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鋥亮的滬海牌陸地商務艙穩穩停在後海北沿某幢後宅院門外。

  “錄音棚主體結構差不多成型了，工期進展很快啊…”

  目光清澈，言笑自如，晏清閑眼淡看著後院已打完地基的施工現場，承包方正在搭建錄音棚的鋼結構外立麵牆體。

  一副溫文爾雅，閑庭信步的模樣，晏清正暗自暢想著：

  「一切順利的話，最快十月底我就能在自家的錄音棚裏做些古典、電子、後搖風格的歌來自娛自樂，最關鍵的是還可以…帶嗡嗡嗡來這裏錄歌！」

  “車來啦，清哥！”

  掛掉手機，章雅夢探頭查看一番後院門外，將晏清招呼過來後，她頗為無奈地端量著還在低頭刷細語的苗妙。

  「老板望著工地傻笑，總經理常年網癮過重，公司唯一的員工還隱匿著一大堆難言之隱，工作室的未來該何去何從。」

  吐槽歸吐槽，她小心地護著苗妙穿過後門走到保姆車邊，等著司機將電動側門徹底打開後，長腿一搭章雅夢輕鬆一步便邁上保姆車。

  “嘖嘖嘖，老章你快看…”

  仍然流連忘返於網上衝浪的苗妙，她眉飛色舞道：“我就說事實勝於雄辯嘛…網友們的眼睛是雪亮的！”

  “小喵，先別看手機，該上車啦。”

  出聲提醒的晏清，這會已經在第二排沙發上找了個舒適地角度坐了下來。

  愕然抬起頭，苗妙委屈巴巴望著章雅夢從車裏遞出的手，撇嘴望了眼正襟危坐的晏清。

  不情不願拉著老章的蔥蔥玉指，苗妙蹭蹭踩著保姆車的外緣台階小心地上車後，她心裏的小算盤打得飛快。

  「原來清兒哥隻是在下車的時候，會護一下我呀，不過也行，總比坐轎車好多啦。」

  “老章我跟你說…”

  在前排的沙發裏坐好，苗妙向來很善於自我調整心態，很快便收拾好小情緒，她繼續試圖拉著章雅夢討論細語上的消息。

  “等一下，喵喵，等我給你係上安全帶，得調整一下拉環的位置，不然護不住你。”

  章雅夢掃了掃窩在第二排座椅裏的晏清，貌似閉目養神，嘴角卻有些微微上揚。

  趁著幫苗妙係安全帶的功夫，章雅夢猶豫著貼近，她隔著兩拳左右的距離耳語道：

  “咱們從正門走的話，離卿姐她們工作室直線距離也就三公裏不到，還專門叫台保姆車是不是有點兒擺譜啊，喵喵。”

  “像平常去那附近的ao，我們都騎車的…誰讓老章你不會電動車，再說啦…”

  小心探出身位窺探一番晏清的反應，苗妙貼著章雅夢微紅的耳垂，她奶聲奶氣地嘴硬道：“我這不是為了讓清兒哥能好好休息嘛，你看他躺得多舒服。”

  “行吧，你剛一直想跟我說什麽來著。”

  主動拉開距離，章雅夢低頭湊近苗妙的手機屏幕。

  “哦～昨晚細語上不是吵得轟轟烈烈來著，清兒哥跟翁教授的兩版《don’t

  eakyheart》…”

  苗妙顯擺地舉起手機，兩顆小虎牙得意忘形的嶄露頭角，她笑得格外燦爛：“截止到下午一點的銷售數據已經出來啦，喏，你看！”

  章雅夢仔細端詳著屏幕：

  一條華國至尊金曲排行榜藍色官v賬號實時更新的單曲銷售周榜細語：

  ……

  華國至尊金曲排行榜九月第三周單曲暢銷榜實時排名50：

  1_26879萬首_《don’t

  eakyheart》_晏清_專輯未收錄

  2_2146萬首_《曖昧》_翁懷憬_專輯未收錄

  3_19804萬首_《don’t

  eakyheart》_翁懷憬_專輯未收錄

  4_1350萬首_《曖昧》_李妔_專輯未收錄

  5_1321萬首《seve》_晏清feat小喵apap老章_專輯未收錄

  6_890萬首_《山嵐》_張鈺然_收錄於同名專輯《山嵐》

  …

  …

  本數據截止於帝都時間2019年9月22日13點整。

  ……

  章雅夢有些不太忍心打擊她，但苗妙的表情實在過於得瑟。

  “昨晚你不也支持李妔的那首《曖昧》麽？再說了，雖然咱們暫時領先，可憬姐這期兩首歌加起來賣了8000多萬華幣。”

  “那是稅前！細語音樂還有渠道分成的…”

  想到晏清期期送出的一大筆收益，苗妙不由得又咬牙切齒起來。

  “算啦，卿姐她們工作室剛做起來，也許正是要花錢的時候…”

  已然嫻熟掌握該怎麽哄喵總，章雅夢輕聲細語繼續道：“你也知道，後邊咱們還得合資成立影視製作公司呢…”

  自打工作室經濟狀況好轉後，苗妙其實也並不那麽在意錢，特別是在章雅夢的輔導下自學完那些蒙信源經典操作案例後，她對邵卿的態度反而變得更加柔軟。

  “對啦，老章咱倆錄的殺烏雞這周又衝到了榜五，今兒上午我刷到可多人跳鬼步舞的視頻…”

  老章三言兩語就讓她釋懷，不一會苗妙又若無其事地拉著章雅夢的手，滿臉嬌憨地說起其他事情：“滬青交那兩個小提琴手的視頻你看了嘛，超紅的！你說…咱倆也錄一個好麽？”

  細語上與晏清相關的實時動態章雅夢都一清二楚，因為不知道背後的黑手會暗中策動什麽，她甚至做了個爬蟲程序實時去抓取一些特定的動態。

  「算上周五那次追出音樂廳，這個袁鬱玥似乎很想接近清哥，按照滬海商界的傳聞，她可是嵩正院最得寵的小公主，袁家不至於讓她出來執行這種任務吧…」

  苗妙期盼的眼神催促著章雅夢按捺住思索，她粲然一笑應承下來：“我都可以呀，反正那天就有學會。”

  絞著小手，苗妙認真盤算道：“我們可以把佩佩也叫上，卿姐就算啦，她跳得太媚了，171腿也太長。”

  章雅夢低頭望了眼自己的直筒牛仔褲，她默默吐槽：「所以隻有我和佩佩這種一米六五有餘，一米七不到的姑娘才不會被你嫌棄腿長麽…」

  “小喵，卿姐那邊有提她請了哪些人嘛？我們仨今天穿得都很隨便。”

  調整坐姿的間隙，晏清有意無意般問了嘴。

  “卿姐有說都是熟人，隨意一點兒沒事，她準備的是西式冷餐酒會。”

  隨口答複一句，苗妙和晏清小眼瞪大眼。

  她唇紅齒白，苗妙明豔而美好的模樣讓晏清無法維係住視線，隻能將心裏的試探訕訕作罷。

  倆人的隨意讓章雅夢忍不住苦笑，倚著沙發枕背，她清清楚楚地將邵卿發過來的賓客名單給晏清完整念了一遍：

  “帝都舞蹈學院的副校長鄧穎玲女士、學校的宣傳部長、芭蕾舞係主任關馨女士，她們到時候可能想跟清哥你單獨聊幾句，這次舞蹈藝考資格篩查，打算第一誌願報考帝都舞蹈學院的高三藝術生數量增加了相當之多。”

  「鄧穎玲多半就是之前查過的，嗡嗡嗡學校網站履曆上寫著的，三顧茅廬去紐約將她請回來任教的那位鄧副校長，恩人啊…」

  暗自感恩，晏清不忘謙遜應下：“小事情，其實我也沒出什麽力。”

  章雅夢繼續說著：“《vogue服飾與美容》的副總編蘇矇還有高媛，她們會把十月的樣刊帶過來，到時候會給我們幾份。”

  聽到這一茬，苗妙爭寵般插嘴：“昨天窩瓜藍v賬號有發布十月刊的封麵和電子期刊購買渠道…清兒哥你要不要看一下，還是我念給你聽？”

  “沒事你直接給我看吧，老章你繼續…”

  伸手接過苗妙的手機，晏清先看到的是細語配文中對自己的評價，他差點老臉一紅：

  「“年少成名的他敢於發聲，從不過度掩飾自己的情緒和本真。”我怎麽覺著蘇矇這句話陰陽怪氣地在諷刺我呢…」

  往下翻才見著那張封麵照，那一聯如悱句般含蓄到極致的扶桑文字再度從他腦海裏躥出來。

  「今夜は月が綺麗ですね」

  篤定晏清會分心一般，章雅夢稍稍放慢了些語速：“清哥，還有就是合資經營影視製作公司的事情，冰姐會帶著細語影視、細語音樂的聯絡人過來碰個麵。”

  晏清隨口回道：“還是那樣，跟邵卿她們保持共同進退就行。”

  “嗯…李延年李導下午也從滬海過來，他會跟著hg的幾位代表過來。”

  章雅夢繼續著麵麵俱到的匯報工作：“最後的話，卿姐之前鼎新的幾位合作夥伴也會過來捧場。”

  眼角的餘光留意到章雅夢說完後大大方方地凝望著自己，晏清挑著眉一副漫不經心地模樣從苗妙的手機屏幕上挪開視線。

  “滬海東方文化傳媒？需要我做什麽的話，老章你記得提醒我。”

  煞有介事回複著章雅夢，晏清心緒暗湧：「等拿到樣刊後，帶回臥室再細看也不遲。」

  “苗女士，章女士，北鼓鑼巷91號四合院馬上到了。”

  車廂的揚聲器中傳來女司機輕柔的提示音，保姆車很快便平穩停下。

  電動門打開後晏清和章雅夢分別從兩側下車，而苗妙則如願以償在某人的攙扶下小心跳下。

  雖然上周六已經來過一趟這邊，邵卿還是貼心地將周佩佩派到院門口侯著晏清他們。

  盤著仕女雲鬢，畫著素雅清新的裸妝，裹著一襲大紅馥瑞祥旗袍的周佩佩第一時間迎了上來。

  在邵卿的調教下周佩佩嘴裏日漸甜膩：“清哥、喵姐、夢兒姐～”

  “佩佩今天真好看。”

  晏清和煦地誇了句。

  “佩佩今天打扮得好像新娘子…”

  苗妙的嘖嘖讚歎則讓周佩佩俏臉一紅。

  “佩佩，你們今天好隆重呀…”

  覺得偶爾被人叫一聲夢兒姐好像感覺也不錯，章雅夢挽起苗妙向雙頰緋紅的周佩佩開著玩笑：“這難道就是卿姐說的…穿著隨便一點，怎麽舒適怎麽來麽…”

  “卿姐在會議室裏邊陪著冰姐和李導他們，憬兒姐和蘇總她們在琴房，鄧校長和關主任這會估計也在那邊，對了，清哥…琴房就在練功房旁邊。”

  進門後禮儀小姐兼引導員周佩佩向晏清介紹著她兩位老板的各自去處。

  開過劇前準備會，晏清知道會議室設在東廂房，他口頭的打算是先跟李延年還有駱冰打聲招呼再去西廂房那邊，畢竟老章都安排好了要跟鄧穎玲聊一聊。

  「明天見～所以我來了，嗡嗡嗡…」

  壓抑住心花怒放的喜悅，晏清一行三人跟著周佩佩徑直去了會議室。

  從自助吧台端了杯氣泡水後，晏清在李延年的引薦下和滬海東方文化傳媒集團高級副總裁詹侑歡寒暄了幾句，他順道將苗妙托付給邵卿。

  會議室的另一端，駱冰的介紹下，晏清又跟以細語影業o康昌齡為首的細語方代表們隨意交談幾句後，他同樣把章雅夢留在了駱冰身邊。

  “清哥，我們過去吧。”

  不緊不慢地將杯中水喝完，晏清才在周佩佩的催促下踱步到西廂那側的琴房。

  一進門鄧穎玲便注意到了晏清，她和關馨一同從沙發上起身笑著望向他和周佩佩。

  「這倆位都是那種發自內心由衷感謝的表情…看來鄧校長和關主任不太清楚我和嗡嗡嗡的事情，那多半是為了《seve》歌曲和編舞的版權而來。」

  心如明鏡似的，晏清加快腳步上前跟鄧穎玲關馨攀談起來。

  通過眼角的餘光，晏清還留意到琴房另一側，一台矚目的乳白色大三角鋼琴前的沙發區，翁懷憬、高媛、蘇矇三人正閑聊著什麽。

  嘴上說著客套話，晏清甚至有閑心揣測了一番：「多半是嗡嗡嗡閑，高媛和蘇矇聊。」

  漂亮話倆相交待後，果不其然鄧穎玲委婉地提出了她們的要求，帝都舞蹈學院想使用《seve》的編舞改編授權，用在學校招生宣傳工作上。

  心懷感激，晏清自然爽利應下，他痛快地讓周佩佩帶鄧穎玲和關馨去東廂房那邊找苗妙辦相關授權程序。

  等到周佩佩領著她倆離開後，晏清發現自己似乎被遠端的高媛和蘇矇給無視了。

  翁懷憬則優雅地維持著公爵夫人傾斜坐，全程低頭翻閱著什麽，晏清嚐試了一番發起眼神交流，可她全然沉浸在閱讀的快樂中。

  百無聊賴下，晏清隻能虎視眈眈轉向那台造型不同尋常的大三角鋼琴。

  「大手筆啊！邵卿給嗡嗡嗡準備的禮物居然不是斯坦威，嘖嘖嘖，弗朗茲·李斯特最愛的貝森朵夫290皇家型三角鋼琴，當年他就是彈著這款琴為奧地利皇帝…」

  技癢難耐壓抑住了內心的踟躕，不知不覺間晏清已貼近乳白色的貝森朵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