今日，我更不信了。”

  “因為，你如果覬覦我的位置，你不會幫我，失去了試煉資格，我這位置也做不下去了，大師兄，請受我一拜！”

  話到深情難自已，李雲宵屈身便要跪下。

  “二師弟，你這就客氣了，我們師兄弟……”

  鍾起雲習慣性的伸手，佯裝攙扶。

  “是，我們師兄弟無須說這些。”

  李雲宵站了起來。

  “……”

  鍾起雲嘴角兒咧了一下。

  我他麽真扶你了嗎？

  “我就直接說了，大師兄，這次試煉之爭，我是躲避不得的，為了保住試煉資格，我必須得有辦法短時間內讓我的實力提升到金丹巔峰。”

  這時，李雲宵又說道，

  “我知道大師兄這裏有一株三千年的玄元血參，我也知道，大師兄留著它是為了日後突破元嬰的時候渡劫用。”

  “但，師弟有個不情之請。”

  “請師兄將血參給師弟，助師弟度過此次試煉之爭。”

  “若師弟安然歸來，此後十年，定竭盡全力為師兄破元嬰做準備，若實在找不到合適的靈藥，雷劫之事，師弟上去替你抗。”

  “縱死不悔。”

  情真意切，綿綿感人。

  鍾起雲覺的往昔似乎縈繞眼前，眼睛微微泛紅。

  三千年血參雖然價值連成，又是自己千百年辛苦得來，但……

  罷了。

  就當是盡了師兄弟之間的情份，給他。

  反正，這是最後一次了。

  此事之後，無道宗宗主易主，兩人之間恐怕……

  鍾起雲深深歎了口氣，抓著李雲宵的手腕，沉聲道，

  “師弟，莫要擔心，有師兄在，什麽都能解決，玄元血參，我無償給你，隻希望你能保住咱們無道宗的試煉資格。”

  “多謝大師兄。”

  李雲宵拱手，鞠躬。

  “哎。”

  鍾起雲歎口氣，走向了落雲寶座。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裂紋，變的黯淡許多的仙氣金光，他麵龐抽了一下。

  還真心疼啊。

  哢嚓！

  掌印落在寶座的後麵，旋轉。

  隨著酸澀的摩擦聲，機關徐徐打開，露出了後麵的閉關之所。

  稍許，鍾起雲從裏麵取出了一個玉盒。

  通體晶瑩如玉，卻是以仙法凝聚的寒冰材質，裏麵躺著一棵巴掌大小的通紅血參。

  “師弟，給。”

  鍾起雲遞了過去。

  “嗯。”

  李雲宵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

  “大師兄，您對我真的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師弟我……”

  李雲宵撫摸著玉盒，哽咽的咽了口吐沫，道，

  “想再要點符籙。”

  “……”

  鍾起雲的手哆嗦了一下。

  寶座毀了，三千年血參給你了，你特麽還要符籙？

  想想，罷了。

  最後一點兒情誼，總是要盡完的。

  “我這裏有兩張黑龍符，也是高級的，拿去吧。”

  “多謝大師兄。”

  李雲宵毫不猶豫的收下了，依舊目光灼灼的盯著鍾起雲。

  他發現大師兄比自己想象的慷慨。

  再來的呆萌注視。

  能不能再給點兒什麽？

  羊毛不薅白不薅。

  “師弟，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鍾起雲被他的真誠目光盯的有些不太適應，眼神兒躲閃。

  “沒有。”

  李雲宵歎了口氣，低聲道，

  “隻是覺的，和大師兄又回到了往昔。”

  這一刻，他真的有這種感覺。

  那年，四個徒弟一並入仙門，感情根基其實不錯的，後來更是一起拜入師父門下。

  師兄弟縱橫無盡天域，劍挑無數英才俊傑，好不痛快。

  可如今……

  這，應該是兩人最後一次心平氣和了。

  試煉之爭後，李雲宵再容不得鍾起雲，鍾起雲也不會再相信李雲宵的惺惺相惜。

  要決裂。

  “大師兄。”

  李雲宵將符籙，血參收好，拱手，作揖，眼睛裏泛著真誠道，

  “多謝。”

  鍾起雲目光閃爍，同樣回禮，

  “師弟，保重。”

  ……

  李雲宵馳銀光而去。

  鍾起雲看著那道逐漸遠去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

  然後，也走出落雲殿。

  一步，雲渺袍碎，黑焰袍裹身，兩步，容貌變幻，眉眼冷清。

  三步，已非方才之人。

  “二師弟，你我之間情份至此，別怪我。”

  鍾道人深吸一口氣，化作黑芒掠入蒼穹。

  眨眼間，已經是消失不見。

  “大師兄啊。”

  通天峰，無道殿。

  李雲宵負手而立，眸子直視萬裏蒼穹。

  那道身影，遠去，而方向正是天機殿所在。

  “你若不去天機殿，我或許還能留你一命，權當是還我們當年情誼。”

  “但你讓我失望了。”

  嗤啦！

  裹身的白衫碎裂，通天徹地袍，青玉金帶冠伴隨著金黑光芒而現。

  李雲宵眸中精芒大盛，冷冽非凡。

  “試煉歸來，我便了結一切。”

  他喃喃自語。

  ……

  北冥紅林。

  黑色河水與殷紅衫林環繞中，有著一座不起眼的山峰。

  高兩百丈，方圓五百尺。

  傳言猛禽落窩，鮮有人敢靠近。

  而此時此刻，在那山頂的鬱鬱蔥蔥裏，一道黑衣人影負手而立。

  正是變幻容貌而來的鍾起雲。

  “阿彌陀佛。”

  遠處傳來淡淡的微風，樹葉婆娑，金黃袈裟裹身，手持八寶玲瓏禪杖的和尚，從山下走來。

  這人是天機殿的殿主，婆羅上師。

  縮地成寸，步步通天。

  兩步，三步，他出現在鍾起雲身側。

  婆羅上師瞥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道人，捏了個佛印，沉聲道，

  “施主，凡俗情緣孽債，當盡數拋下，成大自在，大真我，落地因果。”

  他看出鍾起雲心性不穩，似乎有所遲疑。

  便出佛偈引導。

  “臭禿驢，多管閑事，本道人沒猶豫，隻不過在想，日後做了無道宗宗主之後，當如何對付你天機殿。”

  鍾起雲眉頭微皺，眼瞳裏有寒芒爆射。

  黑龍靈氣隨風而動，帶著崢嶸咆哮硬生生壓向婆羅上師。

  嘩啦！

  八寶玲瓏禪杖劇烈顫抖，婆羅上師麵色微白，後退了半步。

  “聽著。”

  鍾起雲眯著眼睛，聲音森冷，

  “李雲宵實力已經倒退至金丹中期，他手裏有玄元血參，黑龍符兩張，或許，還有其他符籙，但按我估計，應該不超過三張。”

  “你準備好，在試煉之爭上，幫我除了他。”

  “阿彌陀佛。”

  婆羅上師微微拱手，麵露微笑。

  “施主得宗主之位，老衲得十年試煉資格。”

  “此事之後，你我便為敵了。”

  “保重。”

  “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