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二單元503，受了費經虞不重不輕一記白眼後，晏清總算是被她領進了錢德均家。

  借著放下手中各色水果兜，牛奶禮盒的功夫晏清快速掃了眼屋內的情況。

  錢德均家麵積不大，裝修風格頗為古樸素雅。

  客廳沙發上兩兩成對地坐著四個人，有過一麵之緣的情歌天後江碧瑤，她身邊坐著位年齡跟錢德均相仿，體型圓潤，穿著改良款長袍馬褂的男人。

  她倆右側的沙發上坐著一對晏清估摸著較錢德均年輕不少的中年男女。

  廚房裏還不時地傳來些動靜，夾雜著錢德均爽朗的笑聲。

  「沙發上的人物關係很好理清，唯一不知道名字的隻有錢院長的老伴，他倆這會都在廚房忙。」

  晏清暗道一聲僥幸，他笑容燦爛地開口招呼道：“孫老師、江老師、羅哥、張姐，實在不好意思，今兒交道口南大街太堵了，我都快給憋死了。”

  一番寒暄後，趁著尿遁到洗手間的機會，豎著耳朵的晏清終於聽到了江碧瑤一聲：

  “今兒可是沾了我們經虞和清兒哥劇本的光，我都好久沒吃著趙蕾姐您做的炸醬麵了。”

  「《月色撩人》中剛好有那麽一頓炸醬麵的戲，聽這話前後的語境，似乎趙蕾也是“我”人藝的同事，叫趙老師應該不會有錯。」

  貨真價實方便後，晏清收拾好情緒擦幹手出了洗手間，及時補上對趙蕾和錢德均的問候。

  盡數都是熟人，也沒多閑聊，趙蕾便開始招呼著屋裏的人上桌吃飯。

  一桌北方涼菜配地道的老帝都炸醬麵，老戲骨們一看就是戲癮犯了，直接在飯桌上拉著晏清過起了戲。

  而且看他們的坐席安排晏清一眼就知這幾位是早有準備。

  大馬金刀坐在主位的是孫猷誌，晏清中午便知道他孫老師拿的是女主父親的台本。

  靠著他坐的是張芮，自然挑中的是女主母親的角色。

  餐桌對麵的錢德均拿的是女主叔父的台本，趙蕾倚在他身邊一副蜜裏調油的恩愛像。

  江碧瑤、羅熙陽坐得離主位稍有些遠，他倆都已經端出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果不其然，孫猷誌示意晏清負責串今天沒到場的帝都人藝老院長任東明老先生的詞，也就是喻家老爺子的角色。

  完全脫稿發揮的情況下，整場戲被五人演繹得鬆弛有度，戲劇張力十足。

  錢德均和孫猷誌明顯沒過癮，將苗妙中午發來的台詞本遞給在一旁躍躍欲試的費經虞，將幾場群戲逐一過完才作罷。

  對完戲後，晏清也適時將節目組下午製定的初步拍攝計劃和通告費等細節都一一交代清楚。

  “清哥兒，怎麽又跟我來這套，上次不是都批評苗丫頭了嘛，你工作室那情況我和老錢又不是心裏沒數，後麵還跟著個大錢簍子…”

  錢德均和孫猷誌都擺手拒絕拿這筆錢。

  “您那都老黃曆啦，木棉基金那邊錢已經早就到位了。”

  晏清知道錢德均是在提慈善基金的事情。

  “咱們清哥兒現在老趁錢了，就前天咱倆一塊看的，第三期《才華有限公司》，人池映峰眼都不眨捐了九百萬…”

  江碧瑤崴了眼孫猷誌，視線掃過羅熙陽、張芮，心思細膩的她柔聲勸說道：“老錢，猷誌，你倆要不接這次的通告費，張芮她們兩口子怎麽好意思拿，你們單位都半年沒排新戲，就指著那點杯水車薪的外出巡演…”

  向來餘光掃八方的晏清也觀察到羅熙陽、張芮夫妻倆聽到單期通告費120萬時眼裏一閃而過的喜悅和隨之而來的黯然。

  “江老師說得極是，本身這錢就是從節目製作費裏走的，細語視頻的駱冰還特意讓我跟您二位捎一句，《才華有限公司》往後麻煩咱們人藝的地方還多著呢。”

  晏清滿眼真誠地望著錢德均和孫猷誌。

  “行，那我就指著你多拿出幾個好本子來，我和老孫原本合計著，咱們人藝既然出了力，讓你們節目組拿出這個本子來改編成話劇…這收了錢還怎麽好意思開口，來老孫，澆個愁…”

  語氣故作蕭索，錢德均臉上帶著浮誇的惆悵，和愁眉苦臉的孫猷誌碰了個杯。

  “清哥，喝茶，這個本子確實挺適合改成多幕式話劇…牛夫人也挺喜歡的～”

  連費經虞都討好地端著茶壺過來給晏清添茶。

  “跟《今日暫停》不太一樣，劇本著作權在我這，話劇改編您放心用就是。”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捋明白個中曲折後，晏清痛快應下錢德均的要求，這段時間苗妙嘴裏漏出來的信息他也知道身體的原主得帝都人藝照拂頗多。

  談完了正事之後的閑聊晏清倒是終於等到了他一直很想聽的信息。

  “清哥兒這幾個月沒見，倒是開朗很多，有幾分當年剛借調來咱們人藝那會的模樣。”

  正是趙蕾這句有些感性的話，引來眾人的討論。

  直到晚上九點多晏清才跟著羅熙陽、張芮夫婦一同辭行。

  回什刹海的專車上，晏清一直捋著從閑聊裏得來的信息。

  …

  「照錢老師他們所說的，我是在跟易禕那部《勇敢》殺青後，看完《地煞碧海潮聲圖》的初剪毛片，才鬧出事，2013年五月初就跟單位請了假，一直等到14年6月底才銷假，回單位之後整個人就陰鬱了很多…」

  …

  「請假的理由居然是為了創作新的音樂劇去洛杉磯、亞特蘭大、芝加哥、紐約四地采風…」

  …

  「之前跟人藝的很多小姑娘關係都很好，銷假回來後，“我”都主動拉遠了距離，這麽說手機號碼通訊錄也是那會刪光的？」

  …

  「結合蘇矇、高媛那天的反應越看越像是出軌被抓包…好重一口黑鍋…但如果真是出軌被抓包，從嗡嗡嗡後續的反應上來看又不合乎情理。」

  …

  「還是一片迷霧，要找個機會跟蘇矇、高媛她們聊聊，想辦法再套點信息，總覺得這些事不弄明白，平白在嗡嗡嗡麵前矮了一頭。」

  …

  「原本隻是為更好地扮演角色才去尋根究底試圖補全記憶，現在本末倒置，嗡嗡嗡，喜歡你真是件讓人盲目又甜蜜的事。」

  思緒起伏間，隱匿在月華陰影下的晏清忍不住老臉一紅。

  ……

  花開兩支，各表一路

  晏清返程什刹海的同一時間

  滬海·紫檀宮庭院·嵩正院

  ……

  “慢慢來，你得有棋手的心態，平時可以多研究研究張鶴洋九段如何落子布局…”

  餐廳裏的袁望嵩美滋滋地叼著根卷煙，望著從客廳餐廳間屏風背後靜步回來的袁鬱秋，他瀟灑地指點江山。

  “爸，她們還在沙發那邊小聲討論著上期的節目內容，媽一點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袁鬱秋一臉苦相地再探再報。

  袁望嵩眯著眼問了句：“小玥她們單位這周三要去帝都巡演？”

  袁鬱秋劍眉星目間一片溫柔：“您放心吧，我有人看著她，不會有事的。”

  “我聽於董秘說…你今天在樓下把集團新招的一個新媒體專家給開了。”

  將煙頭遞給袁鬱秋處理，袁望嵩欣慰道：“幹得不錯！”

  “周書桓！我還想打斷他一條腿，今天拉了一長條這幾年出櫃自殺的lgbt名單來找我。”

  臉色一變，袁鬱秋恨恨壓低聲音：“說他有辦法黑到晏清的性取向。”

  “家裏人都護不周全又談什麽赳赳男兒，你做得很好。”袁望嵩拍拍袁鬱秋的肩膀，領著他一起踱步進了客廳。

  窩在沙發裏，袁鬱玥嬌憨著自吹自擂道：“大姐放心啦，他們節目組地址就在西直門內大街，錄製時間周五、周六，你妹妹我老帝都了，門兒清。”

  明明發現餐廳兩人的動向，袁鬱淳的態度則是肆無忌憚：“你要是真有膽子去，記得幫我找晏清要個簽名，我沙龍裏有個朋友一直嚷嚷著想要。”

  背對餐廳渾然不覺的鬱嘉嬅起哄：“小玥，我也要，再來份我翁教授的簽名。”

  “大姐，你說的這個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啊～”

  袁鬱玥嬌笑道：“還是媽媽比較勇～”

  “咳…咳…”

  表情尷尬的袁鬱秋無奈出聲彰顯存在感。

  “糊塗啊，那晏清的簽名有什麽好的，小玥要是方便，就幫我單要份翁懷憬的簽名吧，我可是…為了支持女教授之光才偶爾看看這個節目的。”

  機智的鬱教授義正嚴辭地替自己的爬牆行為開脫。

  春花秋月盡在，甚覺家和萬事興，袁望嵩老懷甚慰。

  …

  ps：作者膽小怕事，lgbt這段是為劇情主線需要而設計，並無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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