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了一個多小時，戚閆再醒來的時候還在他懷裏。

  那種熟悉的溫暖撲麵而來，戚閆仰首，看到他還在淺睡的模樣，冷峻卻能讓人為之傾倒的容顏。

  好像很久沒有好好看看他？

  ——

  外麵的雪還是停了，山上蓋了一層白色的被子，不算很深，但是踩下去，也會有個大鞋印的那種。

  山頂的雪沒怎麽打掃，但是山路倒是有人在陸陸續續的打掃了，他們一路走，那台階上濕漉漉的已經不見雪痕跡。

  “怎麽會這麽多人在掃雪？”

  “怕你摔倒啊！”

  傅厲的手抓著她的，放到自己的臂彎裏，讓她纏著他的臂彎內以免摔倒。

  戚閆看著他的動作，想著他做的這些事的原因，不由的歎了聲，到了山腳下才突然醒悟，“戚寶珠的孩子，蔣毅的？”

  “還不算太傻，先上車！”

  傅厲把她塞進車裏，戚閆的眼睛就一直跟著車外，他身上，她等他揭開謎底呢！

  “是不是蔣毅的？”

  “我以為你會先關心我那天晚上怎麽過的！”

  傅厲扣好安全帶的時候順便看了她一眼，有點傷心。

  戚閆……

  “那你怎麽過的？”

  突然就有點好奇。

  “算了！還是不告訴你了！”

  傅厲突然改口。

  戚閆……

  哪有人這樣？

  讓人家問，人家問了，他又不答了！

  “不過你那晚要是忍得住，那年你怎麽沒忍？”

  戚閆還是很好奇，他要是有那功夫，他當年幹嘛不忍？完全沒道理！

  “嗯！當年大概是鬼迷心跳！”

  傅厲想了想，回了她這麽一句。

  除此，他還能給個什麽答案？

  當年第一次觸碰到她那滾燙的身體的時候，他就好像是被人在身上點了一層汽油，她一動，那火，就蹭蹭的冒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當年那藥，你到底從哪裏弄到的？”

  半路上傅厲突然又問了句。

  戚閆下意識的轉眼去看他，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那都過去多久了呀？我早忘了！”

  她低著頭說早忘了的時候，撩了撩耳邊的頭發，傅厲從後視鏡裏看著，她那不是在撒謊的象征？

  她有時候說謊話就會有那樣下意識的動作。

  傅厲看著她一會兒，突然想，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隱情？

  回到城裏，到虔誠的幼稚園後他脫下了羽絨服，隻穿著黑色的毛衣從車裏出去點了根煙。

  戚閆坐在裏麵看著他在外麵抽煙不由自主的質疑他突然深沉的原因。

  他打了電話，“幫我查一下當年在酒店發生的那件事！”

  戚閆開了一溜窗縫，他的話她聽不真切卻也猜到了，下一刻便給關楠發微信：“當年的事情他可能要知道了！”

  關楠還沒等回她，突然他進了車裏，手裏的煙早就沒了，隻是看著她：“把手機借我用下！”

  “什麽？”

  戚閆還沒回過神，手機已經被奪走，她吃驚的看著自己的手機到了另一個人手裏，半晌發不出動靜來。

  “跟關楠有關？”

  傅厲突然轉頭看著她問道。

  戚閆這才回過神，就去奪手機，兩隻手卻迅速被他捏在了掌中，他冷眼看著她：“回答我！”

  “你在說什麽？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戚閆扭捏的回答。

  “那解釋一下吧！”

  傅厲一隻手把手機屏幕晾在她眼前。

  戚閆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中了他的詭計，他肯定是故意的，他說不定都沒有打電話，隻是為了炸她。

  這男人怎麽能這麽陰險啊？

  戚閆心裏哭唧唧。

  “可以不解釋嗎？這是我們女人之間的小秘密行不行？”

  戚閆小心翼翼的問，分明上山的時候她還是女霸王，下山後她就成了可憐的小白鼠，唉！

  “如果是她做的，你該告訴我，而不是跟她掩蓋事實。”

  傅厲突然很生氣，鬆開她後他又下了車。

  手機留在座位上，戚閆木呐的看著他的座椅，卻沒興趣去拿手機了。

  關楠的微信發過來：“什麽？”

  戚閆已經沒興趣回答，隻是木呐的坐著。

  她錯了嗎？

  他隻是猜疑了，就不高興了。

  為什麽他犯錯的時候就可以那麽理直氣壯？

  為什麽就不準她有吃不準的時候？

  他本身就是自信沉著，又霸道腹黑的大佬，而她隻是個一無所有的小女子，他憑什麽要求她什麽都像是他那樣胸有成竹？

  戚閆突然有點難過，直到關楠的電話打過來，她才不得不深吸一口氣，然後接了電話：“戚閆，你怎麽不說清楚啊？他不會是知道，當年那件事？”

  關楠的聲音從震耳欲聾到小到蚊子哼哼一樣的音量，用了不到十五秒。

  而戚閆的沉默也給了她最好的答案。

  “完了！我可能要死了！”

  關楠也頹了，手機掉在辦公桌上，她抬頭看向那些電腦屏幕，突然覺得頭疼，心想早知道那晚就告訴他，怎麽會被他帶偏了呢？

  對！那晚她本來要說的，是他自己轉移話題，所以他不能怪她。

  關楠這麽想著，多了個讓自己不至於死的太難看的借口，心情好了點。

  但是那一家三口回家的時候，戚閆卻是很不開心。

  虔誠看他們倆分明在一起煮飯，但是氣氛卻怪怪的，這種怪異的感覺持續到了晚飯時候，飯桌前，更是瞬間就要點燃炸藥的感覺，連虔誠這個小不點都感覺到了危險，選擇默默吃完飯，然後自己開溜。

  “湯還要不要？”

  傅厲看她的湯碗見了底不冷不淡的問了句。

  “不要！我吃好了！麻煩傅總吃好後收拾幹淨，走的時候給我們母子關好門，謝謝！”

  戚閆起身前好聲的跟他說了這麽多，然後起身，高傲的走掉。

  ——

  第二天戚閆去上班的時候還是去了會客室，戚成明在裏麵。

  他好像給什麽欄目投了錢，所以台裏有人賣他麵子。

  戚閆走進去後就有點既來之則安之，關好門走過去坐在圓桌前的椅子裏，跟他正對麵。

  “你妹妹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吧？”

  戚成明果然有了白頭發，但是戚閆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然沒有動惻隱之心。

  “我知道你從小就恨她，覺得她奪了你的一切，可是閆閆，其實隻是因為她小，我們國家從來都有這種要敬老愛幼的美好傳統不是嗎？你想想自己的親妹妹比自己穿的好一些，其實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可是我媽媽沒給我生過親妹妹就死了！她隻是我繼母生的女兒！”

  敬老愛幼的美好傳統啊？

  用在這裏實在是太諷刺了吧？

  “就算你們是同父異母，可是你們身上都流著跟我一樣的血，她如今下落不明，難道你就一點都不著急？”

  “爸！當年韓夢潔要把我送給安帥的時候，你有沒有動過，哪怕是一丁點的惻隱之心？他死了兩三個老婆，而且全都是死在他家裏的。”

  戚閆現在特別想知道，這個她在世界上唯一的父親，有沒有再愛過她，哪怕是幾秒鍾？

  “我記得這件事我已經給你道過謙？我事先要是知道他是那種人，我是禽獸嗎？把自己的女兒的命都不顧了？”

  一提到這件事戚成明就心煩的厲害，他沒想到戚閆這麽斤斤計較，都過了這麽多年，如今生活這麽好還這麽不依不饒。

  “那我也可以跟您說，我對戚寶珠的事情一無所知。”

  戚閆在這個父親麵前，真的是小氣的可以，她自己也很肯定這個答案。

  “她現在懷著身孕，如果出什麽意外的話我們誰都擔待不起的。”

  戚成明又說道。

  “笑話，她出意外我為什麽要擔待？”

  戚閆笑了笑。

  “你，我就這麽跟你說吧，我來之前都調查過了，寶珠應該是被傅厲給綁了，綁架這種事可大可小的，你以為他有點錢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壓下去嗎？總有一天上麵會查到他那裏去，到時候讓他吃牢飯，我看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您好像威脅錯人了！”

  戚閆聽著戚成明的話，聽著牢飯的時候，其實心裏緊了緊，但是後來她卻發現，傅厲那麽奸詐，才不會讓自己吃牢飯。

  “你……你怎麽什麽都聽不進去？要我跪下來求你？要我這個老父親跪下來求你你才肯幫忙？戚閆，你的命是我給的，你可別忘了，沒我生養你，你根本不會有今天的福氣！”

  戚成明氣的站了起來，手指扣著桌子跟她喊道。

  “可是我並不是感恩戴德的人！”

  戚閆抬眼看他，他生氣，她也絕情。

  “你就不怕遭報應嗎？爸爸的公司你不想幫忙就算了，你還要看著你妹妹，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再有個三長兩短？”

  “不然呢？”

  “這兩樣你最起碼要負責一樣，若不然幫我去求傅厲再幫我一把，若不然就讓他把寶珠叫出來。”

  戚成明聽她說不然，以為還有機會，又坐下，跟她細談起來。

  戚閆質疑的看著他，這一刻，戚成明再次刷新了她的認知。

  “公司是咱們戚家的，你忍心看著這個公司就這麽沒了？這幾年接連的遭受打擊，咱們公司再也受不住下一次了。”

  “求傅厲有什麽用？他做的跟戚家做的完全不同。”

  “我們所生產的是不同，但是他可以出財力啊！他在我兩個女兒之間猶豫不決這麽久，不用說寶珠為他母親擋了一刀這種大恩大德了，就說你為他生了個兒子，延續他家香火，他怎麽不得給個幾億的彩禮？”

  幾億？

  戚閆心疼了一下。

  他可真敢獅子大開口啊！

  她還真不覺得自己跟兒子值那麽多錢。

  不過她想想，她們母子應該是無價的，怎麽能用那些俗物來交換？

  “我問他要個兩三個億，過分嗎？要知道他可不缺這點錢！”

  “那你去問他要啊！”

  戚閆氣的笑了出來，看著他反倒是說了這樣一句。

  戚成明那雙黑乎乎的大眼睛看著戚閆，一股瀉火突然衝上腦門。

  “閆閆，算爸求你行不行？看在你媽的份上。”

  戚成明的語氣又軟下來，他總得再搏一搏。

  “我媽？”

  戚閆記起來，上次在南方，他們父女見麵，也是這樣的話題，也是說道了她母親。

  “是的，你可能覺得你媽愛上我是瞎了眼，但是你媽的確是跟我深愛過，她要是知道你如今混好了卻不管你已經滿頭銀發的父親，她在九泉之下能名目？你別說她要是看到現在的我會後悔什麽的，她嫁給我的時候便知道我是什麽人，但是她就是無怨無悔，你大概忘了她臨走前曾交代我們父女要相依為命，永遠要互相幫助，但是這也的確是事實。”

  戚成明雙手放在桌上，看著戚閆一條條的說起來。

  過了太久了！

  久到戚閆早就什麽都忘了！

  她那時候真的是少不懂事！

  她連她母親的模樣都忘記了，若不是清明或許去掃墓，還能在墓碑上看到她的黑白照片。

  戚成明走了後戚閆想了很久，她努力的想要記起點什麽來，關於她跟她母親，可是她想了很長一段時間，還是什麽都沒想起來。

  她母親有交代她要好好對戚成明嗎？

  她母親要是知道戚成明差點把她給賣了，她母親還會那麽要求她嗎？

  ——

  晚上她回到家看傅厲已經在沙發裏陪兒子看動畫片，走過去坐在他們父子旁邊，“這個你也能看得進去？”

  傅厲轉眼看她一眼，發現她好像有點喪，抬手直接到她背後，將她擁到懷裏：“你父親找你了？”

  “是啊！讓我在戚寶珠跟公司之間二選一，幫一個。”

  戚閆哭笑不得。

  “那你怎麽選的？”

  “跟第一次一樣！”

  戚閆抱住旁邊的抱枕在懷裏。

  “等過幾天應該就能把戚寶珠放出來了！”

  傅厲眉眼間帶著點安慰。

  戚閆慢慢的轉過頭去凝視他，心想你能不能別承認真的是自己綁了人家？

  “你怎麽想的？為什麽要綁她？還到家裏去綁！”

  戚閆問他。

  傅厲的眼神瞬間深沉了些，性感的手指輕輕地摸著她的一縷長發，一直摸到她的發尾。

  戚閆覺得他的眼眸真的是深似海，讓她看不清，但是同時，心裏又像是激起了一層浪，仿佛聽到他在說，是因為你！