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591番外多情應笑我,無情卻有情(八)
作者:墨舞碧歌      更新:2020-06-09 10:59      字數:3047
  她想把他給剁了!

  比馮少英更甚。

  當然,那家夥也沒能施展他所謂美色,葉悄一路找了過來,替他們記了賬償。

  葉悄家中不富裕,好在與老板娘相識,老板罵罵咧咧的,但總算沒有將他們扭送官府攖。

  那家夥的隨從眼看一時三刻也過不來,葉悄人好,得悉是她把人救了,對她十分欽佩,又把他們帶到自己家中過夜。

  小周本不願,但她同連玉不一樣,她不愛折騰自己,遂沒有拒絕。

  葉悄一大家子,父母哥嫂妹妹,家裏沒有空餘的位置,葉悄收拾了堆放雜物的屋子,勉強勻出一給地方來,她素日裏同妹妹一起睡,讓小周同她們擠一擠,紈絝自己住一屋,然她妹妹見小周一副駭人模樣,死活不肯。她父母是老實人,也幫著勸了幾句,但哥嫂臉色卻不大好。

  小周本便不喜同人一起,見狀直接走了,紈絝謝了葉悄,說與小周共同進退,葉悄十分尷尬,又問他們在哪裏落腳。

  小周最後還是回到廟裏。

  紈絝從葉悄那拿了些家生,又給小周帶了套幹淨衣服。

  火光融融,火堆旁,紈絝豎了個樹架子,剝了外袍掛到架上,做了道屏障。

  “來,你換衣裳吧。爺真真是個正人君子。不過就你那個樣子,爺也沒興趣——”他笑嘻嘻的說。

  “給我滾出去!”

  小周摸索著拿起一根樹棍子。

  他話口未完,便被打中。

  他抱頭跳竄,罵罵咧咧的走了出去。

  小周心中那個空洞好似越來越深,說也奇怪,他口沒遮攔,說她無容醜陋,她卻沒有備感傷害,但該傷慟的地方卻毫不含糊。

  這時,他們在做什麽?

  *

  連欣留書離開了。

  那天,她被點穴扔到無情床上,無情來到幫她解穴後,她一言不發回屋了。第二天,她留書離開,跟著連玉走了。

  找她,勿念。

  信上隻有四字。

  酒至半酣,冷血從無情嘴裏問了些連欣的情況,十多天了,他一直忐忑不安,在捕門等待小周的來信,隻希望這口信一直不要到才好。

  但正如小周說的,她遊曆幾年方才在魏楚之交地方找到這種奇異的蟲子,也不知道去哪裏找第二隻,再說,這一年來,魏周楚三國形勢愈發緊張從,除去一些特別有本事能促進兩方貿易的大商賈,或是遊離在各種灰色地帶身份特殊的人,一般周人要到魏楚邊境去,要拿到通關文書,極為困難。

  退一萬步來說,即使能順利到得魏楚邊境,除非得到兩國邊將允許,並有大量人力物力進行搜索,否則,要尋到一隻隻記載在古籍上的蟲子,難以登天。

  是以,他知道,這一天會來的,隻差早晚。

  倆兄弟在庭院喝酒,說的大多是素珍從前的事兒,既傷懷倒也愜意,趁著酒意,他幾乎忍不住想把小周的事源源本本告知,可又怕辜負了小周的囑托,讓情況變得更糟。

  但他終是沒按捺住,喝了口酒,裝作不經意的說道:“你小子也是個禍害。不說小周公主,從前是紅綃,眼下還有個什麽蜈蚣,別說這幾年江湖上花花草草。”

  無情難得笑了,“蜈什麽蚣,那是梧桐。”

  “我問你,若是……小周她也如同公主一般待你,你會不會改變初衷?”

  對麵,無情一張俊臉微紅,他似乎怔了怔,隨即淡淡說道:“怎麽可能?”

  “其實她待我也好,”他抿了口酒,指指心口,“每次想起她,我這裏都會堵得慌,有時候,我真想她刺我幾劍……我知道,自己從不是什麽好人,我爹的好,我學不到一分,都教珍兒得了,我爹的壞,都教我拿了。”

  “我希望有個人好似我娘待我爹那般,不問對錯,生死一處。”

  “那紅綃兒待你也好,這梧桐我看對你也是癡心一片,什麽都肯陪你。“冷血說道。

  無情又喝了口酒,“紅綃自小在我家,也許太熟了,我對她就如珍兒一般——”

  冷血微微哼了聲,無情勾了勾唇,“是是是,你同珍兒也熟,但就是對我妹子有意思,能不能對上眼,有時就這般奇怪。”

  “可惜我和紅綃已來不及,在遇到梧桐之前,已經遇到了小周同連欣,心裏再也不可能裝下其他,再說,梧桐也不合我口味。”

  “我看你就眼高於頂,一個有才有藝,一個身份出眾。”冷血罵道。

  無情微微垂眸,“也許。”

  “你問我,若小周……我不知道,那件事以後,我就一直關注著連欣,後來,自然而然心裏就有了她。我派了人去找小周,可把她找回來了,到底要怎麽做,繼續未完的洞房花燭,還是再傷她一回,我自己也不知道。”

  “是以,你問的,我更不知如何回答,若是如此,我再也沒法對連欣負責,可也沒法子麵對小周了。”

  冷血突然慶幸,自己沒有把話說出來,否則,真會把事情弄得更糟,也許,小周所做的一切就再也沒有意義了。

  換做是他,也許,他也不知道。

  梧桐此時走來給他們送上新的下酒菜,柔聲說道:“老大,莫要喝太多。”

  無情謝過她,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酒盅,梧桐見他與自己也無別的話,始終保持著距離,黯然走開。

  無情看著酒杯,酒中盛著月色。

  他仿佛看到酒麵映出,那晚密林,連欣空洞的眼,如同這月色一般蒼白。

  連欣此時也在窗前看著月色。

  她打算先跟連玉回邊城,然後就到魏國或楚國去,去一個那個人難以找尋的地方。自此,不再打聽他的消息。

  她愛慘了他,他如今終於也對自己有了一點點情愫,但她不能要。

  她要不起。

  能生自然好,但她心裏竟想,若就這樣沒了,也許,她能真正得到他,哪怕幾天,之後,他和小周山高水長。

  她這幾年已經不怎麽哭泣,可看著這如霜的月,她卻哭得無法自抑。

  隔壁就是連玉,她咬著衣襟,不敢發出太大聲音,怕讓他為難。她知道,他同朱雀情份不下她。

  她早已不是公主,可她該活得像一個公主。

  不該她的,她不能要。

  *

  腳下是濕漉漉的衣物,小周想著,半天,竟忘了該套上幹爽的衣服。

  “哎喲,爺可什麽也沒看到,誰讓爺叫半天,你卻沒應,沒人應,爺自然以為你睡了……”

  紈絝那括噪的聲音驀地響起,她該揍他一頓,但她卻連說話的興致也沒有。

  她的親人在她幼年就死於一場天災之後的饑荒,她啃過枯草,吃過皮子,那般努力活下去,

  可是,如今,她所有的任務似乎都完成了,她也已然沒有能力再留在連玉身邊,她突然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要活下去。

  到最狼狽那日,找人給冷血送一紙信,這樣的結局又好多少?

  可是,那些苦不堪然訓練的日子裏,如何求生,如何護主是她的第一課。

  於是,她從沒想過自盡。

  但像現如今這般狼狽活著等死又還有什麽意思。

  有什麽掉到地上。

  她眼前一片模糊,雖然早已經看不見。

  帶著血腥和蘭香的氣息突然便包圍了過來。

  肩上尚未穿好的衣服,被拉攏收緊,將她緊緊裹住,她被一隻手推入一個溫熱的胸膛裏。

  “沒什麽過不去的,小麻風。“

  紈絝的聲音淡淡落到耳畔。

  她該再揍他一頓,可她沒有。

  這是個陌生人,所有她,沒什麽可怕的,她緊緊閉上眼睛,貼在他衣服上。

  “你要不要給爺說說你的事情?”他微微笑著問。

  他似乎是個愛笑的人。

  “不要。”她含糊不清,狠狠拒絕。

  “那爺給你說說爺的事情,咦,我覺得我們該從名字說起,這都抱到一塊了,居然還沒互通姓名。你叫什麽名字。”他饒有興致的問。

  “小麻風。“

  “哎喲,真是個記仇的姑娘。好吧好吧,爺先拋玉引磚——”

  “這話反得可以呀,拋你娘的玉,你連磚都不是!”

  “行行行,爺是磚,你是玉,小麻風,我姓裴,在家中排行十三,記好了。”

  ---題外話---明天如果沒更,後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